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宅桥”。,桥北属法租界,桥南是上海县城的南市。由此,这“搭客娘姨”在“大世界”内的天桥上兜揽生意
一带就成了租界与华界接壤地区,是个“三不管”的地方,于是,黄、赌、毒充斥其间,十分猖獗。在陆家石桥桥北有一家“咸肉庄”低等私娼。,说是私娼人家,但也只有两三个*。这家“咸肉庄”是由一位名叫阿桂姐她和黄金荣第一位妻子林桂生、桂生姐是不同的两个人。的女人开的。她先前也是良家妇女,因为丈夫马阿龙患病不起,且膝下还有两个儿子嗷嗷待哺,为生计所迫,她就做了私娼。因为这一带与沿江的码头近,一班外国轮船上的烂水手就常到这一带来“打野鸡”上海人称嫖娼为“打野鸡”。,生意蛮好,阿桂姐就与另几位同样为生活所迫的姐妹索性开了这家私娼门。
一向在码头上混的“小江北”金九龄十四五岁时,从苏北阜宁乡下流浪到上海,露宿在小东门外的街头。阿桂姐看他蛮可怜,就叫他在手下当当跑腿的。
由于阿桂姐做的多为外国烂水手的皮肉生意,所以性质相当于“咸水妹”,又由于生意好了起来,就不断遭到地痞流氓的敲诈勒索。这时的黄金荣刚进法租界巡捕房,是一名小喽啰,但身穿黑狗皮的他总归是地痞流氓的克星。为了寻找靠山,她就找上了时常来巡逻的黄金荣,尽管黄金荣一面孔的麻皮,但却成了阿桂姐明铺暗盖的姘头,从此,一班小流氓就不敢再上门来骚扰。阿桂姐对黄金荣也蛮体贴,阿桂姐每天都要烧点好小菜,差金九龄到巡捕房去送一顿午饭,让他补补营养。一来二去,勤快的金九龄就与黄金荣熟识,黄金荣也蛮欢喜这个小跑腿的。后来,黄金荣得势了,金九龄没出一分拜师钱,就成了黄金荣的门生,并且借他的势力,当上了巡捕,还在法租界开起了人力车行,当上了老板。如今又由退休后的黄金荣推荐当上了华人督察长。
法租界捕房一筹莫展(4)
对于这段经历,裱画匠出身的程锡文是了如指掌。所以,金九龄对这位黄门大总管,当然就要客气一点。
“金爷,你……你一定捉拿凶手,为我师傅报仇啊!呜呜……”王文奎说着,眼圈一红,竟流泪哭出了声。
眼见王文奎伤心落泪,金九龄的心肠便软了。是啊!论说起来,这个王文奎在上海青帮门里的字辈不低,但自从跟了唐嘉鹏,也就自降辈分。王文奎也是一条敢打敢杀的硬汉子,如今,乃师唐嘉鹏遭人暗杀,他能痛彻心脾,足见此人也是个忠义之人。
“唉!”金九龄不由得叹了口气。他轻轻地拍了拍王文奎的背,安慰着说,“在我地界上犯案,谁都莫想滑脚。怎么,杀了人,就像放声屁那么轻巧?哼!你放心,阿裕也是我的兄弟,我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金爷,”王文奎一把抹干了眼泪,说,“你办事一刮两响,我师傅的事就全靠你了。不然的话,我师傅会死不瞑目的啊!”
“是的,是的,”金九龄点了点头,又问,“阿裕被枪打的时候,你们俩在不在场?”
“我是后来出事体了,奔出来的。”阿六头急忙说。
“我在的。”王文奎点着头说。
“凶手看见了?”金九龄关切地问。
“看见了,但没看清面孔,只晓得是两个小瘪三的扮相。”王文奎接口回答。
“你呀!不是我要责怪你,你在帮里混了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了,这点眼力都没练出来……你呀!长着一双眼睛是管出气的,还是用来‘淌猫尿’苏北语,即流眼泪。的?这么大的几个活人,你居然没看清楚。你……你怎么对得起你师傅!”
“等我坐着车子赶来时,枪已经响过了。太乱,我哪能看得清!”
“唉!”
“噢,噢……想起来了……”
“一惊一乍的,想起什么玩意儿?快说!”
“我看见‘小钢炮’!”
“小钢炮?顾老板手下的王……王兴高?”
“对!对!”
“是他打的枪?”
“这个嘛……”
“你……你吃得准吧?”
“这,这……”
“看看。问到点子上了,你的嘴里就像含着个大卵泡,吱啊唔的,就不清爽了。关照你,这种人命关天的事,不能瞎嚼大头蛆的,晓得吧!”
王文奎愣了一愣,不响了。是啊!光看见人在场,又没看见他拿着凶器,没凭没据的,他怎么能将“小钢炮”与凶手挂上号?没道理的!
金九龄刚才训斥王文奎,自有他的道理。
为啥?据传,他与顾竹轩是儿女亲家,而“小钢炮”王兴高又是他亲家的徒弟。这种事情是不能单凭一句不靠谱的话来定夺的。那样的话,万一牵涉到顾竹轩,事情就更麻烦了。既然王文奎无凭无据,金九龄当然是乐得赶紧堵住他的嘴,以免节外生枝。
这里,笔者补叙交代一下顾、金两家成为儿女亲家的事实。
当年,在四马路会乐里的妓院里,有一个名叫宝珠的“长三阿姐”妓院中档次略高的*。。宝珠的母亲因嗜赌如命而举债多多,在债主堵门时,无力还债的她就将会乐里弄堂对面天蟾舞台的老板抬出来,说是与她如何如何,并生有宝珠这个女儿,要债主向顾竹轩讨要欠账。对此,这些债主原本不足采信,但苦于讨债不着,亏得很,便将错就错去向顾竹轩讨这笔欠账。尽管顾竹轩闻言很是生气,但一怕传出去影响不好,特别是一班唯恐天下不乱的小报记者伸出鼻子嗅着了,更要添油加醋,乱宣传一番,在社会上造成恶劣影响。况且,也出于可怜那女人,便替她还了债。就此,连宝珠本人也更相信她就是顾竹轩的私生女。后来,金九龄的儿子经人介绍与宝珠相识,不久竟成为“恩客”熟客、相好。,以至于到了要替她赎身做夫妻的份上。金九龄一听,觉得堂堂的车行老板、法租界的督察长,居然娶回一个堂子里的“长三阿姐”做媳妇,面子上总是难看,便不允。后来,在铁了心的儿子的坚持下,他只得同意,并以顾竹轩之女的名义娶她进了门。。 最好的txt下载网
法租界捕房一筹莫展(5)
这件事令顾竹轩甚是尴尬。原本是空穴来风,没影子的事,如今居然有鼻子有眼,被传得沸沸扬扬,“江北大亨”想否认都不行。再细细一想,顾竹轩也就释然了。是啊!说起来,顾竹轩的祖籍也是阜宁人,后适至盐城,彼金九龄是江苏阜宁人,自古盐阜不分家,两人也可算是一河之隔的同乡。说起当初在上海滩发迹的历史,这两个人又惊人相似。顾竹轩靠的是闸北的“飞星车行”,金九龄在法租界黄山路今瑞金二路。开设了“恒和车行”,都是黄包车行。尽管他们俩不能说是纯粹的青帮同道,但毕竟都在这个圈子里混(当然,较起真来,顾竹轩的字辈比起金九龄来,那是既正宗且辈分又高),由此而来,他们两家马马虎虎地可以说是称得上“门当户对”。况且,他顾竹轩既能在道上走,手下还有近万的徒子徒孙,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万一有个闪失,至少在法租界的地面上,他金九龄总也可以有个照应。
“文叔,阿裕死的消息,你向老头子报告了吧?”金九龄侧过脸来问。
“还没有,”程锡文说着,又加了一句,“我正准备同文奎一起回‘钧培里’,你就到了。所以……”
“那赶紧回去。不然的话,老头子急也要急死……”金九龄挥了挥手,又说,“文奎啊,你师傅被害的经过,只有你能说得清。赶紧回去,向老头子报告。”
“我们一起走。”程锡文说。
金九龄又指着阿六头说:“你留在这里,不准任何人进太平间,晓得吧?我再派几个兄弟帮你镇住那班记者。记住,绝不准他们进来!”
金九龄的话音一落,王文奎便抱起双拳对金九龄作了个揖,说:“金爷,我去了。”
“慢!”金九龄匆忙地想起什么,伸手拦住了王文奎,说,“文叔,你们索性上我的车,我们一起去‘钧培里’。”
“我听金爷的。”王文奎应了声,又对阿六头说,“阿六头,这里就辛苦你了。”
阿六头点了点头,说:“你放心好了,你快跟金爷去吧。”
金九龄、程锡文、王文奎出了“太平间”,默不作声地向“林肯”小轿车走去。一路上谁也没说一句话。
当他们来到那辆奶黄色的“林肯”小汽车旁时,金九龄回过身来,说:“文奎,到了老头子那里,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要心里有数。万不可捕风捉影,瞎扯上什么人。”
“晓得的,晓得的。”王文奎连声应诺着。
“不论你们过去在江湖上怎么打打杀杀,但现在不同了,民国了,什么事情都是要讲法制的,晓得吧?”
“晓得,晓得。”王文奎依旧是连声应诺。
“当然了,你师傅被人打死在我的地盘上,我当然会用心去查。只要吃准了,我也不是吃素的!”金九龄说着,又对程锡文做了个“请”的手势。程锡文头一低,将身子一埋,就钻进了“林肯”小轿车。
王文奎则赶紧从车头前绕过去,拉开车门在副驾驶座上入了座。
金九龄最后一个上了车,向司机说了声:“走!”“林肯”的屁股后头“嗤”的冒了一阵白烟,便向“钧培里”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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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凶手(1)
黄金荣天天都去洗浴的“逍遥池”
1933年6月19日,黎明前,没有星月。漆黑的夜色下,敏体尼荫路上人迹寥寥,偶尔有一辆人力车经过,留下了车夫那沉重的脚步声。
夜色阑干中,黄金荣说是要再困一歇“回龙觉”,但辗转反侧,随便怎么样也睡不着。是啊!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让他怎么能安生睡觉养精神?
黄金荣顺手打了打铃,一位女佣便快步进了他的卧室。不用问,她就知道:先生要抽大烟了。
黄金荣一生有三大嗜好:抽鸦片、搓麻将、泡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