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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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鸟-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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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知却又洋洋得意,这就是中国某个时代的特征。好像性的方面越无知越好,越无知越纯洁。性的无知是引以为荣的事,那代表你单纯。在国内校园里,每一个女孩子都不愿意被人说“你好成熟”,这隐约之间就是不够单纯。可LAKETA常说的几句话是“我成熟到足可以做这件事”、“我成熟到足可以做那件事”。
  后来来了月经,她告诉母亲,像是一个受伤的孩子,需要来自母亲的解释。母亲反应冷静到近似冷漠,说长大了都会这样。天舒不理解母亲为什么会如此冷静,同时发现母亲早已给她准备了卫生巾,于是她知道女人有女人的秘密。
  再大几岁,天舒知道了男人女人生孩子的秘密。天舒奇怪极了,看父母的眼神也变了。母亲常提起少女未婚堕胎的事,十足的反面教材,可她自己又背着她偷偷地做了什么呢。当时她最喜欢的美丽的英语老师正好结婚,天舒上着英文课却胡思乱想开了,她结婚了,可就不一样了,她也做那种事情吗?好像看到人性的另一面。
  那几天由于心事重重,回家的路上撞上一辆单车,那人大叫:“找死啊,不长眼睛。”天舒很不解地看着对方和人群,大家都知道这种事吗?那你们怎么还好意思讲话这么大声?昂着头没事一样?
  她一直不知道当时班上有多少同学知道。中国人知道那事的年纪是多大?是怎么知道的?天舒好奇,想找一本书看看。好奇归好奇,却始终也没去找一本书来看,就转身投人巨大的学习浪潮中。这也是奇怪。
  想到这儿,天舒自言自语:“真想在美国再上一次中学。”
  她指的不是像一些美国女孩那么开放和自由,而是像美国女中学生一样正常健康地与男生交往;不是把男生偷偷递过来的纸条交给老师,像在大义灭亲。
  二、上帝开了个玩笑天舒还在跑步,已经跑了半个月了。这时杨一已经找好房子。找房子的事,天舒基本上没有操什么心,都是杨—一人在忙碌,不知比较了多少幢公寓,最后看定了几家,才叫天舒来定夺。天舒不紧不慢的劲儿,很让杨一不快,像是她杨一求她天舒搬家似的。不过,事实确是如此。
  终于到了搬家的时候。这时已三月底。五月中旬学校放暑假,S 大学规定,住宿舍的学生暑假要搬出去,以便宿舍修缮。美国学生暑假多数回家,留校也得自己另找地方过暑假。天舒就在这个时候搬了家,而且LAKETA和MEG 两个美国孩子实在太吵了。天舒每到周末都躲到实验室,晚上回来,宿舍必是闹哄哄的。天舒抗议:“如果你们再这么吵闹,我只能搬走了。”
  “可是哪里都一样。”
  “我打算搬到修道院去,那里比较安静。”
  天舒搬走的那一天,LAKETA忧伤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呢?”
  她这么一说,天舒倒笑了。
  那天,苏锐来帮忙。杨一把天舒拉到一边:“你是不是要找个劳动力,才找男朋友的?”
  大淼也来送家具,他那里有些富余的家具,就送过来:“人家是用土地换和平,我今天是用家具换和平呀。”
  杨一说:“你既然来了,何不帮个忙呢?”
  “你这个‘既然’说得好。帮你是人情,不帮你是道理。你那个男朋友呢?他怎么不来帮忙?”
  “分手了。”杨一很小声地说,“以后也不要提这事了。”
  大森听了:“可怜。那我帮你们搬家吧。唉,对了,我们干活,管饭吗?”
  “到时候喂你点食物。”
  “为什么?什么时候?”大森说,“哦,我是指你分手的事。”
  “前些时候吧。他想有一个小的BREAK ,看看我们的关系是不是还可以走下去。我同意了,我也知道这类似于分手吧。好,报告完毕。”
  “噢,这样啊。我估计人家也是被你吓跑,铩羽而归了。女孩子还是要温柔一点才好。”大淼点点头,若有所思,“唉,我一直希望有个美国人可以收留你,现在连美国人也不要你了,你怎么办呢?”
  杨一瞅了他一眼:“男人话多有时真让人烦。你不要像一个妇联主任一样,好不好?”
  “不过这个话又说回来。美国男人可能会被你的假象迷惑,和中国人没有接触的美国人,通过好莱坞电影了解中国女子,才会觉得现代的中国女子还是温柔又体贴,会把老公伺候得像个KING(国王)。我姐夫就说,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娶一个中国女子。娶了,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苏锐走近杨一:“有什么想不开的,跟组织上说说吧。”
  “你们不要这样嘛,没事也让你们惹出眼泪来。”
  “杨一,你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人?我们帮你四处看看。”
  “要找一个具有鲁迅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正气,莎士比亚TO BE OR NOT TO BE(生存还是死亡)的深沉,岳飞八千里路云和月的豪迈的人。”
  “完了,你是找不到的了。我看你还是趁早死心吧。”
  杨一撇嘴道:“不觉得现在的男人,无论是东方人还是西方人,都少了男人顶天立地的气概吗?二十多岁的男性同胞都自称,我们男孩子……唱歌都是些什么‘心太软’、‘其实我很可爱’,这种发育不全的‘男孩子’怎么敢找?找了,你还得帮他挑润唇膏护肤品。”
  这个场合,大森是不会坐视不管的:“你要这么讲,我就有话说了。那二三十岁的女性也都是自称我们女孩儿,注意,不是‘女孩子’,是‘女孩儿’,带着儿童的色彩。一边如此自称,一边和男人耍帅、比酷,这女人也不像女人了。而且话多,女子的‘口舌’在古时候是休妻七出之一。”
  “这个现象可以从以下两点分析,第一点……”
  大淼和杨一都有诲人不倦的嗜好,自认站在真理一方,对方也没有说错什么,就是一个忍不住想辩倒对方。他们两个在一起,就是两个忍不住,对话相当的精彩,也好笑,就像听相声。
  家搬得差不多了,杨一把天舒拉到一边:“他们帮我们搬家,我们请他们吃饭。我们一人出一半,买外卖回来,怎么样?”
  “好呀,我也是这样想的。”
  “那你去买。”
  “我?”天舒指指自己,“第一天和你搬到一起,就要我为人民服务。”
  “好了,去吧。”
  天舒闷着脸出去了,回来带了外卖和啤酒。苏锐喜欢喝啤酒,说是液体面包。大森则笑苏锐喝酒不行。
  “苏锐啊。一杯下去,轻言细语;两杯下去,甜言蜜语;三杯下去,豪言壮语;四杯下去,胡言乱语;五杯下去,无言无语。”
  从大淼那儿知道关于苏锐的许多事,比如他喜欢看《三国》,睡觉前读一小段,他喜欢早睡早起,天舒听得咯咯直乐,问:“还有呢?”
  “还有什么?”大森说。
  “关于苏锐呀。讲他的事情。”
  “你这个人还挺无聊,爱听这种小道消息。”
  天舒也喝下大杯的啤酒,但愿长醉不醒。她知道爱上一个人时,会如同喝醉般的晕头晕脑——苏锐愿与她同醉吗?
  当天晚上,天舒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前,给父母写信。
  她一写字就忘字,可还得写这种没啥重点又不得不写的信。
  告诉他们她搬家了,不要再往旧住址发信。
  “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好!”
  停住笔,自己好生奇怪,她从来不这么对父母说话,动了笔,怎么就是这个模式?她换了张纸,又写“爸妈,你们怎么样了?”
  这么写来,也觉得不顺,又换了张纸,还原:“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好!”
  杨一则坐在饭桌前做作业。教授在课堂上讲了新闻大意,叫学生当场写出报道。这是杨一最头疼的。教授的新闻信息里面大量的地名人名、社会背景,杨一觉得比较吃力。
  有一次,教授讲到一个人物说的一句话,全班同学都发出会心的一笑,杨一不知道这个人是谁,看见别人笑,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下课问同学,才知道是美国卡通片里的主角,是美国人成长的一部分,就像中国的“孙悟空”一样,家喻户晓、老少皆知。杨一只能生吞活剥地记下了一串的英文,然后回家反复推敲。现在算是渐人佳境了。只有杨一自己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这时天舒在房间里问:“杨一,‘尴尬’两个字怎么写啊?”
  杨一不耐烦地说:“查字典。”
  “你不就是我的字典吗?”
  “别问我,我是文盲。”
  “你要是文盲,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识字的人了。”天舒从房间里出来。
  “一会儿中文,一会儿英文,反应得过来吗,我。”杨一指指手头的英文作业,对天舒说。
  “别人不行,你行的。”天舒已经将纸张递到杨一的眼皮底下。
  “这都不会,你到底有没有小学毕业啊?”杨一边说边往纸上写字。
  “太长时间不写汉字,忘了。”天舒看了那两个字,叹了口气,“我发现我的英文没有直线提高,中文却是直线下降了。”
  杨一做完作业,到楼下倒垃圾,看到一个沙发,还算可以,匆匆跑上楼来,要带领天舒去搬。天舒还在写她那封家书,头也不抬地说:“现在黑灯瞎火的,看也看不清楚,不知道有没有一团狗屎在上面。明天早上再去搬吧。”
  第二天早上她们再去的时候,沙发已经被“捷足者先登了”。杨一连声叹道:“可惜了,你都不知道那沙发有多好,否则也不会一个晚上的工夫就不见了。”
  天舒摇摇头,笑杨一:“没得到的东西总是最好的。原本那沙发只是不错而已,现在被人捡走了,就变成很好的沙发了。”
  周末,天舒和杨一开车去YARD SALE (庭院旧货摊),买了一张电视机台子,七元;一张餐桌,还有几把椅子,十二元。
  往回行驶,老远就看见一个牌子,提醒大家注意,这里住有聋哑人。杨一立刻放慢了车速。一个说:“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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