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奴》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无耻奴- 第4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不发电报,难道又被洋人占了不成?便皱着眉头,拆开看时,果然又是被洋兵占据,禁止委员擅发电报,所以那赵委员发了一个禀贴,细细的禀陈占据情形。宣兰生看了,甚是不快,看到后来,猛然双眉一竖,把桌子一拍道:“天下竟有这样的奸奴,这还了得。”看官,你道这禀贴里头说的什么事情,如今且把宣兰生一边按下,待在下把那洋兵占据电局的情形,说将出来。只说那获鹿县地方,原是正定府的属县,地方虽然简陋,却倒是直隶省内,来往的一个通衢。那时联军已经入了北京,联军统领华德西,因为要开拓行军电线,派了几队德国马兵,把正定府一带的电报局,一齐都占据住了。那获鹿电报局,本来是一个门局,委员赵寿萱也和宣兰生有些亲戚,当下同着一班报生,正在那里吃饭,忽见看门的信差,飞一般七撞八跌地走了进来,气喘呼呼地嚷道:“不不不不好了,洋洋鬼子来了。”

    赵寿萱听了,只吓得魄荡魂飞,心惊胆战,把饭碗也丢在地下。  众人一齐惊得呆了,都想要往外逃走。说时迟,那时快,早听见咯吱咯吱,一片的皮靴声响,走进几个洋兵来。为首的一个是德国的陆军千总,穿着一身军服,腰佩长刀,雄纠纠气昂昂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见他们往外要跑,便伸手把他拦住,口内咕噜咕噜地说了几句,也不懂他说些什么。那班电报局里的报生,只会勉勉强强地说几句英国话儿,那里懂什么德国说话,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只是立在那里发呆。那德国兵官,见他们不懂,又指手划脚的朝他们说了一遍,似乎是叫他们不要逃走的意思。赵寿萱听了,还是不懂,那德国兵官就有些不耐烦起来。赵寿萱看了,更加吓得神魂失据,一时间吓昏了,跪在地下,连叫大人。那班报生,见总办已经下跪,也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跪了下去。正在磕头,忽又见里面走出一个人来,不慌不忙,对那德国兵官说了几句德国话。德国兵官大喜,连连拍手,又和他咕咕唧唧地说了半天。众人跪在地上,听得声音甚熟,回过头来,偷眼张望,原来不是别人,就是局里的领班林良栋。这林良栋的老子,从小在德国洋行里头,当个通事,所以林良栋也会说几个德国话儿。在电报局的时候,只用英文,用不着法文、德语,如今却用着了。当下林良栋和那德国兵官说了一回,那兵官用手指着跪在地上的那几个人,却哈哈地笑个不住,又对林良栋说了几句,林良栋便走过来,对赵寿萱说道:“他说叫你们只顾起来,他们外国没有请安磕头的规矩,你们不要害怕,他并不是来杀害你们的,不过要把我们的电报局做他的行军电线,不许擅发电报,不许私出局门,只要依着他的说话便了。”赵寿萱听了,好似逢了郊天大赦一般,连忙扒了起来,还口口声声的赶着那德国兵官,叫他是洋大人。那兵官虽然不懂得中国话儿,那大人两个字儿,听人家叫得熟了,有些懂得这个意思,便又笑着对林良栋摇摇手儿,说了几句。

    林良栋和赵寿萱说道:“他说并不是你的上司,和你没有什么统属,不要用这般的奴隶心待他。”赵寿萱听了,满面羞惭,速速应了几个是,不敢开口。自此之后,这个电报局,就被德军占据了起来,把那电报局四边,都团团围住,又派了两个人,看着机器房,不准赵寿萱私发电报,连叫人出去买办食物,都要得了兵官的允许,才得出门。出入的时候,还要在身上搜寻一遍,恐怕有什么违禁的东西。赵寿萱虽然害怕,却又不能逃走,只得提心吊胆地听他们怎样指挥。只有林良栋会说了几句德国话儿,那兵官甚是欢喜,许他出入自由。

    这林良栋的为人,本来是个头等无耻的东西,他见德国兵官,略假词色,他就挺着个胸脯,仰着个面孔,得意扬扬,十分高兴。赵寿萱和一班报生,倒反要好好的奉承他,他还对着他们说道:“那一天若不是我懂得他们的说话,只怕你们的吃饭家伙,早搬了地方了。你们现在须要把我当总办一般看待,我便不出你们的岔儿,如若不然,我一个不高兴,只要把舌头尖儿挑上几挑,不是我说句大话,哈哈,你们这几条性命,都在我的手内。”众人听了他这般说法,心上虽是恨他,却又不敢不顺着他恭惟几句。林良栋在德国兵官面前,又要讨他的欢喜,便无中生有的造出无数的谣言。那时德国的钦差,被拳匪胡里胡涂地杀了,一班德国的兵士,痛恨拳匪,不得要把直隶一省的人,通通当作拳匪,剿灭无遗。不过碍于公法,不能做这样惨毒的事儿罢了。林良栋却想了巴结他们的法儿,捡那平日晓得殷实些儿的店铺,不是对着兵官说他窝藏拳匪,便是说他聚众结盟。德国兵官听了他的说话,不管三七二十一,派几个马兵,同着林良栋去把那人立时立刻地拿来,审问他到底是拳匪不是。审问的时候,都是林良栋坐在旁边,做个通事,往来传译。

    林良栋却私下叫人去问那拿来的人索贿,三百五百,一千八百,看着那个人有钱没有钱,定那贿赂的多寡。那班人要保性命,谁敢不应?只要那送的钱,到了林良栋的手中,他便到德国兵官面前去和他开脱,也有说是仇家误告,也有说是访事不实,果然德兵官一说一听,只要他说的话儿,要杀就杀,要放就放,从没有驳回过他一句。赵寿萱一班人在旁边看了,暗暗的稀奇,暗想他也是个中国人,不过会说了几句德国话儿,为什么德兵官就肯这样听他的话,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好像是线提傀儡,由着他撮弄的样儿。正是:中原年少,忽呈弥子之身;海外虬髯,且捣南风之杵。不知德国兵官为甚肯听林良栋的说话,请看下回,便知分解。

    。。。

 ;。。。 ; ;
第三十七回
    且说林良栋撮哄着德国兵官,要东就东要西就西,赵寿萱和一班报生,在旁边看了,十分疑惑。那德国兵官自从占据了电报局,便住在赵寿萱的房内,把赵寿萱赶了出来。那一班报生的牀帐,也都被他们占了,只得同着赵寿萱在厨房隔壁一间柴房里头暂祝大家挤在一堆,只有林良栋的房间不动,安安顿顿的住在里头。一班德兵,见主将和他要好,也都肯听他的说话,大家巴结着他。赵寿萱们一班人看了,自然有些妒忌,却只想不出德国兵官为什么这样的器重着他。有一天晚上,赵寿萱睡了一回,觉得腹中有些咕噜噜的作响,一时间绞痛起来。  赵寿萱便翻身坐起,悄悄的出了柴房,黑天蓦地的摸到毛厕里头,又不敢点火,轻轻地蹲下,出了一个大恭,登时那肚子就觉得松爽了好些。赵寿萱不敢声张,仍就鹤行鹭伏的悄悄回来。  恰恰走过那兵官窗口,见里头点得灯烛辉煌的,又有人在里头说话。赵寿萱吃子一惊,气也不敢多透一口,连忙把身子缩短了些,伏在那窗盘外面,窥探他们的举动,看里头是什么人。

    又听得那说话的声音低低微微的,夹着些嘻笑的声音,好像是个女人的样子。赵寿萱听了,更加疑惑,连忙用着目力,望窗缝中间细细地看时,不觉又吃一惊,倒退了几步,暗想原来又是这个东西,怎么竟做起这个无耻的勾当来了。一面想着,恐怕被他们里头晓得,又不懂他们在那里说些什么,便一步一步地摸着回来睡了。看官,你道赵寿萱看见的是什么人,在那里和德国兵官做些什么,在下做书的也要卖个关儿,不来说破,等看书的列位看官,自家揣度,得个言外的意思罢了。

    闲话休提,且说赵寿萱本来是读书出身,后来读书不成,改了行业,捐一个小功名,打算出来混碗饭吃。不知怎样的钻着了宣兰生的门路,派他当个电报委员。虽然读书人一作了官便改了本来面目,但赵寿萱还没有深入宦途,那一点先天的书毒到底还在他性质里头,没有除掉。自从那一天晚上,看见了那般怪状,心上便觉得有些愤愤不平,暗想我们中国事事都具着奴隶性质献媚外人,千般百种地想着法子巴结外国人,也还罢了,为什么还要舍着自家的身体去巴结他,这是个什么意思呢?正在心上这般暗想,却却的看见林良栋挺着胸脯,穿着一身簇新的衣服,一面孔得意的样儿,大踏步在里面走了出来。  见了赵寿萱也不招呼,略略地点一点头,便望着外边要走出去。

    赵寿萱见了林良栋的面,好像有一双手,在喉咙里探出来,要和他说话的样儿,忍不住向着林良栋,把手招招道:“请略停一步,我有句要紧的话儿,要和你说。”林良栋听了,傲然答道:“你有什么话儿要和我说,只管说就是了。”赵寿萱要和他说时,又怕给别人听见,便拉着他的手道:“请到我们房里坐一回儿,好细细地说给你听。”林良栋鼻子里嗤地笑了一声道:“你们的房间不就是那厨房左首的一间柴房么?那种腌躜的地方,亏你们怎样好住,还要叫我去坐一回儿?不瞒你说,这样的地方我实在不能领教,你有什么说话就在这里说罢。”说着摇头摆脑的甚是得意。赵寿萱听了,本来就是一肚皮的气儿,听他说到此际,再也忍不住了,冲口说道:“我们住的地方,虽然龌龊,我们的身体,却都是干干净净的,为什么你忽然这样的嫌恶起来。”林良栋听了,还没有听出赵寿萱说他的意思,便不耐烦道:“问你有什么说话,你又不肯说出来,只顾这样咕噜咕噜的,算个什么样儿。”赵寿萱心上虽然不快,却也不敢糟蹋他,只说道:“你不要嫌我多口,我要劝你一句话儿,那一班铺户,都是我们中国的同胞,我们不能保护他也还罢了,还要说他们是拳匪的同党,害得他们一个个的荡产倾家,实在我看着可怜得很。你既然会说德国话儿,那兵官又待你甚好,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劝劝他的性儿,不要这般暴燥,累及无辜。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