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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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鸟-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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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肩并肩出电影院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我终于和你看过电影了。任务完成了。”天舒扭过头对苏锐说,“我的任务完成了。现在轮到你了。你不是要和我谈谈吗?”
  苏锐张了张口,没有发出声音。
  “怎么不说了?”
  “我想这么晚了,我先送你回家,改天再谈吧。”
  两人上了车,苏锐伸手要帮天舒开车门,天舒抢先一步,自己开了门,说:“以后不用了。”
  到了天舒公寓楼下,天舒又说:“谈比不谈好,早谈比晚谈好。”
  苏锐想想,就直说了:“天舒,我们分手吧。”
  天舒“嗯”了一声。
  像这种没有大的原则冲突下的分手所提供的言词都大同小异,先是极度地肯定对方:“天舒,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再来一个转折,“可是,我觉得我们并不是很合适。”最后当然是祝福,“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找到一个比我好的人。”
  苏锐说着,自己都觉得虚伪。天舒倒是耐心地听着,听完,说:“你是不是想说这些很久了?”
  苏锐一听这话,抬头望着天舒,想:她难道早有预料?
  天舒点头,说:“我想到了。”
  苏锐想:她比林希坚强,换了林希,早哭着跑了。
  天舒又说:“其实我没有你以为的坚强。”
  苏锐又是一愣:她什么都知道。于是连想都不敢想了。
  “你还是很喜欢她哦?!”
  苏锐想了想,点了头,但也承认道:“我们的关系并不好。”
  “我知道,”天舒苦笑地点点头,“所以我就像一个BREAK(暂停休息)。”
  “不,不是那样的。”苏锐坚决地否认。
  “PEOPLEDOTHATALLTHETIME(人们常那样)。”
  苏锐认真地想了想,若有所思:“人们是常那样,可我从来不认为我是其中的一个c”
  “她很漂亮?”天舒问。
  “嗯。”苏锐点点头。
  “她很聪明?”天舒又问。
  “嗯。”苏锐又点点头。
  “她有哥哥吗?”天舒再问。
  苏锐忍不住有点想笑了,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
  这时,天舒迅速地下了车,苏锐一定在看她,不要让他看见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4  像只委屈的小猫
  天舒匆匆跑回家的同时,杨一正和隔壁邻居“非常女孩”聊天。
  “美国都没有什么好玩的,好闷啊,台湾比较好玩。”雅惠说,“快放暑假了,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们还没有计划,你呢?”
  “我一定要出去玩的,我要是呆在家里会病的。可能回台湾,可能去旅游吧。”
  “你怎么来美国读书的?”
  “因为我没有考上大学啊。嘻嘻。”雅惠笑着谈她的落榜,“两年前联考,我没有考上大学,我爸爸生气了,就把我判了四年徒刑,现在正在海外执行。我已经在美国两年了,修完了所有的G、ECOURSES(基础课程),才转到S大学来,再有两年,我的刑期就满了。到时候我要去大陆玩玩。”
  “好呀,你到北京我可以接待你。”
  雅惠说她是外省人,爷爷在大陆沦陷后到了台湾。
  “大陆沦陷了?”
  “哦,对,对,你们说解放了。”
  “你多大了?”
  “我七0年生的。”
  杨一瞪着眼睛:“你有那么大吗?”
  雅惠反应过来,解释:“哦,我是说民国七0年,就是1981年生的。”
  “这差不多嘛。”杨一笑,“台湾像你这样十七八岁出来读书的人多吗?”
  “女生比较多。男生都要当兵两年,才可以出来读书。”
  雅惠的言谈举止,都显示一个年轻姑娘的纯良和天真,与大陆同龄人相比,简单许多,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光那句带着“齿音”的两个上声发音的“爸爸妈妈”,叫杨一情不自禁地就把她当孩子看。
  “那以后你想回去还是留下来?”
  “当然是回去了,在美国能做什么?不过有时候也会想留下来的,总觉得台湾不安定。美国住房宽敞,空气新鲜,政治安定。”雅惠说。比较起大陆学生的留下来理由,最大的差异是,台湾学生很少说到大陆学生会提及的“美国富裕”,相反,雅惠说“美国人给我的感觉都很穷,因为他们没什么积蓄”。
  杨一与雅惠正闲聊着,见天舒进来,杨一开玩笑:“雅惠,你帮忙问一下,大陆的女孩子可不可以报名参加《非常男女》?”
  天舒一听就火了。雅惠却笑。
  “雅惠,你不要笑,帮天舒报个名呀。”杨一边说边笑,“看看有没有什么人长得像苏锐可以收留她。”
  但她们一触及到天舒的目光,谁都不敢开玩笑了,雅惠知趣地告辞了。杨一连忙问:“怎么了?”
  “我被丢了。”
  “怎么会这样?”
  “不要装出一副关心人的样子。你现在心里应该暗自高兴了吧。”
  “什么意思?”
  “你从来不告诉我林希的事情,这恐怕不是你所说的什么知道太多反而不好吧?你一直抱着看戏的心理,自己得不到苏锐,也不希望别人得到他。现在我被丢了,你在心里偷笑,表面上却装着关心我的样子。什么好朋友,美国这个鬼地方,我没有朋友……”
  这时,杨一操起茶几上的一杯刚才雅惠喝剩下的冰水泼到天舒脸上,恼怒地说:“你不要太过分了。有本事,对苏锐发火,少在我面前发神经!”
  杨一说完转身回了房间。坐在客厅地毯上的天舒,被冰水这么一泼,反而清醒了。她给表姐打了个电话,很快地,她就从她们家的客厅消失,出现在阿晴家的客厅里。
  无所事事,她在沙发上卧作一团,像一只委屈的小猫。
  手里握着无绳电话,不知道可以打给谁,另一只手便去翻电话簿,翻了一页又一页,还是不知道可以打给谁。刚来的时候,似乎还认识不少人,也主动与人家保持联系,时间长了,朋友反而少了,现在想找个人聊聊都无人选。最好的朋友又吵翻了。
  阿晴在天舒的四周走来走去,不时地瞄一眼发呆的天舒,她知道天舒没有把她列人谈话对象,或许觉得她根本不能对话。天舒向对方真情表白,此举在阿晴看来是失当的,她绝不会如此。即使她对某个男人有兴趣,她也能有技巧地周密部署,引蛇出洞。天舒说,什么周密部署,我脑袋没有这么好呀。阿晴笑,那你GRE是怎么考出来的?全额奖学金又是怎么拿到的?天舒你还是嫩了点。拍拖,归根到底,是个技术活儿。
  阿晴又看了天舒一眼,忍不住说:“你,不至于吧!”
  天舒连头也不抬,继续翻电话簿。
  这些年轻人的恋情,在她眼里,好像是小时候的“过家家”,扮来演去,全是假的,而她是真实地站在生活里面,早已经看透了假象,现在自己的表妹这样恋爱,这种普通人的普通感情,她感到陌生。原来还有人这样谈恋爱。
  “你不要搞得像天塌下来的样子。”
  “天空没有塌下来,是天舒塌下来了。”天舒还是不抬头。
  阿晴笑笑,走近她,在她身边坐下:“没有什么事情像你以为的那么严重。分手就分手吧,你再找一个就是了。这么年轻,又这么可爱,还怕找不到?再说硅谷有那么多快乐的单身汉。”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苏锐也没什么好的,一个穷学生,没有钱,没有工作,没有绿卡,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看来你是动情了。你怎么可以允许别人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我才不会为任何男人哭呢,没有男人值得我把自己搞得跟祥林嫂似的。”
  “让你看笑话了。”说时,天舒愁苦地看了阿晴一眼,眼神像极了她们家那只“深宫怨妇”。
  “不是。我突然觉得像你这样也挺好。有哭有笑,有愁有喜。哭吧。如果你想哭的话。”阿晴说,停顿一下,又道,“连我那份也一并哭了吧。我早没了眼泪。”
  “阿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你那样不受伤害,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你那样坚强。”
  阿晴冷笑:“你这么认为?其实是因为我从来就没有爱过谁。只有你爱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才有可能伤害到你。”
  这使天舒来了兴头:“你谈过那么多次恋爱,你都没有爱过别人?”
  “没有,充其量只是有好感,彼此觉得合适,就在一起了。”
  “这样啊?”天舒想想,自以为是地说,“我知道,你一定是受过什么伤害,所以心里自我保护意识很强。”
  阿晴式的微笑上来了:“我生来就是这样,不知道情为何物。除了对自己的母亲,我这一生并无一成不变的情结。”
  “这样啊?”
  “我可能老得快嫁不出去了。”阿晴夸张地笑,又说,“其实,我有时候很羡慕你。”
  “我有什么可羡慕的呢?”
  “是呀,你既谈不上多么美丽出众,也谈不上什么才华横溢……”天舒忍不住打断阿晴的话:“阿晴啊,你这哪里是在羡慕我呀?”
  “可是,我很多的时候,只是希望可以像你这样,不失眠、不猜测、不用心机、不妒忌,真真实实地生活。我想,那将是怎样一种日子?”
  对于天舒,阿晴觉得挺好笑。但她也知道,《红楼梦》里宝玉风流多情,曹公却只封他个“情不情”,黛玉则是“情情”,曹公一双看透人世的眼睛,自然是雪亮的。
  阿晴常失眠,近来失眠得很厉害。失眠纪录最高的一次是一连七天没有睡觉,恍惚之间,人仿佛都飘了起来。由于失眠,她十分害怕黑夜。躺在床上,手不知道如何放,脚也不知道如何摆,只觉得万般的无奈与焦急。头重,眼睛睁不开,意识却是出奇的清醒,感觉黑夜在一点一点地侵蚀自己,而她却无力挣扎。天舒相反,能吃也能睡。阿晴笑她,品种不错啊。夜间听见天舒房间里发出酣睡声,像一个婴儿,无忧无虑。阿晴又羡慕又心里发恨,真想搞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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