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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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遗事-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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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都给了,还计较一两个字吗?你这样矫情,坏了两朝和议,你能吃罪得起?你就不怕南朝怪罪于你?”
  “忠君为国,何罪之有?”
  “你倒是倔得很!这样吧,这事由朕与南朝皇帝直接交涉,你就不用管了。”
  刘六符送富弼出来,富弼指着面前的高山发恨道:“此山可过,天不可过。要加‘献’、‘纳’二个字,就是斩头沥血,也办不到!”
  他认为办不到的事,朝廷却并不过于计较。
  仁宗皇帝一开始也很光火,骂道:“岂有此理!契丹狗将我天朝当成什么了?朕只是不忍两国几十年和平毁于一旦,不忍黎民百姓惨遭战火荼毒,难道真是怕它不成!”
  吕夷简劝皇上:“皇上圣明。契丹人确实太不像话了!不过呢,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们明摆着是来挑衅的。若能战,战而胜之,钱也不必给了,更不要说什么‘献’、‘纳’了;若是不宜战,只好暂且忍耐。番邦胡种,知道什么礼义,与他们也真不能多计较!”
  晏殊也劝:“皇上,弱国无外交,咱们目下既顾不上与它计较,钱都给了,还与它计较一两个字的短长干什么?‘纳’就‘纳’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到我们报仇的时候,再加一倍叫他偿还!”
  仁宗想想也是,再不说什么了。誓书就照契丹人的愿望:每年另增十万两白银、十万匹绢,写明“纳”于契丹。加上澶渊盟约原先给的,一年就是五十万两、匹了。
  富弼得到消息,气得什么似的,却也无可奈何!但他很快就得到了补偿,因为和议有功,先迁枢密直学士,后来又升了翰林学士。不过,也有人捣他的鬼,上本劾他丧权辱国,请斩他的脑袋告示天下。因此,他那官始终做得不踏实,多少有些胆战心惊。他的对手萧特末、刘六符讹诈有功,也升了官。不同的只是,他们升的官一直很踏实,没有什么人捣鬼。刘六符一直升到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三司使,成了辽国汉人中最高的官儿。
  这事还影响过两件事,一件成了,一件没成。
  范仲淹被贬到饶州前,不是主张修建西京洛阳吗?契丹事急,有人想起了他的意见,他自己也从陕西上书重申前议。吕夷简却认为,现在修西京是示敌以弱,必然助长敌人的气焰,主张修大名府为北京,作为北方屏障。仲淹又提出,修北京只是虚张声势,达不到目的,不能修洛阳,就请修固东京。向东向西,又是一番争论。结果修了北京,大名府从此成了名副其实的陪都。这是做了的事。
  

大宋遗事 第八回(5)
没做的,则是留下河北的水网没动。紧急的时候,曾有人建议打开所有的河塘堤坝,变河北前线为水乡泽国,叫契丹人望洋兴叹。实施细则都制定了,只等着施行。契丹人得了钱不发兵,水淹七军也没了必要,河北这才没有变成鱼虾龟鳖的天下。
  

大宋遗事 第九回(1)
进祥瑞柿木报太平
  反群雄兵燹京东西
  说话间已是庆历三年了。
  契丹人得了金帛不再生事;西夏人虽占了一些地盘,也没能大进,算是胶着住了。这不是天下太平了吗?也就那么巧,澧州知州冯载,正好在这时候得了一件吉庆玩意儿。他怕人抢了头功,愣是五百里加急,跋山涉水,打洞庭湖边将这件吉庆玩意儿赶着给朝廷送来了。
  那东西盛在一个大锦缎盒儿里,外面又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彩锦。这么珍贵,通进司官员轻易都不敢碰了。好不容易打开一看,不过是块一尺见方的柿木而已!正纳闷冯知州干吗送一块破木头来,有人却发了一声“呵”!迎着光亮再仔细一瞧,橙黄色的木纹里竟隐着四个颇像篆书的大字:太平之道。拆了奏章再一瞧,原来是个天赐的祥瑞!大家又发一声“呵”,赶紧去中书禀报丞相:“澧州知州冯载五百里加急送来祥瑞一件,请丞相裁处是否报送皇上?”
  夷简接过细细一瞅,那柿木橙黄铮亮,木纹里“太平之道”几个字笔画了了,明晰可见;奏表中又详细叙述了这块柿木发现的经过,没有一丝一毫的马脚,确是天成祥瑞,容不得半点疑虑。不由得也笑逐颜开:“果然是天赐祥瑞!还不赶快送给皇上让他也高兴高兴,还等什么?”
  “果然吉祥。不过,是不是斟酌一下再送给皇上?”晏殊正在中书议事,也瞅见了,虽然高兴,却多少有些谨慎。
  “不必,就送。祥瑞图的就是吉祥,又是底下五百里加急送来的,耽搁不得。也正要请皇上自己参详呢!”
  几个人当即一起去向皇上报喜。皇上见了柿木,反复端详揣摩,认定不是人造的赝品,也高兴得什么似的,禁不住感慨道:“先皇在世的时候最崇尚仙道符瑞,也没见过这样的宝物。朕躬何德何能,敢应此祥瑞!这都是祖宗圣德感动天地,才降下瑞物昭示我等君臣再接再厉,共莅太平盛世。朕躬敢不应命努力!”
  几个人也都恭喜皇上说:“皇上圣明。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臣等一定竭心尽智,辅助皇上光大太平之道,建设太平盛世。”
  但朝廷的欣喜激动,很快就叫欧阳修给搅了局。
  欧阳修自从贬为夷陵令,早已调过许多官了。官虽调了不少,脾性却依然故我,遇到什么,不管什么事什么人,只要他觉着有话要说,非说不可,他都直言不讳,绝不回避苟且。虽免不了要得罪许多官员,但朝野内外也往往口碑相传,他又文名满天下。所以,仁宗皇帝对他,每每总有些特别青睐。加上皇上用人、贬人,从不做绝,不走极端,升贬进出都是转瞬间的事,很方便。一来二去,到冯载五百里加急送来祥瑞,欧阳修已做了知谏院了。
  平常就好直言,何况做了专门的言官!欧阳修一知道始末,就赶着来见皇上,话也说得一点不含糊:“皇上,那冯载虽说是知州,原先却是个武将,不大懂事体。他懂得什么祥瑞不祥瑞,不过弄件东西来取媚朝廷,讨好请赏罢了!臣翻看历史,凡号称太平盛世,总都是四海晏然,万物各得其所。且不说契丹不过暂时息奸,西夏战事仍旧胶着不下,不是什么太平景象,就是眼下王伦、张海造反,州县骚动,已经叫人寝食难安了,还——”
  仁宗听了欧阳修的话,起先还想辩解,说自己不过以天示为目标,要冲着太平盛世去努力,并没有真的就将眼下当作太平盛世;一到听见有人造反,莫名其妙,早顾不上这个了,站起来就问:“你说什么?什么造反不造反,谁造反?”
  敢情他还蒙在鼓里,一点儿也不知道造反的事!
  “沂州虎翼卒王伦、商州山贼张海造反,州县骚动,不止一天了。”
  “有这样的事?朕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他依然将信将疑。
  “千真万确。听说枢密院约见了进奏院官员,要他们封锁消息,不得外泄,臣正要上本劾他们欺君罔上。”
  仁宗的脸刷一下白了,一连声叫道:“这还得了!传,快传,丞相、枢密使,快传!”
  夷简、晏殊从内侍那儿知道十万火急,跌跌撞撞赶到皇上跟前。还磕头呢,皇上已声色俱厉:“说,谁造反?为什么封锁消息?”
  原来只为这件事,晏殊心里有了底,从容答道:“皇上,不过是三五十人的小股毛贼,已经派人捉拿去了。事情不大,原不想惊动皇上,请皇上宽心!”
  “不过是小股毛贼吗?”皇上的脸色平和多了。
  “是,只是三五十人的小股毛贼。沂州领头闹事的王伦只是个兵卒,商州为头的张海更不过是个山民,都不过偶然亡命跳梁,成不了事的。因为事体不大,又已派军剿灭,臣等未敢惊动皇上,想等平定了再报告皇上。这也是做臣子的一点儿愚忠,害怕皇上无端焦虑,有伤圣体。还请皇上恕罪!”夷简也解释说。
  “起来说话吧!也是朕一时情急,不知所措。其实,你们做事,朕哪有不放心的呢!”仁宗的脸上,已溢满笑意。
  “皇上,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两股贼寇虽说人数不多,却来势凶猛,京东京西又久无准备,绝不能掉以轻心!”欧阳修还在发拗,抓住不放。
  皇上已不再情急,只淡淡吩咐道:“你们下去抓紧办吧,总不要叫他们成气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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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遗事 第九回(2)
说得倒是轻巧,但要认真剿灭这两股小小毛贼,却没那么容易。
  王伦原就不是个等闲之辈。他的顶头上司沂州巡检使朱进,名为上司,却早成了他引火的导火索。
  原来这朱进颟顸无能,却贪婪暴虐,克扣军饷,鞭笞士兵,什么歹事都做尽了,手下士兵早已人人切齿。
  王伦的哥儿们也早嚷嚷着要将他灭了,王伦却只管煽风,并不点火:“没到时候,让他再多作些孽。到人人都憋足了气,咱们一点,才能烧成个连天大火。不是他朱进一个人的事。他还不如一条狗,要杀,什么时候不杀了?要闹就大闹,闹他个天翻地覆,咱哥儿们才能闹出个人模狗样儿来!王侯将相不都是人当的吗?”
  几个把兄弟听王伦这么说,也都懂了,齐声嚷道:“听大哥的,一定闹个人模狗样的出来!”
  连着几天春雨,终于送来了最后的机会:士兵们已经一连吃了三天霉饭。王伦略一示意,周武能猛地一下砸了饭碗,站起来吼道:“他娘的,没法儿活了!找朱进算账去!”
  几个哥儿们也惊天动地大吼一声:“想活命的,走呵!”
  憋足了的气还真一点就着,立马就有几十个士兵端起饭碗,吆喝着冲上去了。
  朱进正在待客,细米白饭不说,满桌的酒菜浓香四溢,更叫人怒火冲天。几十碗霉饭,哗的一声全砸在桌子上了。
  客人吓白了脸,找空儿溜了。朱进却死人头上不知死,一踢椅子站了起来:“畜生,你们这是要造反呵?来人啦——”
  还没说完呢,王伦早跳到面前一刀将他劈成了两半。拥上来的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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