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依依一脸的兴趣缺缺,一边吃着大饼,一边把不淑女放到桌上的腿放下,「带了什么好东西呀?」
「妳瞧瞧。」她喜孜孜的将藤篮往桌上一放,满满的杨梅,红的、白的、紫的装了一篮,个个又大又饱满。
「是杨梅呀!酸得很,我不爱吃这个。」
想到她和哥哥天天成双成对,满山遍野的到处去游玩她就焦急,每天都在翘首盼望祝樊带着解毒方法回来。
可是那个饭桶大概不知道她有多焦急,一去就没消没息的。
「不酸的。」孙净海笑说:「妳没听过桑树嫁接杨梅,生梅不酸。这些杨梅拿来盐藏、蜜渍、糖收、酒浸都好,味道棒极了。」
「妳怎么知道这些?不用说,一定是我哥哥教妳的。」闺阁千金嘛,怎么会懂得这些庄稼之事。
「对呀。」她脸一红,充满崇拜的说:「他什么都懂、什么都精,真不愧是……」说到这里,猛然觉得如此大讲意中人怪不好意思的,连忙住口不说。
「拜托,妳要不是中了情花毒,一定会说他是在卖弄炫耀,讨厌得不得了。」绝对不是英雄似的崇拜着博学多闻的哥哥。「而他要不是中了情花毒,也没那个空闲和心思,去跟妳说这些杂事.」
孙净海神色一黯,小嘴微扁,一副要哭的样子。
她明明知道依依说的没错,然而就算心里一清二楚,知道自己是受情花毒所蛊惑,但就是控制不住那日渐热爱的心。
越跟他相处,她就越发现他的好、他的真。
她喜欢看他和庄里的人闲话家常,他对每个人的关心都出自于真诚,他聪明,反应又快,什么事都难不倒他。
他体贴又温柔,宠得她觉得自己比皇后娘娘还要尊贵几分。
她的呼吸、她的心跳,仿佛都是为他存在,如果依依说这么真实的感觉都是假的话,那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净海,妳别怪我老泼妳冷水,我是真怕妳醒了之后,会怪我嘛!」夏侯依依挽着她,「妳知道我是为妳好的。」
如果他们是真心相爱,那她绝对是第一个送上祝福的人,但偏偏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嘛!
她怎么能赞成这种可说得上是虚情假爱的婚姻?!
孙净海勉强一笑,「我知道,我不会怪妳,现在不会,以会也不会的。」
「哎呀,不说这了。哥哥呢,怎么没跟妳一起回来?」她奇怪的往厅外张望,也没瞧见人影。
「刚刚进门的时候,宋叔叔说有事跟他商量,两个人去了半闲书屋了。」孙净海说道:「瞧他的样子,好像很急似的。」
夏侯依依一脸好奇,「有什么大事吗?哥哥竟然会支开妳,还真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或许是生意上的事,我听不听,知不知道都无关紧要。」
「当然奇怪了,以哥哥现在跟妳毫不分彼此的状况,他没有理由要支开妳,才能听宋叔叔要说什么呀。」她想了一想,「不知道跟孙淳杏跑这来有没有关系?」
「孙淳杏在这?!」孙净海惊讶的问:「为什么?」
「看吧,妳不知道是吧。」夏侯依依哼道:「我说这中间一定有古怪,大家都晓得的事,哥哥居然没跟妳说。」
「跟我说什么?」她得承认,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到底是什么事大家都知道,但夏侯宁却瞒着她的?
「就是淳杏求亲的事呀。 本来我是想,这事跟我们也没千系,哥哥答不答应他无所谓。」
而且那个时候净海那么讨厌哥哥,听到他的名字就反胃,她当然不会在她面前多提他的私事。
「不过现在看来,哥哥是不会答应,但孙淳杏又已经来了。」她搔搔头,「妳看吧,这下问题就来了。如果哥哥心里其实喜欢孙淳杏,也打算跟她拜堂,可是却因为中了情花毒,跟妳好了起来,那不是对她有失公平吗?」
孙净海猛然一呆,电光石火的瞬间脑中想到了那日在枇杷园的事。
她们说的孙姑娘、求亲、好事将近,其实不是她,而是在说淳杏?
她觉得心隐隐约约抽痛着,空气在剎那间被抽个精光。
依依说的话像一只大锤子,猛然敲开了她故意封住的恐惧。
如果、如果像她说的,当夏侯宁说出喜欢就是喜欢,他也没办法时,只是因为受情花毒所影响,那她该怎么办?
看她脸色突变,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夏侯依依忍不住安慰,「总而言之,还是应该先帮妳解毒才是。」她又喃喃的说:「不知道祝樊有消息没有?」
「替我解毒?」孙净海的声音听得出来快哭了,「如果没有解药,那该怎么办?」
「一定会有的啦!」夏侯依依抓住她的手,「妳别担心,我们先去听听哥哥和宋叔叔说些什么。」
孙净海踉跄的被她拉着走,恍惚中撞到了桌子,篮子翻倒,甜美的杨梅滚了一地……
第八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老夫人生气的问,气呼呼的老脸上,皱纹刻得更深了。
「夏侯庄主就这么一个人,怎么迎娶我两个孙女?」
三天前大媳妇才带着淳杏前去穿岩山庄作客,她还高兴着两家的联婚有望。
没想到这会又来了个老管家,带着大批礼物和媒婆,上门来向净海求亲。
「娘,这其中一定有人弄错了。」柳芙蓉缓缓的说:「我问过管家大叔,他的的确确是奉了庄主的指示来的。」
孙老夫人一脸胡涂的说:「上次那个姓宋的,不也是夏侯庄主派来的?」
「但他可没带着聘礼和媒婆。」
柳芙蓉言下之意很明白了。说夏侯庄主派人求亲来的,是丁氏母女两个,旁人可没听见,她们兴匆匆的到穿岩山庄去,却没想到夏侯宁派了管家领着媒婆来跟她的女儿求婚。
孙老夫人想了想,「说的也对。但若没这回事,怎么缘君这么说?」
她清清楚楚记得,大媳妇明明说那个叫宋辞的人,是替夏侯庄主提亲来的。
「娘,这件事我看还是得找夏侯庄主问问清楚。不知道净海偷跑出去这段时间,是不是都跟他在一起呢?」
「这丫头!真是的,我知道她心急,就不能有些矜持吗?都还没成婚呢,就跟人家成双入对、朝夕相处,成何体统呀!」
柳芙蓉当然替女儿说话,「净海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用意嘛!我当初就说,她才不是那种把责任扔着,就一走了之的人。」
「原来她为了接近夏侯庄主,下了这么大的苦心。」
柳芙蓉笑着说:「不枉娘妳疼她,等她回来待嫁后,家里的大小事自然就得麻烦别人了。」
「能跟财大势大的穿岩山庄攀上关系,对孙家当然是很好。」孙老夫人叹口气,「反正我已经说了,要给淳杏一个机会,就让她理家表现表现。」
她当然知道,孙家的风光不再,为了维持这种大户人家气派的假象,其实也是很辛苦。
还好孙女们嫁得都很好,多少对家里有些贴补。
这次净海攀上了穿岩山庄,她虽然高兴,但有点舍不得,毕竟她是她最能干的孙女。
「老夫人,门口有个人说想见净海小姐。」婢女春花进来禀告,「他说他是夏侯庄主派来的。」
孙老夫人和柳芙蓉相对一望,脸上都出现了莫名其妙的表情。
「怎么又有?」
怪了,怎么三天两头就有夏侯庄主派来的人,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娘,我去瞧瞧好了。」柳芙蓉回头对春花说:「妳把客人请到大厅候着,我马上就出去。」
她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待客。
柳芙蓉和孙老夫人又说了一会话,孙老夫人下了结论,「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亲自到穿岩山庄走一趟。」
她可不希望两个孙女为争夫伤了和气,又或者都被夏侯宁给欺负了。
柳芙蓉说道:「既然娘这么说,那我们就去吧。我先出去看看客人,再进来跟娘商量。」
孙老夫人挥挥手,「去吧。」
不知道夏侯庄主在搞什么鬼,她一定得亲自去弄清楚。
当然,顺便将租地的事搞定,这样的话,就算亲事不成,至少孙家生计也不会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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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闲书屋里,夏侯宁正和宋辞说着话,向北的窗户大开着,窗台上几株黄碧的春花随风摇晃,掩映的枝叶替有心偷听的人提供了一个好地方。
孙淳杏小心的躲着,拉长了耳朵偷听。
虽然说宋辞极力保证,所谓到孙家向孙净海提亲之事一定是误传,让她不要放在心上,但她还是很介意,所以偷偷的跟在他身后。
「少爷,你怎么能派人去孙家提亲?」宋辞摸着八字胡,拚命的摇头。
他如果在山庄里的话,就一定会极力阻止,偏偏他不在,一回来就听见这个恶耗。
「为什么不能?」夏侯宁轻轻的微笑着,「我喜欢她,想娶她。」
一想到她,他就觉得心里甜甜的,什么不愉快的事都不存在似的。
「少爷,那怎么行呀!」宋辞认真的说,「你应该喜欢的是能帮你把植香榧秘诀带来的人呀。」
他应该喜欢能够帮他吃下孙家香榧市场的人才对,也应该娶同意将种植香榧的干传之秘带来的人才对。
「我突然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他还是微笑着,「只有净海才重要。」
孙淳杏一听,忍不住在心里暗骂,「净海这狐狸精,到底给他灌了什么米汤?」
那日宋辞到孙家来,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也暗示得够明显了,若她的嫁妆是孙家的香榧图,那么这门亲事绝对能成。
对她来说,这是个大好机会,她一点都不在乎那个香榧图,也不管别人要靠什么生活,她只知道要趁着奶奶把大印交到她手上,让她作决定的当下,替自己的未来谋一个最完善的出路。
穿岩山庄的少奶奶,是到目前为止最棒的一个位置,只要她交出香榧园,她就能得到。
「少爷,那怎么会不重要?」宋辞急道:「孙家的香榧市场占有率是八成,你要是拿到了,那可是笔大收入呀。」
「可你不是说孙家香榧近年来的产量大减了。」夏侯宁一副对这话题兴趣缺缺的摸样。
「可是每年对宫中的供奉没少呀。」
这么算下来,利益还是很诱人的,既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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