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兵二连》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学兵二连- 第2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自从公路修通后,路上跑的汽车日益增多。有各团汽车连的军车,有安徽省派来支援建设的安徽车队,还有地方上的运输车辆。有嘎斯、有解放,高槽的、低槽的,翻斗自卸的、跑长途的、跑短途的……昼夜穿梭。住在路边的二连学兵,却只能望车兴叹。

  那时有句调侃司机的顺口溜:“见了女的踩刹车,见了男的忙挂挡。”还有一则流传很广的笑话,说,有位半老徐娘想搭车,向汽车司机自我介绍:“师父,我今年才十八。”诸如此类,甚至更荤的笑话,还有很多。学兵二连的小伙子,见了汽车,不招手还罢。若招手搭车,汽车只会加速,溅你一身泥土。后来小伙子们学聪明了。汽车来时,只佯装没看见。待汽车在身旁徐徐驶过时,迅速扒上,强行搭车。

  学扒飞车起始于谁,已不可考。但风靡之快,出人意料。不知从何时起,二连学兵几乎人人成了扒车高手。而且此风一开,学兵二连的整个风气都为之一变。相互间津津乐道的,多是扒飞车的紧张刺激和愉悦体验。相互间因防揭发告密而设的心理隔膜防线也在一点点地瓦解。

  不过,汽车也不是那么好扒的,尤其当司机已识破你有扒车意图而拼命加速时,或有三五个学兵等在路边,只有一辆过往车辆时,都会增加扒飞车的难度。但经验一交流,这些困难都不难克服。如怕汽车加速,你就等在公路拐弯年,一是隐蔽,二是公路拐弯处,一般都有坡,汽车加速也快不了。假若人多呢,就拉开距离,鱼贯而上,千万别挤在一堆。

  当然,没有免费的午餐,没有不付出代价的经验。一次,刘秀松和虢玉成结伴去构元。去时半路扒上了一辆车,很顺利到达了构元渡口。由于汽车必须上船摆渡,他俩很自然地就下了车。但回来时,情况就有些不妙。倒不是车扒得不顺利,而是眼看就要到连队了,车就是不停。任他俩再敲驾驶室顶,司机就是不停车。而且一直挂着高档,踩足了油门,使他俩不敢下跳。汽车一下子开到了连队下方,他俩赶紧蹲下,怕连里人看见。汽车“嗖”地驶过了连队,毫无停车的迹象。他俩急了,忙商量对策,然后对着驾驶棚,擂鼓般猛捶。驾驶室里的声响可想而知,果然司机受不了了,猛地踩了脚刹车。刘秀松虽胖,却很机灵,就在刹车的那一霎那,迅疾跳下了汽车。而虢玉成仅仅慢了半秒,司机又猛踩了一脚油门,结果虢玉成被前冲的汽车带了个嘴啃地,双手和双膝全被蹭出了血,一瘸一拐地被刘秀松搀回了连队。

  自从学会了扒飞车,小伙子们胆子大了,腿也长了。只要沿公路,只要时间允许,就没有不敢去的地方。一次,吴国政和严克勤俩人壮着胆子去了趟旬阳县城。去的时候还较顺利,扒上了一辆安徽车队的汽车。汽车在构元渡口摆渡时,他俩给司机递烟套近乎。按学兵二连的话说,就是“猛拽人家的大肠头”。结果这肠头真叫他俩给拽上了。汽车开下渡船时,司机请他俩坐进了驾驶室。

  可从县城返回时,却非常的不顺利。他俩几次扒车,碰上的都是车队。他俩扒上任何一辆车,全车队都停下来,围上来一群司机,硬把他俩赶下车。这里远离连队,他俩势单力薄。光棍不吃眼前亏,他俩只好另想办法。

  这时他俩发现了从河边往隧道口拉沙石的翻斗车。看看天色已不早,就扒上了这短途车,心想走一程算一程。幸好沿途都有往隧道口拉沙石料的,他俩就一程又一程地扒车。足足扒了七趟,终于到了构元渡口。

  可一过渡口,他俩又遇到了在县城时的同样情况。长途车是车队,短途车时间又来不及。正当他俩急得团团转时,忽听有人在喊:“小吴,小严!”

  他俩循声望去,原来机械施工营的一部大型推土机,正在江边推拢沙石料。司机是山东籍士兵小王。

  部队里最讲究老乡关系。上次机械施工营在二营施工时,他俩就自称祖籍山东,和小王拉上了关系。小王是山东曹县人,曹县和单县相邻,两县的新兵被招进同一部队。当时接新兵的一位排长在集合新兵时,喊:“曹、县二县的战士到这边!”把曹、单二县念成了“操蛋二县”。这则笑话在部队流传开来,人们就常爱用“操蛋”二字同这拨战士开玩笑。

  “嘿!小王,你跑到这儿来操什么蛋?”

  “操!我在这儿施工,你俩跑来操啥蛋?天都快黑了,还不赶快回去,不怕回去晚了,连长操你俩的蛋?”“唉!搭不上车呀!都是车队,刚扒上一辆,人家一摁喇叭,车全停下了。人家人多,俺俩不是个儿。”

  “操,毛病!跟我走,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山东老乡果然讲义气。小王让他俩坐上推土机,然后将推土机开到路中央,一熄火,趴那儿不走了。

  不一会儿,公路两头堵满了南来北往的车辆,拼命地摁喇叭。小王却手握一个大搬手,蹲在机头,装模作样在检修,根本不理那聒耳欲聋的喇叭声。

  这时一位军车司机忍不住了,跑来看究竟。

  “哎,伙计,咋回事,车怎么停这儿了?”

  “什么咋回事?你没看见车坏啦?”小王挺横。

  “别误会,别误会。我是说,”这位司机一边陪着笑脸,一边掏出烟来,“看能不能挪挪地方,让我们先过去?”

  “想过去?”小王接过了香烟,语气却不领情,“想过去也好办。我这儿有两位老乡,看你能不能把他俩捎到学兵二连。”

  “好说,好说。是哪两位?”

  小王翘着大拇指,指指坐在推土机上的他俩,说:“你先让他俩坐上汽车,我这车马上能修好。”

  “好,好,二位请,二位请。”

  小王见他俩坐进了驾驶室,又对那位司机叮嘱:“记住,学兵二连,一定把我这两位老乡安全送到。”

  “放心,放心。一定,一定。”

  小王这才发动,让出了路面。

  他俩怕司机到站时为难他们,一路上一个劲儿递烟,说些东拉西扯的奉承话。好在司机并未为难他们。快到连队时,应他俩请求停了车。他俩总算没误了傍晚时的连点名。

  对于部下的所作所为,连长和指导员竟毫无察觉。其原因可能是:已入团的十几位班排长,星期天一般很少外出。偶有和别人一起外出者,往往也经不起怂恿引诱,而和同行者一块儿扒车——路实在太远了,不扒车等于没外出。而对于那些以告密表现积极争取入团者,一是经验告诉他们,揭发告密并不一定就能入团;二是扒车的感受太刺激了,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了。与其窝里斗,不如外面闯。总之,未扒车过车者人数少,不知道也不相信,那飞驰的汽车还能扒乘;而一但扒过飞车者,则很难舍弃这既经济实惠,又惊险刺激的享受。于是,彼此在这件事情上很难得、又很奇怪地达成了高度的默契谅解,相互都心照不宣,各行其事。

  未被揭露的另一原因,可能是:每天过往那么多辆汽车,被扒乘过的毕竟占少数。因为只有在不扛柴的星期天,学兵们才有机会外出,也只有这天过往的汽车才偶尔有人扒乘。扒乘的距离一般也不太长,来无影、去无踪的,司机们忙着赶路,懒得到连队找连长去和他们计较。

  让连长感到奇怪的是,春节这段日子,请假外出的怎么减少了?以往逢节假日可是请假高峰啊!不过他也没有过分在意。一是这段日子,妻子来了连队,连长整日沉浸在团圆的幸福中。二是现在住的距离构元远了,两小时根本打不了来回,又没有比构元更近的去处。所以他以为小伙子们被路途所困,变得安分守已,也就放下了那颗时刻警惕的防范之心。岂不知他手下的这帮小伙子,正在他看不见的公路上大显身手呢!

  渐渐地,遇到不扛柴的星期天,想去构元者也不再请假,反正来去快捷,甚至比住长沙坝时,来去还方便。而那些不想去构元者,没事也爱在公路边溜达。见有过往的汽车,就扒上去玩玩。随便乘上一段,见有回程的汽车,又扒着回来。慢慢地,扒车技术练得越来越精,以至于面对过往的汽车,无论从哪个部位,都能扒上,如驾驶室、车侧帮等。

  扒飞车还带来了另一个副产品——到23团去蹭饭吃。

  首开其端的是谁,也不可考。因为蹭饭吃者,都签了假名。

  其实部队里的这个规定,许多人早就知道。当听到开饭号声,你恰巧在哪个连队附近,就可去该连就餐。月底再由该连司务长,去你连司务长处结帐。

  以前23团没来时,附近只有二营的各连。人家或许叫不出你的名字,可平时或许就能碰上你,使你不敢签假名。若签了真名,月底算帐时,司务长问起连长,某月某日,某某某为何去某连吃饭?到时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如今来了23团,情况就不一样了。不是一个团的,司务长之间互不认识。距离又较远,对方绝不会为一两顿饭,来连里追查。于是,有人打起了23团的主意。

  23团没有学兵连,所以对于首次造访的学兵,热情又欢迎。部队刚从四川来,给养颇丰。吃得满嘴流油的学兵,饭后签签字,还真模真样的跟人家握手言别,显得颇有绅士风度。打一枪换个地方,下周再另找一个连队故伎重演。到了月底,23团的各连司务长们,拿着这帮小子打的欠条,到47团各学兵连去结帐时,才知道上当受骗。

  慢慢地,23团各连,也知道了这帮常来混吃混喝的家伙,是86团学兵二连的。因为47团驻在江对岸,23团来后又向上游迁了很远。江南岸又无小镇,根本就没来过47团的学兵。唯有86团学兵二连距这里既近,又常可见到这帮家伙在公路上飞来驰去的,似乎免费搭车是他们的特权。于是,23团的各连司务长们,就专门为学兵二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