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摇摇头,乌黑的发丝在枕上披散开来:“我……不确定。”
“那你问他论坛上传的那事儿了吗?”
再摇头:“我……我不想问。”
“不想还是不敢?”一号声音一针见血地戳穿了她的谎言,“你是怕他借此跟你分手吧?”
风铃有些受不了地轻喊:“阿柯,你……你别再说了。”
是的,她就是这么懦弱!她以为自己不听,不看,不想,就可以假装不知道,假装不在意。她只是想要守住一份自己在意的感情,她只是……不想放弃,这样也不行吗?她不知道他的心意,所以只能不停地揣测:他的心里可有她的名字。她其实并没有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勇敢,可她不得不假装如此。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辗转反复。可是,爱情如果不磨人,又怎叫爱情?
***
那日之后,他们又好些天没有见面。叶时很忙,每次她鼓起勇气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总是三两句就把她给打发了。她说给他送早餐,他说不用,他的助理会帮他准备好;她说她带晚餐过去看他,他说他要开会,要加班,他们的晚餐会有人送上门;她说她去他公司帮忙,他说不需要,公司人手够了,叫她不要去添乱;她说她想他,想见见他,他说改天等他有空,他再抽空陪她……他说,他希望她做个懂事儿的女孩,而她,只能如他所愿。
从食堂出来,风铃闷闷不乐地走在回寝室的路上。两个女生和她擦肩而过,她听到她们说:“……什么?这就是那女的?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是不怎么样,可是人家有手段啊,这不是才刚上大学没几天吗?就成叶时女朋友了,可惜啊可惜,到底不及人家中文系系花啊……”
一辆自行车停在她前面,车主故意大声说道:“吃不到葡萄,才会说葡萄酸。风铃儿,你说是不是?”
风铃听那两个女生回头骂了他一句:“神经病,多管闲事!”就气呼呼地走开了。
她对那人笑了笑,说:“何映群,你这次又是碰巧遇上我?”
何映群拍拍后座,示意她坐上去:“当然不是,走,跟我去个地方。”
风铃也不忸怩,坐在他后面,轻扶住他的腰,问道:“去哪儿?”
他一踏脚板,车子便飞快地向前骑去,猎猎寒风送来了他模糊的声音:“去了不就知道了?”
因为他的车速太快,风铃不得不一手压住头发,一手紧紧地拽住他的衣服:“喂,骑慢点儿,我都快成女鬼了。”
何映群哈哈笑着,反而越骑越快了。风铃使劲地在他腰侧拧了一把,不料,手刚一松,车子便蛇行了起来,把风铃吓得赶紧扯住他的衣服,就听他笑得愈加得意。风铃忍不住故意摇了摇,何映群一个把不稳,两人差点连人带车摔出去。他连忙把稳车龙头,然后回过头恶狠狠地凶她:“你给我安分点!”
风铃用力捶了一下他的背,大声回道:“你给我开稳点!”
这次回答她的是一个急刹车,她十分狼狈地一头撞在他背上,挺翘的鼻子差点被撞扁。她摸着鼻子,跳下自行车,一脚踢过去:“何映群,你有病啊?干吗突然停下来?”
何映群灵活地一闪,把车子靠在一边,说:“到了,美女。”
风铃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他们竟然跑到跆拳道社来了。她奇怪地问道:“现在又不是社团活动时间,你带我到这儿来干什么?”
何映群抓了把头皮,说:“你那是什么表情?怕我吃了你啊?”
风铃干笑一声:“我相信你还不至于这么无耻。那你到底带我来干吗啦?”
“走!”何映群懒得解释,拉起她的手就要往里走。
风铃甩了甩,没甩开,另一只手一巴掌拍在他手上:“走就走,不要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何映群痛得一缩手,这小妮子下手还真狠!他两手搓了搓,不再去招惹她了。走到更衣室门口,他把风铃一推:“去,换好道服再出来。”
风铃不依地看着他:“你不说清楚,我才不换。”
何映群瞪着她,看她也不服输地和他玩起大眼瞪小眼的游戏,忍不住低咒了一声:“我*的当什么吕洞宾啊……”噼里啪啦地骂完,他踢开训练室的门,说,“你爱来不来,自己看着办。”
风铃对着他的后脑勺隔空一挥拳,愤愤地走进女更衣室换衣服去了。
………【第十七章 想问你】………
【有时晴有时雨,猜不透你心意,似无意若有情,想问你到底存何心。——江玲·想问你】
“踢,用力地踢!把它当成你最讨厌的人,最痛恨的人,对!就是这样!好,踢得好……”
风铃打从踢出第一脚起,就如同拉开了那道刻意回避的记忆的闸一样,一张张脸像洪水猛兽般纷至沓来,冷漠的,嘲讽的、落井下石的、趁机献殷勤的、同情怜悯的、怜惜的、担忧的……出现得最多的,是他的脸!初见时,他毫不在意的脸;她缠着他,要做他女朋友时,他冷漠无情的脸;她向他表白时,他复杂难辨的脸;他高兴时,轻松温情的脸;他激情时,火热克制的脸……
修长的腿把不倒翁沙袋踢得砰砰作响,汗珠子顺着嫩白的脸颊滑落下来,她没有去擦,就顶着满头的汗,持续不断地踢着。左腿累了,换右腿;右腿疼了,再换左腿。风铃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踢了多少下,她只知道她把所有堆积在心里的、不愿向别人吐露的无奈与苦楚都发泄在了不倒翁沙袋上。
“好了,停,就到这里吧,再踢下去,你明天就成瘸子了。”终于,何映群觉得够了,他出声提醒那个几近疯狂的女孩。
可她完全不听,仍然狠厉地重复着单调的踢腿动作,踢得满头大汗,踢得咬牙切齿。何映群看情势不妙,忙冲上去抱住她的腰,硬是把她从沙袋前拉了开来:“够了!”
风铃拼命地喘着气,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她低着头,湿漉漉的发丝掩去了她脸上所有的表情。
何映群把早已准备好的毛巾递给她:“给,新的,擦擦吧。”
风铃慢吞吞地抬起头,空茫地看着他,胸口起伏依然剧烈。何映群见她这副模样,干脆把毛巾扔在她头上:“擦!”
她顶着白毛巾,看了他半晌,眸子尽是带着倔强的脆弱。
他粗声威胁:“擦不擦?再不擦我可动手了!”
她极其缓慢地取下毛巾,把毛巾放在脸上,许久才移动了一下。
何映群踢了踢她的脚尖:“起来,别想装死赖皮,我今天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得请我吃饭。”
偌大的跆拳道场馆里只有他的声音,她保持着那个动作,并不言语。
何映群恼得差点把自己的头皮抓破:“喂!风铃儿,你还活着吗?爽快点,给句话!”
她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从毛巾里透出来:“何映群,你吵死了!”
何映群差点气歪鼻子:“风铃,你*的不识好歹!”
轻轻的,一串如风儿戏弄铃铛般清脆的笑声在他耳边响起,她用手撑着地板,有些艰难地爬了起来:“何映群……”
他瞪大眼睛:“干吗?”
她第一次对他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可爱的酒窝深深地嵌在她汗湿的脸上,长长的睫毛轻柔地扇动着。她对着几乎被她在无意间展现的美丽给惊呆的男子说:“……谢谢你。”
何映群费了好大的神才找回自己的舌头:“……光说谢谢就够了吗?”
风铃温柔地笑着:“当然不够,我还要请你吃饭。”
何映群背过身,低低地咒骂了一声,随后提高嗓门说:“我,咳,那我去换衣服,一会儿外面等。”话音未落,他已经急急忙忙地走了。
风铃拿着毛巾,把汗擦干,又望了那不倒翁沙袋一眼,才拖着两条灌了铅似的腿向更衣室走去。
当她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那个男子正焦躁地在门口踱步,回首看到她,他浓眉一紧,说:“女人就是麻烦,换个衣服都要老半天的!你再不出来,小爷我就冲进去了。”
风铃揉着腿,说:“何映群,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追过女孩子啊?”
他得意地看着她:“那是当然,从来都是女孩子追我的份儿,哪里还用劳动小爷我去追?”
“怪不得!”她摇着头,一跳一跳地跳到他的自行车后座上坐下。
他不满地骑上车,回头问她道:“怪不得什么?”
“没什么!”风铃自知跟他这鲁男子说不清楚,索性也就不解释了,她敲敲他的背,说,“先送我回寝室,晚上我再请你吃饭。”
“为什么要等到晚上?你该不会耍我吧?”何小爷对她投以极不信任的目光。
风铃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表,再看了看他:“现在是北京时间13点17分25秒,你确定你要我请你吃饭?”
何映群有点尴尬,他确实忘了时间了,满脑子只想着再多留她一会儿。他转过头去,清了清嗓子,大声说:“晚上就晚上,你不准放我鸽子。”
风铃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唉,想不到我风铃的信誉竟然这么差!算了算了,我还是不要请你吃饭了,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何映群就怒气冲冲地再次回过头来:“你敢!?”
风铃捂着嘴,笑得像个小狐狸:“送你东西也不要啊?”
何映群傻了傻:“什么?”
风铃说:“我本想改送你东西的,看你这样子,好像也不怎么想要。那……只能算我欠你一次喽。”
何映群目光炯炯地逼视她:“不行,小爷不赊账,你今儿个就把这个人情还给我!”
风铃抿嘴看他,过了一会儿才说:“那你到底想怎样?”
何映群邪气地笑了:“我两样都要。”
风铃鼓起腮帮子,叉起腰:“何映群,你土匪啊?”
何映群挑眉:“就土匪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