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江湖行(我是谁,谁是我 第一部)- 第122部分

　　主楼前广场上点起两排大火把，火光将一切照得清清楚楚。蒙古武士执刀环立，退守的亲王府侍卫调整好队伍，瞪着刺客一脸怒色。主楼前立着两排大方铁盾，将第四道防线的精锐遮高手遮了个严严实实。铁盾后面鸦雀无声，战场上死寂一片。

　　“木哲将军，别来无恙！”大铁盾后面闪出一个五十来岁的瘦高汉子向蒙古武士打招呼道。

　　大胡子统领大感诧异，上前一步说：“阁下是谁？怎么识得我的名号？”那人笑道：“元梁王帐下第一勇士，官任梁王侍卫统领千户长，赫赫威名，岂能不识！木哲将军还认得我吗？”

　　木哲认真辨认一番道：“有几分印象，莫非阁下是……”

　　那人道：“我是贵亲王府侍卫大统领云故我，昔年就是贵亲王贴身近卫长，当年贵亲王统兵赴云南征讨梁王，我们在战场上朝过相，三十年不见，木哲将军健壮如昔，今日一见也是有缘！”

　　木哲恍然道：“原来是龙飞凤舞云将军，幸会幸会！当年我们是对手，今日还是对手，能得云将军这等人物作对手真是幸事！旧情叙过，我们就放手一搏吧，还请云将军不要手下留情！”

　　云大统领笑道：“木哲将军，本将军佩服木哲将军忠勇无双，这么多年依然不忘为故主复仇，是真豪杰真勇士！不过，本将军认为，两国交兵，大将军不免阵上亡，梁王也是如此，木哲将军又何必如此放不下？本将军劝木哲将军收手，今晚之事到此为止，待我禀明贵亲王，贵亲王定会放大家走，都是故人，刀枪相见伤和气，木哲将军以为如何？”

　　木哲说：“多谢云将军好意！可惜木哲不能从命。木哲与身边这些兄弟生下来就被父兄师长教导，生为梁王生，死为梁王死，梁王是树根，我们是枝叶，树根枯死，枝叶焉存！梁王战败身亡，我们在蒙古草原上就没有生存的余地，我们必须为梁王复仇，取去贵亲王的首级才能重新赢得族人的尊敬和信任，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云大统领劝道：“木哲将军，你们的处境我理解，贵亲王府侍卫精锐齐聚于此，谅你们八个人难逃此劫。本将军奉劝一句，木哲将军还是放下刀吧，如果木哲将军不愿回漠北，本将军愿恳求贵亲王向皇上保举，包管你官高位显，荣华富贵！”

　　木哲不耐烦道：“云将军，木哲从来不喜与汉人打交道，汉人粘粘乎乎夹缠不清，我看云将军是怕打不过吧！怕就爽快说，叽叽歪歪干什么！我们蒙古武士从来只知道什么事该不该做，从来不懂值不值得。看在老对手的份上，木哲听你说了几句，请云将军不用多啰嗦，放手一战才是正理！多年未曾遇恶战，今晚贵亲王府一仗，木哲打出兴头来了，刚才我等的主要目的是刺杀贵亲王报仇，现在木哲只求与昔日对手痛快一战！能与龙飞凤舞云将军舍命放对，岂不快哉，岂不快哉！”

　　木哲神采飞扬，豪气冲天，再看云大统领，目光游离，心神不定，帮主老大吐舌，暗道不知云将军安逸日子过得久壮志沉埋还是担心实力不足，这副模样的最后一道防线堪虑。

　　云大统领冷笑道：“木哲，本将军良言相劝，你不听也罢！要战就战，谁还怕你？”

　　火光中，生为梁王生，死为梁王死的蒙古武士面沉似水；火光中，明白贵亲王的一块指甲盖都高于自己生命的侍卫怒气勃发，死亡的阴影在内城广场上漂流凝结。

　　“等等我——”火光中白衣飘飘，白展堂潇洒飞落，“与故人一战岂能少了白某！”

　　木哲和蒙古武士眼睛一亮，举刀过顶，左手抚胸，躬身行大礼道：“白将军！来的是白衣天使白将军吗？白将军风采照人，岁月无痕，令人赞叹，木哲等见过白将军。”

　　白展堂还礼道：“木哲将军可好？刚才听得木哲将军放言但求痛快一战，深合白某心愿，白某就急不可待的赶来了，没迟到吧？”

　　木哲豪笑道：“不迟不迟！能与昔年纵横沙场的白衣天使一战，是木哲平生大幸！当年木哲职责所在，少有机会与白将军照面，蒙古人重英雄惜英雄，常听同伴议论，贵亲王帐下有一少年将军英俊尔雅，武艺高强，对阵时白衣飘飘，举手投足杀入于无形，*倜傥之极，蒙古武士私下里号称白将军为白衣添死，碰上白将军只能死得更快。木哲有时想，能与白衣将军一战该多好！今日天从人愿，木哲此生无憾！”

　　“近日听东昌城市井闲言，说是白将军不知在什么地方结识天仙美女，从此对人间脂粉弃如敞衣，日思夜恋，一腔柔情尽付虚无幻景，号称什么终极精神之恋的情圣。怎么样？白将军，今日一战，如果你我尚存一息，木哲一定邀白将军去蒙古草原，我们草原上的美女赛过天仙，一定能将你的心勾回来……”

　　白展堂笑道：“惭愧惭愧！白某自恋自苦原是执迷不悟，不怕木哲将军笑话，一刻前白某正在护城河边准备挥刀自经，想让清流将白某一腔热血带去天边。刀贴上脖子，一冷一激，白某豁然开解，多情就是无情，无情胜于有情，苦求真情不得，蓦然回首，真情本在心田，寻死觅活是情痴情狂，是妄念入魔。白某割发抛刀，昨日之日死，今日之日生，听得这边嘈杂，急赶过来。幸好没误了与木哲将军一战，侥幸……”

　　木哲道：“木哲佩服白将军利刀断情魔，蒙古武士最佩服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白将军，云将军，动手之前木哲申明，我等十几年拜师学艺，刻苦磨练，十几年流落江湖，琢磨历练，为今日行动作了充分准备，每个人都有几手绝活，请白将军云将军全力应对！今日得遇故友宿敌，木哲先提个醒，算是回报故人之情……”

170、龙飞凤舞大将军
170、龙飞凤舞大将军

　　云故我抱拳道：“木哲将军，白将军，多谢多谢，多谢开导……”

　　木哲诧道：“云将军何出此言？”云大统领眉目舒展，道：“云某居安多年，每日碌碌，但求平稳，早将昔年豪情忘却。今日乍见木将军雄风，疑惧顿生，生怕战事失利，危及贵亲王，云某祸及家族。刚才听木哲将军和白将军一番对话，心底一时澄明，生为武人，刀头人生，仗胸中所学与平生大敌大战决战，是我等武人至高心愿，余者祸福，何足道哉！现在云某心无旁骛，但求痛快一战，此心大快，由此谢过……”

　　白展堂大笑道：“这才是龙飞凤舞云大将军，这才是我的大哥！长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庸常岁月，豪情消匿，今日得见木哲将军，何其幸也！你我联手大战一场……”

　　云故我道：“白将军，此战你来指挥，云某愿作前锋迎战！”白展堂道：“不要，云将军是王府侍卫大统领，保卫贵亲王是你首要职责，云将军责任在肩莫推让，白某作前驱！”

　　帮主老大和希里花陈谷听得心神激荡，仿佛血都热了几分。不管战况如何，谁胜谁败谁生谁死，白展堂、云故我、木哲都是真正的军人，是献身刀枪的武人。

　　木哲道：“闲话叙过，时间无多，我们都是热血汉子，知心话几天几夜说不完，说再多话最终也是一战！不说也罢，白将军云将军，我们这就开始吧，二位保重！”

　　帮主老大想不到还有如此互敬互爱的对头，越是如此越显此战的残酷。

　　木哲退回到武士当中，领先唱起歌来，他的声音粗犷高亮，音调辽远沉浑，仿佛蒙古草原上白云下的大青山脉，连绵又悠长。七个蒙古武士嘿哟嗬哟唱副歌和着，八个人边唱边和，边走边舞，东一个西一个散开成一个奇怪队形。

　　蒙古武士唱着歌互相应和，手里的布鲁随着节拍一齐出手。从内城楼上退守下来的侍卫赶忙低头蹲趴，八支布鲁掠过头顶飞快地在主楼前矗立着的大铁盾上划出一溜火花又回到武士手里。

　　木哲道：“白将军云将军，刚才是布鲁武士对尊敬的敌手行的最高礼节，下面布鲁连环大阵就要启动，你我以命相搏，各尽天命吧……”

　　木哲歌声又起，蒙古武士齐声和着，随着歌声，二十余支布鲁从四面八方飞来，仿佛乱风中的落叶，忽东忽西，飘忽而至。

　　云故我喊道：“持盾，护阵！”大铁盾挨得密密匝匝，将王府侍卫精锐裹在其中。布鲁如光如电，将满天星光罩在王府侍卫头上。城楼上退守下来的侍卫不断被削中，惨叫连连成排倒下。

　　蒙古武士手里的布鲁你来我往，循环往复，无穷无尽，似在表演杂耍。木哲歌声转急，武士大声应和，布鲁飞得更快更急，越来越多的布鲁绕飞到大铁盾后面，大铁盾后边不断传出惨叫，显然有不少人被击中。

　　白展堂喊道：“云将军，你领人坚守主楼，保卫贵亲王，我领前排侍卫前冲，破坏布鲁连环阵！弟兄们，跟我冲，杀！”躲避布鲁的侍卫呐喊一声，跟着白衣天使杀上前去。木哲歌声立断，二十支布鲁全力飞出，将那排大铁盾撞得翻倒一片。八个蒙古武士抽出长刀，大战开始。

　　战事再次爆发，场面惨烈异常。几番冲击，尾声就到来。

　　白展堂神威凛凛，拼掉两个蒙古武士，自己也身中数刀，临死前大笑大叫：“痛快、痛快、痛快……”幸亏王妃娘娘被点昏睡，要是目睹这个景象，不知有何感触。

　　云将军指挥侍卫精锐围攻蒙古武士，背后中了一刀，他暴喝一声一个大翻身，将手中的长枪扎进蒙古武士的心窝，另一个蒙古武士从空中掠过，一刀将云故我的脖子削掉大半，他就这样与蒙古武士相依而立死去，喷出的血柱将半断的头颅冲得一摇一晃，前仰后合。白展堂和云故我一死，战事也就基本结束。

　　木哲挥刀猛砍，战场上再次沉寂下来，许多侍卫躺在血泊中挣扎，不多的一些还站着的侍卫再也没有勇气举动刀枪。木哲身边也只剩下一个浑身刀痕的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