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千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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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千宠- 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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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之所以要裴奕前去,则是要他到军中历练一番。
    朝臣也好,叶浔也好,觉得不对劲,可又想着是在情理之中,便愿意相信。
    谁都希望战事早些平息,谁都不愿在狼烟战火的阴影下度日。
    裴奕离京之前,叶浔什么都不问他,只是温言叮嘱他到了西域之后要注意哪些事,又列了一张药草单子,以备不时之需。毕竟她幼年在西域长大,对那里的风俗气候很了解。
    相比较而言,裴奕比她还要伤感些。不放心母亲、妻子,舍不得一双儿女。可有些事,是义不容辞的,一定要做。
    离别的日子如约而至。
    庭旭和庭昀还没醒,尤其庭旭,后知后觉更好。
    叶浔陪着裴奕去往太夫人房里。
    太夫人一直噙着眼泪,仔细叮嘱了一番,末了,让叶浔送送裴奕。
    走向垂花门的一路,他一直握着她的手。不需叮嘱她什么,她一向谨慎缜密,又有兄嫂帮衬,不需担心。
    她也想与他说点儿什么,却是喉间发紧、心头苦涩。
    却都极力隐藏下了心绪,对视时,总是给彼此一个笑容。
    到了垂花门外,叶浔停下脚步,“我就送你到这儿。”送得再远,终须要道别。
    裴奕颔首,“等我回来。”
    叶浔微笑着轻声道,“我会照顾好娘和孩子,你只需平安回来。我等你。”
    裴奕将她拥到怀里,用力地抱了抱,“回去吧,早间天寒。我走了。”语必放开她,转身阔步走远。
    叶浔缓缓转身,慢吞吞回到房里。
    裴奕这一走,庭旭一时接受不来,起初两日总是问爹爹怎么还不回来,小脸儿上尽是落寞。两日后,心火所致,竟病了。
    太夫人又是想念儿子,又是心疼孙儿,守着庭旭没少掉泪。
    叶浔神色如常,请太医来看了看,没用药,自己亲自打理庭旭的药膳。庭旭好了之后,又郁郁寡欢几日,才又似以往一般生龙活虎的。
    对于叶浔来说,儿子还好说一些,难办的是庭昀。
    庭昀被裴奕宠得养成了坏习惯,每晚都不肯好好睡觉,奶娘或是叶浔抱着都没用,哭累了才睡。
    这情形维持了几日,叶浔险些心力交瘁,后来索性由着女儿哭,自己只是把她放在身边,轻轻拍打着。要是裴奕在家,他也会一点点帮女儿改掉这习惯,但他离京了。她每日要早起晚睡的打理诸事,没有裴奕那样的精力;由着奶娘和裴奕一样娇惯女儿,女儿日后不会与她亲近;太夫人近几日本就睡不安稳,决不能麻烦的。想来想去,也只能这样,再心疼也要为了日后心狠一时。
    那些日子的晚间,叶浔咬着牙听着女儿哭,自己死命忍下泪水。
    可以因为感动、喜极落泪,却不可以因为遇到的波折落泪。
    哭又能怎样?全无用处。
    庭昀的习惯到底是被板了过来。
    **
    裴奕还在去往西域的途中,济宁侯伤病复发的消息自皇上之口传遍京城。
    京城刚一派兵点将,济宁侯就伤病复发了——怎么那么巧呢?
    自然不是巧合,谁都明白,绝对是济宁侯先一步写密折给皇上说了病情,皇上才派裴奕去往西域。
    也许,皇上是真的要裴奕小试牛刀历练一番;也许皇上是希望裴奕成为当年的他,立下不世之功,从而扬名天下,在朝堂就此有了坚不可摧的根基。
    反正明眼人都知道,皇上对裴奕、叶世涛和孟宗扬,恐怕比对他自己都要好几分。他不要同宗手足,这三个异姓人更似他手足。
    一干重臣都不敢与皇上说裴奕太年轻怕是不堪大用之类的话——皇上是十八岁扬名天下,而裴奕今年二十岁,你要真与皇上说这种话,皇上一定会说他这还是强忍了好几年呢。
    ……
    摊上个彪悍霸道又比修炼成精的狐狸还坏的皇上,只能认命。
    太夫人和叶浔之前想到的,最好最坏不过如此,分外平静。
    这件事过了半个月后,聂宇凯旋回京,婉言谢绝皇上的赏赐,称病在家,挂了个闲职,摆明了是要好好儿陪伴妻子。
    邢颜却仍旧是隔三差五过来,刻意给叶浔打岔,说说笑笑,一坐就是大半晌。
    叶浔是怎样待她的,她就是怎样待叶浔的。
    此外,叶世涛和江宜室一得空就过来,哄逗一会儿孩子,或是与叶浔说说话。
    叶家、柳家四位老人家也总是得空就来看看她,生怕她又是担心又是忙碌地熬坏了身子。叶浔投桃报李,稍有闲暇便去两边坐坐。
    日子反倒比何时都忙碌,离愁就这样一点点消散大半。
    一次去叶府的时候,走在光霁堂的甬路上,叶浔与叶冰不期而遇。
    叶冰看起来不显憔悴,身形甚至丰腴了一些,只是举手投足间都没了以往的样子,极为谦恭敦厚的样子。
    叶浔大跌眼镜,险些以为认错了人,叶冰见礼时,愣住了。
    倒是叶冰笑道:“总是汤药不离手,以为会憔悴的没个样子,却不想,竟胖了起来。唉,也是虚胖,难怪大姐惊讶。”
    叶浔这才收敛情绪,笑着还礼,又问:“怎样?调养得好些没有?”
    “好一些了。”叶冰低眉顺目地答话,“太医说不需再日日服药了。”
    “那就好。”叶浔客气地笑着,“方才去给祖父祖母请安了?”
    “是啊。祖父祖母也没少为我费心,我来得就勤了一些。”叶冰有些不安,“大姐夫不会生气吧?这不是你来见我……”
    “怎么会。”叶浔笑着摆一摆手,“别担心。”
    叶冰松了一口气,随后欠身道辞。
    叶浔望着她的背影,仍觉陌生。后来才知道,这一年来,祖母和二婶悉心宽慰叶冰,又一点一点熏陶,才让叶冰慢慢走出阴影,不似刚被罗氏恶整之后那般自卑了。如今很多人都对其改观,完全是敦厚贤良的人了,与现在的妯娌相处得很是融洽。
    叶浔后来与祖母说体己话:“京城有位沈大夫,他的娘子最善常调理女子这样的症状,我是听皇后说的。夫妻俩这两年忙着写一册医书,便鲜少为人诊治了,可若是请的诚,总不会拒之门外的。您让冰儿去试试吧。”便是只为了让祖母心安一些,这话也是应该说的。
    “好啊。”叶夫人笑眯眯地点头,温暖的手抚过叶浔的脸颊,心头感慨到底是没说出口。
    不需说,哪里就用她与阿浔说什么了?
    **
    裴奕抵达西域之前,那边出了大事:
    济宁侯连续几年征战加之常年废寝忘食地处理公务,病情其实很严重了,若非如此,怎么可能禀明皇上。就在近日,实在支撑不住,不能亲临两军阵前,躺在病榻上做出部署。
    也正是在这当口,一直连连取胜的情形逆转。
    怎么样的名将,帐下难免有好大喜功、不听话的将领。济宁侯遇到了这情形。
    一名参将作战时,将济宁侯穷寇莫追的军令浑然忘却,夺下一个小镇之后,依然跟在敌军后面穷追不舍,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参将及其手中精兵走入了西夏的埋伏圈,无一生还。
    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西夏一万军兵杀了个回马枪,返回小镇,见人就杀,小镇上八百三十二人殒命于敌人的屠刀之下。行凶之后,西夏国弃此地而去。
    皇上接到济宁侯的战报和请罪的折子时,为之震怒,第一次在大臣流露出真实情绪,又亲笔写下一道圣旨:犯我者,必逐之;辱我者,必诛之。来日尔等百倍杀敌,血债血偿!
    两国交兵,与无辜百姓有何关系?本就因战事受苦,如今竟被这样杀害了。
    随后,皇上恨不得将那个惹祸的参将乱刃分尸、诛灭九族,恨不得即刻亲征,也只能想想。
    他是帝王,胜得起,也要败得起。况且西夏最是熟悉他,此事兴许就是为了激怒他。不能冲动,相信裴奕就好。
    裴奕率兵抵达西域之后,初时任先锋,协助济宁侯的同时在军中立威,再有便是开方子调理济宁侯的病情。
    至第二年春末,将济宁侯取而代之成为主帅,济宁侯也终于能够安心养病了。
    这一晃便是小半年了,裴奕的家书只有几封,并且皆是言简意赅。
    叶浔猜测他太忙,写信给他的时候便也话语简洁,不想却招来裴奕的担心,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就如实说了,怕他太忙,信写长了看起来费时间。
    裴奕回信则说就指着她的信件打发每个长夜呢,要她只管似以往一样。同时也顿悟她为何如此,再写信时,言语就多了起来,和她说起战事之外的所见所闻。
    叶浔自然依他所言,细细地讲述庭旭、庭昀两个的近况,时不时将孩子的样子画下来随着信件送到他手里。
    那个在沙场上出生入死的人还有闲情逗她:不能画一张你自己的?
    她看了又是想笑又是想哭,回信时说不给画,回来时自己看就是了。
    相思太苦,尤其是这种掺杂着担忧、惧怕的相思。
    为了缓解这种情绪,为了不至成为怨妇,她开始着手一些正经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这一年春日,叶浔着手整理这三二年间陆陆续续记载下来的药膳方子,工工整整的抄录。
    她这边这忙着,皇上召她进宫,说的就是此事,张口就问:“你那本《药膳典藏》怎么还没交上来让我过目?”
    叶浔微愣,随即汗颜。这倒好,连书名都给她取好了,可她这才开始正经去做。跟皇上自然是不能扯谎的,如实说了。
    皇上满意地一笑,“用心办这件事。事成后,你的功劳不在师虞之下。”
    不论是谬赞还是由衷的言语,叶浔都不能再拖拖拉拉,盛夏之前终于将手中积攒的所有方子整齐地抄录成册,请外祖父检查了几遍,这才送到宫里。
    皇上接到手里,敛目翻阅了几页,面含赞许,“等我细看看,再让太医院观摩,无纰漏的话,便刊印成册,推行至民间。”
    叶浔有点儿懵,真没想过这么远——也是不敢想。
    **
    夏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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