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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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帐-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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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风莲欣然点头,故作沉吟说要考虑考虑,思考一夜,便决定付诸于行动了。

果不其然,一册小小的“芙蓉帐”,立刻引来众人一阵哗然。

“众位稍安勿躁,”风莲抬手,示意他们暂且安静下来:“这本秘籍的珍贵,想必前辈们素有耳闻。因而,在下会在各帮派里挑出些筋骨好,聪明伶俐之人,集中传授。”

仲冉夏指点了一个“利”字,他有如何不明白其中道理,只是一直忌惮正派高手,才没有实施。

但是要对付这些老顽固,却也得再费些心思就是了。

他们向来谨慎小心,要骗过这些人精明的双眼,就得采取迂回战术。

风莲没有直接说将书册送给各个帮派,明显是留有一手。又提出亲自挑门中之人,显然是提防秘籍泄露。

这话一出,长老们便要不喜了。

那些弟子跟着他学武,日后若成就比他们更高,却又忠于风莲,门派便要得不偿失了。

当下,立刻提出了异议。

风莲早就料到他们的反应,脸上装作为难,沉吟片刻,勉强算是答应了众人的要求。

首先,弟子必须有长老或帮主亲自挑选;

其次,此番研习武学,是江湖大事,又怎能将他们这些泰山北斗摒于门外?

至此,所有事都与风莲想象中那般。

一来,亲自挑选门徒,他还省了功夫一一将这些人的亲信挖出来。

二来,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门派内部分得一清二楚。接下来,风莲便可以着手接触那些被留下的弟子了。

对于此事,仲冉夏提出的是“情”与“义”二字。

被筛选下来的弟子,都该是在门派中不得重视,郁郁寡欢之人。更有甚者,满腔抱负没有用武之地。

刻意接触未免引来警惕,倒不如装作无意,施予援手。

毕竟知遇之恩,又怎能不报?

此着确实高明,教授“芙蓉帐”,只需每日一早揭开一两页,诵读两三遍,便让他们自行研习。

之后的时辰,风莲只需在各处转转。偶然指点某个门派弟子的功夫,态度诚恳,真心实意,没有摆出高高在上的盟主架子,不过半月便收复了不少门徒,让他们感恩戴德,心存感激。

这便是仲冉夏所想的,古人尊卑阶级分明,若是一味的平等,反而不能成事。

只要领导风莲放低姿态,足以让处于低下地位的门徒受宠若惊。进而仅是给予,却没有要求回报,这些人感激之余,真是恨不得以身相许了。

如同一个几乎要渴死的人,若分给他一滴水,都会满心感谢;若是吃饱喝足的,怕是一壶千金难买的上好香茗,也是满足不了的。

如此,风莲轻轻松松得到了一批心腹之士,自是心花怒放。

他时不时到院落中与仲冉夏品茗聊天,或是憧憬未来,或是诉说抱负,或是提起江湖趣闻,两人算是相谈甚欢。

看着她面上浅浅的笑意,风莲便是说得更为起劲。

仲冉夏越发憔悴,身子迅速消瘦,他便遣人重金购得补身的药材和丹药,流水似的送入院中。

仲冉夏爱刀,他便四处找寻适合女子用的弯刀,不惜耗费众多人力物力。

仲冉夏每夜睡得不好,经常彻夜难眠,他便命工匠寻来紫檀木,花费了十天,没日没夜地赶出了一张大床。只因为风莲听说,紫檀木能让人好眠。

仲冉夏不喜肉味,他便软硬兼施,请了寺庙中最好的素食师傅到院中,只替她一人做菜。

自搬入院里,仲冉夏再也没有穿过华丽繁复的衣裙,为了练刀,每日只是一袭紧身的黑衣劲装。风莲便特意派人到城中,扯了好几十批好布,通通染成了墨色。

风莲甚至想,当往后有一天,自己统一武林,能站在他身边的,除了仲冉夏又能是谁?

他忽然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痛定思痛

“朝露昙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黄河十曲,毕竟东流去。八千年玉老,一夜枯荣,问苍天此生何必?昨夜风吹处,落英听谁细数。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

仲冉夏扫向这副龙飞凤舞的诗句,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檀木锦盒。

身边的丫鬟适时禀道:“小姐,此乃公子亲笔所书。又命人快马加鞭,从省城送来的首饰,听闻这些也只得宫中娘娘能佩戴呢……”

她伸手覆上盒面,掌心一片凉意。雕刻精美,飞凤栩栩如生,入木三分,盒上又隐约散发着丝丝浅淡的香味,可见其用心。

曾几何时,也有一人花费心机,亦送来了众多饰品,道一声“女为悦己者容”。

如今,却是是是而非。

没了那位“悦己者”,她又何需打扮?

仲冉夏手掌微动,檀木锦盒生生裂成几道,吓得正侃侃而谈的丫鬟愕然地住了口,畏惧地看向她。

“把这些都退回去,回禀你家公子,该做的我会做,不必煞费苦心讨好。”

丫鬟怯怯应下,赶忙转告了风莲。

仲冉夏坐在桌前,盯着那副字上“神仙眷侣”四字,只觉刺眼至极,慢慢阖上双眸,缓下了上涌的酸楚与苦涩。

这段时日来风莲事事以她为先,听从她的建议,仲冉夏又如何看不出他的心意?

只是此番合作,两人之间若起了间隙,必然事倍功半。当下,她也只装作糊涂,没有表明态度,含糊应对。

可惜此番公然送礼,却是风莲想要撕破他们之中一层薄薄的窗纸,仲冉夏也是恼了。

阴谋诡计并非她擅长,自己绞尽脑汁,出谋划策,为的也不过是扳倒天凌府,向展俞锦报仇。这才不惜一切代价,采用了破釜沉舟的方法,让正派之人习练“芙蓉帐”。

一次定胜负,他们只许胜不许败。

此时此刻,风莲根本就是罔顾众人的成败,不务正业,叫仲冉夏如何不怒?

若是他能再多花心思在计划上面,或是在那些刚收复的门徒身上,他们的胜算只会更大!

风莲如往常般前来,没有习惯性的坐下品茗,而是提出一道外出的要求。

仲冉夏满心的不悦,原想与他谈一谈,免得再做无用之事。

见此,她也只能带着满腹狐疑,随风莲出行。

这是仲冉夏住入小酒肆后,第一次出门。

街上依旧是当初繁华的样子,她却失了兴致,不再撩起帘子的一角,观看车外人人事事的风景。只端坐在马车内,低头不语。

风莲究竟要带她哪里,他不说,仲冉夏也没有问。

如今他们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风莲不会害她,此事仲冉夏心知肚明,也就不再操心。

只是当他们到达目的地时,她还是止不住的心惊和愕然。

仲冉夏看着在脑海中记得清晰的崎岖小路,杂草横生,抬头上方是一团团的白雾,模糊中隐隐可见高耸的山峰。

便是这不起眼的小道,那一天,她忍着疼得几乎要晕厥的腿伤,短短的数丈漫长得让人以为要走不过去。鲜血一路滴落,染上了道边的翠绿青草,触目惊心。

仲冉夏哑着声道:“风公子带我来此处,究竟意欲为何?”

想要她记住展俞锦曾经给的伤痛,还是不能忘掉老爹死时的惨状?

“夏儿误会了,仲老爷的尸身尚未安置,我便自作主张,派人一一打点。”风莲望着她,眼中满是真诚。

仲冉夏沉默了片刻,终是抬脚,重新将这条路走了一遍。道不长,却让她将近要痊愈的腿伤,隐隐作痛。

风莲确实打点好了一切,一口薄棺停在当初的崖下,四名大汉正恭敬地守在旁边。

“夏儿,要见仲老爷最后一面吗?”他侧过身,似乎想要示意四人打开棺木。

“不必了,”仲冉夏撇开脸,想起那日所见,那张模糊的面容,又怎会是她的老爹?

想必,他也希望留给自己的,是以往记忆中那张总是带着笑容的脸。

风莲也不强求,四名大汉将棺木放入事先挖好的大坑中,撒上冥币与白纸,替死者祈福。而后,一铲一铲的黑土,慢慢覆盖在棺木上,直至尽数掩埋。

仲冉夏瞪大眼,将这一幕深深记在心底。

她的老爹,终于能够安然沉眠于大地之中。崖下清净,想必他如今跟娘亲相见,自是欢喜……

婉拒了风莲特意命人做好的墓碑,仲冉夏用弯刀运起内力,在墓前的石壁上刻下“仲老爹之墓”五个字。

笔锋不够潇洒,刻痕不够深,却也是她的一番心意。

自己没能替老爹做些什么,最后,她只能为仲尹送上一块天然的墓碑。再来,痛定思痛,继续谋划复仇大计……

背对着众人,望着石壁上的几字,仲冉夏没有回头:“风公子,麻烦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好,我在不远处等你。”风莲拍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带着四人爽快地离开了,留下她一人面对着石壁,咬着唇忍耐许久,眼泪终于忍不住倾泻而出。

仲冉夏闭上眼,这必定是她自己最后的一次软弱了……

直到日落西山,她这才平复了心情,打算回去。

转过身,忽然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就在附近,不禁轻叹一声:“小师傅,你出来吧。”

从石壁上跃下一道身影,明远别扭地垂着头,疑惑道:“女施主怎么发现小僧的?”

“……你的腰带松了,”仲冉夏眨眨眼,方才她心绪不稳,这才没有察觉。不然以小和尚拙劣地隐匿方式,又如何能瞒住自己?

只是,她不想打击明远的信心,难得开起了玩笑。

他信以为真,赶忙低头整理起自己的衣带,满脸涨红。后来却发现腰带绑得结实,这才知晓他被耍了。

明远的脸色有些尴尬,没有吱声。

看见他委屈的模样,仲冉夏抑郁的心情好了一些,面上的表情缓了缓:“小师傅为何在此处?跟踪我吗?”

“小僧不放心,一直都守在酒肆外头。见女施主跟着风公子离开,也就……”明远支支吾吾地说着,瞅着石壁上的字,眼神有些躲闪。

“所以,一直跟着来了?”仲冉夏也转向石壁,低叹一声:“刚才的事,你也看见了,此乃家父仲尹之墓。既然来了,替他颂一段超度的经文可好?”

说罢,她转眼又苦笑道:“我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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