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门事件引发了一系列听证会,给媒体在联邦调查局的问题上大做文章提供了素材,可那些报道中有一些是不公正的。在那些报道里,马克·费尔特成了关键证人,联邦调查局成了一个暴力的、不公正的执法组织,凌驾于法律之上。这给联邦调查局的社会声誉造成了极大影响。在那段时间里; 对现存体制的不满情绪迅速扩散,在这种情况下,白宫的政治阴谋遭到了谴责,比如非法闯入治疗丹尼尔·埃尔斯伯格(他泄露了五角大楼关于越战的文件)的精神病医生办公室,可同时联邦调查局为了维护国家安全采取的合法行动也被横加指责。在极左的“地下气象员组织”前往古巴接受训练,煽动革命,组织暴力活动的情况下,联邦调查局跟踪其成员,在马克的领导下对他们采取措施——这些都是履行联邦调查局的职责,却导致马克承受了数年的审判和调查。
在1973年4月底,马克厄运的前兆就显现出来了。就在L。帕特里克·格雷出席联邦调查局正式局长批准任命听证会之前,《时代》杂志曝光了基辛格搞的监听活动——消息来源就是马克·费尔特(他同时还把这个消息披露给了伍德沃德)。这种披露行为可能是针对沙利文(基辛格案的重要参与者)的,目的在于消除沙利文在格雷之后继任局长的所有机会。可这次格雷却引火烧身了。当在听证会上被问及监听是否属实时,格雷说:“局里没有任何窃听新闻记者和白宫人员的记录。”这个回答聪明过头了——“没有记录”的原因就在于沙利文将基辛格的通话记录隐藏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这一点格雷很清楚。
由于格雷笨拙的回答,检察官转而向马克施加压力,并以伪证罪调查为由,逼迫他提供不利于格雷的证词。从不轻易屈服的马克拒绝了他们的要求,使格雷逃过了一劫。于是检察官们把矛头直接指向马克。《纽约时报》一名记者约翰·克鲁森据称得到了联邦调查局对唐纳德·塞格雷蒂的大量调查记录。唐纳德是白宫所谓“肮脏计划”的参与者,这个计划阴谋在1972年选举中破坏民主党的竞选活动。也许是受了尼克松政府的指使,特别检察官开始了针对马克的泄密调查,尽管马克否认自己曾与克鲁森会过面。但如果正像尼克松及其手下所怀疑的马克就是“深喉”,那就很有可能是他将对塞格雷蒂的调查记录泄露给克鲁森。伍德沃德对“深喉”的描述大大刺激了他的书的销售量,可同时也增加了他的消息提供者遭到刑罚的危险。
就在马克终于击败这些指控后,他又面临一项新的起诉,罪名是授权暗中潜入“地下气象员组织”成员的住所。这场马拉松式的痛苦审判持续了将近五年,不仅毁了马克的名誉,还严重损害了奥德丽本已脆弱的精神健康。与马克一同被指控的还有爱德华·米勒(主管反间谍行动的助理局长)以及格雷,马克负责指挥被告方的辩护。证人包括五名前任司法部长以及尼克松本人。除了约翰逊政府的司法部长拉姆齐·克拉克,其他人都同意马克的辩解,即入室行动都是为了国家安全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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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15)
在“9·11”事件及法院认同了暗中监控为必要的反恐措施(当年探员的入室行为被谑称为“黑包工作”)后,今天的大部分读者就会认为马克和尼克松——法庭上最强的证人——都是胜利者。对格雷的指控最后因证据不足而被撤回。而在卡特总统临时任命的毫无经验的法官一味影响陪审团的情况下,马克面临的结局则是不可避免的,法庭在1980年11月6日闪电般地宣判他和米勒有罪。可不论结局如何,陪审员们还是公开地蔑视已经名誉扫地的尼克松和频频遭到指控的联邦调查局。
法庭宣判几个月后,新上任的总统罗纳德·里根赦免了马克和米勒。尽管这样,马克的名誉还是因宣判而受到了损害,他继续上诉要求法院还他以清白,最后在1983年,上诉法院以受赦免的上诉无法律意义为由驳回了马克的上诉。
在调查和审讯终于结束了以后,马克开始尽力挽救自己破碎的生活。他一直担心女儿琼,她为了避开与自己合不来的母亲跑到偏远的山区农场去生活。马克很快找到了她的下落并同她建立了联系,在整个80年代始终为她的生活担忧。另一方面,长期承受压力的奥德丽健康不断恶化,最后终于自杀。悲愤的马克私下里痛骂美国政府,控诉政府害死了自己的妻子,而他却以杰出的成就为之贡献了一生。
在那之后,马克与一名漂亮的寡妇伊薇特·拉·加德开始了一段浪漫的恋情,她小马克十岁,出生于法国。就在他们的关系不断发展时,马克还担心着生活在加利福尼亚的琼,她已是三个男孩的单亲母亲。当马克意识到自己必须得离开华盛顿和伊薇特去照顾琼时,在一个浪漫的夜晚,马克把自己的秘密身份告诉了她,那是一份从未送给过别人的礼物。而在多年后,坐在安乐椅上的马克无法再想起某些往事时,伊薇特会帮助他开启心中的秘密。
有人问起马克他是否就是传言中的“深喉”时,生气的马克会义正辞严地谴责“深喉”的所作所为不忠诚。可在年事更高之后,听到这个问题他会眨眨眼睛,报以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奇怪的是,马克同“深喉”的观念似乎并不完全一致。他一方面赞同“深喉”为国家做出了贡献,另一方面又坚持认为忠诚的联邦探员永远都不应该违反胡佛的首要纪律。
随着时间的推移,马克·费尔特心中的辛酸渐渐淡去。作为水门事件故事的讲述者,他维护了公平、公开和诚信的原则。“深喉”的经历使他无法再与自己的妻子一起安度晚年,好在他的家人和伊薇特依然给了他持久的爱。自从2002年马克的秘密被他的家人和我知道以后,他的传奇经历便开始挽回他的名誉。
他的孙子尼克、威尔和罗布告诉马克,在他们心中“深喉”是个多么“酷”的家伙。马克深爱的曾像花儿一般的女儿琼和他的儿子、曾担任军官和民航飞行员的小马克,都向他表达了他们对“深喉”的英雄事迹的崇敬。而我作为一名前司法部检察官也向他表达了同样的感情。我们每个人都以不同的方式经历了水门事件,但都把“深喉”视为英雄。
这篇序言的目的在于让各位读者提前对马克其人有所认识,他是一个平和稳重的人,本能上在任何事情上都不会偏向哪个极端,他以此来保护一个自由社会的平衡。我想读罢此书后,各位会像我一样把马克看做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对每个人都宽容,在工作中从不违背自己的良心。更重要的是,你将看到的是一个奋力保护每一个美国公民的自由权利,决不让恐怖分子利用宪法作恶的人民公仆。
无论你怎样看待马克·费尔特的行为,不可否认他会被后人看做一个诚实的、光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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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肯尼迪内阁较量(1)
1962年9月,我被调回华盛顿总部,成为训练处的二把手。平级调动和单调的办公室工作让我很沮丧。我考虑过辞职,但又很快发现,胡佛与肯尼迪政府经过了残酷的权力斗争,当时将我调回是想让我帮助他重塑一个独立的联邦调查局。
胡佛用自己的方法管理着联邦调查局。1924年5月,当司法部长哈伦·菲斯克·斯通要胡佛接管司法部的调查机构——调查局时,那个机构被公认为国家的耻辱。胡佛接受了这项任务但提出了一系列条件。“调查局不能卷入政治,不能成为政客的工具而包揽一切任务。”他还告诉斯通:“在调查局里任命要靠功绩,晋升须取决于能力。而且调查局只对司法部长负责。”斯通回答说:“如果不是这样,我就不会把这项任务交给你了。”
多年以来,哈伦·斯通的承诺使胡佛得以将调查局(“联邦”这个词是1935年才加上去的)建设成捍卫法律的精良武器,从我刚加入这个机构时它就是如此。就我所知,只有罗斯福政府在其执政的早期曾试图将联邦调查局变成满足政客一切需要的工具。但胡佛坚定的立场提高了他在罗斯福、国会及新闻媒体面前的地位,使本会成为司法部辅助机构的联邦调查局成为了一个独立的机构。
1961年,约翰·F。肯尼迪总统任命他的弟弟为司法部长时,胡佛和他的联邦调查局面临着第一次严峻的考验。在这之前,胡佛和大多数总统及司法部长都相处得不错,只是在杜鲁门时代有些磨擦。但是肯尼迪的顾问、朋友和支持者中,有人怨恨胡佛坚定的###信念和根除颠覆活动的决心。罗伯特·肯尼迪是个傲慢、冷酷和野心勃勃的政治家,他憎恨联邦调查局的独立地位,认为它只是政府的工具而不是执法机构。
胡佛在其职业生涯中第一次反对总统和司法部长,因为他们公开敌视和企图驱逐胡佛。博比·肯尼迪将联邦调查局看成他的私人警察局,把胡佛当成他的值日警官。他会不事先通知就冲进胡佛的办公室或是将这位联邦调查局局长传唤到他在司法部大楼的豪华套间里,好像胡佛只是一个办公室勤杂工。他会越过胡佛而直接传召某个分局主管或正在办案的特工。这侵害了胡佛的权威,而且违反了传统的指挥程序,以往没有任何司法部长会这样做。
其结果就是酿成胡佛和罗伯特·肯尼迪之间难以隐藏的矛盾,这影响到了我们局里所有的人,并打击了我们的士气。这位司法部长最让人烦扰的举动就是在高层政府官员中传播由全美汽车工人联合会主席沃尔特·鲁瑟和他的兄弟维克托起草的备忘录,名为《当今美国的右翼激进派》。文章强烈抨击了联邦调查局和胡佛,将他们描述成“激进的右翼分子”的一部分,同他们一同上榜的还包括怪异的极端主义者以及共和党。在鲁瑟和肯尼迪看来,右翼分子对美国比共产主义运动具有更大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