“那为啥要在国内印书？”吕健不明白，既然吃力不讨好，陈默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为了逃税。”陈默轻描淡写地回答。
“哈！？”
“有什么好惊讶的？日本税率这么高，我又没有留学资格，基本免税额只有38万日元，超出的部分，光国税就要交20％，更别说什么市民税县民税保险捐……想着逃税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逃税和在国内印刷有啥关系？”吕健不能理解这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是怎么扯到一起的。
“因为同人志的销售情况不好统计，都是由画师自行报税。税务局为了防止逃税，查的最严的就是同人志的印数。如果你的作品印刷量和销售量出入太大的话，就会有人上门给你送税务调查通知书了。”陈默放下画笔，开始正儿八经地诉起苦来，“我人生地不熟，不可能像那些本土的同人志画师，请相熟的印刷厂帮忙隐瞒印数，只能在国内印好寄到日本，邮路出问题什么是家常便饭……”
“……”
“参加同人展的时候，贩卖数自然不能如实申报，也就不能让展会的设营队帮忙搬箱子，不管准备了多少本同人志，都得自己搬到摊位上。工作证只有自己一份，想找人帮忙都不行——多一个人的话，就要多交7000日元的参展费用。展会结束之后，没卖完的本子还得自己拖走……”
吕健不知该说些什么，逃税明明是犯罪行为……
不过，既然同人志画师的道路这么艰辛，为什么陈默不尝试一下走正规的投稿路线呢？
既然是在日本，应该比国内的漫画家们投稿无门的状况要好上很多吧？这里大大小小的漫画杂志数不胜数，每天都有几个漫画奖在征稿，想要连载漫画似乎比较容易？
吕健小心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投稿？当然试过了。”因为吕健的问题太过弱智，陈默都有些不想回答，“你以为你画得好，就能在日本杂志上连载？”
“不行么？”吕健很是惊讶。
“日本的漫画家，只是杂志社的雇员而已。能力什么的只是其次，编辑就是你的领导，要领导看你顺眼，才有出头的机会。”陈默mō了mō口袋，掏出一根烟点上，“很多时候，那些编辑拒绝我的理由，就是因为我不是日本人。我画得又不比其他人好多少，既然条件差不多，编辑自然更乐意选个日本人。”
“不会吧？每个编辑都这样？”
“例外自然是有的，我就碰上过一个。”吐出一口烟，陈默继续说道，“不过，就算编辑再赏识我，漫画界的成规也是不能变的，新人必须在杂志社所属的连载漫画家手下，做上几年助手。可惜因为之前打工太多，我的资格外活动许可已经被收回了，连就学资格也差点被取消，实在没办法熬那么久。”
吕健被烟味一呛，咳嗽连连，原本想要说的话，也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现在我过得还算不错，同人志多跑几个展会就能卖完，还能有多余的时间，给GALGAME画外包CG，偶尔还能接到二次转包的动画原画，每年都能攒不少钱寄回家……”陈默这样说着，脸上却看不出有满意的神sè，大概是因为面瘫吧。
“吕健，换身衣服，准备去采访了。”郑南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全身上下收拾得像模像样，“约好了今天去梦想工作室，动作快点。”
吕健答应一声，走进厕所，关上门之前，听到郑南对陈默说了句话。
“那时候的问题，现在你还能那样回答么？”
那时候的问题？吕健觉得自己听陈默提到过。
【和我签订契约，成为漫画少年吧！】
不对，不是这句。
【少年你骨骼清奇，实在是万中无一的漫画奇才，拯救中国漫画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这句好像跟上面那句差不多？应该也不是吧。
吕健很快将这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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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漫画吗？”一位大叔突然闯进学校，在被保安拖走之前，这样问陈默。
“这不是废话么……呃，大叔你谁啊。”
…………
“为什么会想起以前的事情来？”陈默抬起头，发现郑南他们已经走了。
“你喜欢漫画吗？”大叔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这不是废话么……”不对。
这不是自己想说的话。
“我喜欢漫画，这次是真心的。”（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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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看上去是《灌篮高手》里的台词，其实出自蛸壶屋黑轻音三部曲。
………【第七十一章 忽悠与宣传】………
“起初我们决定做个游戏。
游戏引擎是功能有限的Nscripter，CG很少，没有语音。
我说：要有工作室！于是就有了工作室。
我看梦想是好的，就把工作室命名为‘梦想工作室’。
游戏大受好评，500套初回限定版在同人展上被一扫而空……让世界看到我们的梦想，这是梦想工作室第一次参加iket。”（注1）
面对着《大众软件》的编辑，周游信口开河。
【最早不是叫三公一母工作室么？】顾镜川附在余晨耳边小声问道。
【那是周游自作主张起的名字，因为太难听，我们都没有承认过。】余晨也压低声音回答。
【梦想工作室这个名字不是我起的么？】向俊飞坐在一边碎碎念着。
不过大众软件的两位编辑已经被忽悠瘸了。
“虽然不明白但是好厉害啊！”吕健满脸崇拜地看着浑身上下闪闪发光的周游。
“一开始我们工作室只有4个人，除了我的脚本工作之外，还有负责引擎编写和机械设定的余晨，担当原画和人设工作的唐星樱，以及端茶倒水打扫卫生的向俊飞。”周游开始挨个介绍工作室的成员，“顾镜川是后来才加入工作室的，主要负责卖萌。唐星樱和工作室另一位成员喜多村英梨现在不在，真是遗憾……”
见不到传说中的日本国民偶像，郑南和吕健也觉得很是可惜，不过他们今天来主要是为了《同级生3》。
“冒昧的问一下，ELF公司新近推出了游戏《同级生3》——有传闻说，游戏的脚本师流川谷就是周游你的化名，这是真的吗？”郑南问道。虽然这样的流言有鼻子有眼，在日本已经被当成了事实，但毕竟没有得到当事人的亲口确认。
“这个嘛，其实流川谷这个名字，是我们工作室的集体创作用笔名。”周游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这种笔名现在可是很流行的啊，比如日升公司的矢立肇……”
“是这样么？”吕健觉得又学到了新的知识。
“当然了，再比如东映的八手三郎……总之在日本，没有一个集体用笔名，你出门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打招呼。”周游这样为笔名问题盖棺定论，“具体到《同级生3》，我只负责日常剧情，H情节都交给顾镜川，至于向俊飞，这个游戏所有的鲜血结末，都是由他一手完成的！”
……”郑南和吕健诧异地看着向俊飞。这个相貌普通，放到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眼镜宅，怎么看都不像能写出这种剧本的人啊！
“至于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周游最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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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柜里摆着各式各样的游戏主机，最新的PS2和NGC都有。
不过摆在外面的，却是一台PS。
两位编辑在余晨的指点下玩着《反逆的鲁鲁修》。
“喂，余晨你搞错了吧？”顾镜川一脸不爽，“他们是电脑杂志的编辑吧？就算推荐，也应该是《Fate》才对！”
“你才搞错了呢，我们的游戏都没有中文版本，战棋游戏也就罢了，简单介绍一下界面就可以很流畅的玩下去。可是《Fate》那种电子小说呢？”余晨振振有辞地反驳。
“……”顾镜川无言以对。
“没关系的。”郑南拿起PS手柄，“我也有给《电子游戏软件》写稿件来着，以前还叫《GAME集中营》的时候，我在那里当过编辑……”
这种事情吕健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人到底在多少杂志做过编辑啊？
话题很自然地扯到了游戏上。
2001年算是不错的年份，国内不管是网游行业还是单机市场都一片欣欣向荣。
轩辕剑系列中影响最大的《天之痕》在大陆上市，骗钱作《新仙剑奇侠传》也能卖出十多万份，《傲世三国》反攻海外，《电脑报》上每周都登载一篇国产游戏攻略……
不过，这几乎是国产游戏最后的辉煌了。
既然连国民游戏都只能卖出30万正版＋300万盗版，也就无怪乎各游戏公司纷纷停止单机开发，转向网络游戏了。（注2）
与之相对的，却是日本的国民游戏，《勇者斗恶龙》系列每作接近400万的销量。
“真羡慕呢，日本这里没有盗版问题。”
“虽然没有盗版，但其他问题还是有的。”顾镜川纠正吕健的错误发言，“只有主机平台上的游戏才能大卖，因为电脑游戏的话，可以从中古店买来安装，然后再卖掉，huā不了多少钱。”
中古店是日本的说法，其实就是二手商店。
主机平台的游戏，因为要带盘运行，除非已经玩腻了，不然不会有人把它卖掉。不过电脑游戏就不一样了，虽然某些游戏也有需要光盘才能游戏的设置，但虚拟光驱软件的存在，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当然也有游戏厂商进行了加密，但效果并不理想。
而受遍地开huā的中古店影响最大的，其实正是Galgame行业。
Galgame安装之后，就无需再用到光盘，这已经是默认的规矩了。否则一款18禁的游戏，你让玩家每次打开游戏，都得拿出一张印刷着不妙图案的光盘chā入光驱？
万一哪天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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