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城内几乎无兵可用,谢子澄等人不过凭乡勇逞能而已,如果林、李督部下全力攻打天津,在付出一定代价后,是能够破城而入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北伐军自沧州一役后,屡吃败仗,已经心惊胆寒,不敢多作停留,空放了几炮后就放弃攻打天津,城内守军侥幸逃过一劫。笔者着实为天津人民捏了把汗,以林凤祥的性格,若是城破难保不再上演个沧州事件。其实天津城内,正规军只有五百,临时征集的壮丁也不过数千,可用的武器不过五百抬枪,防御力十分低下。林凤祥计不及此,令人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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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保督师(3)
北伐军撤退后,僧格林沁和胜保领军逼近。清军由于长途奔袭追敌,后勤辎重都丢在数百里之外,天津附近粮草又被北伐军一扫而空,竟闹起了饥荒,只得杀马充饥。胜保上奏清廷:“臣此番由深州追剿逆匪,虑其长驱北犯,即由河间抄赴青县等处以期迅速。而沿途积潦成河,各州县地方遭贼蹂躏,军马无从觅雇,粮米为之一空,士卒负重涉浅,枵腹奔驰,艰苦万状。及至静海城外驻扎,附近村庄非被贼掳即为水淹。人马断绝粮草者三日。”
清军愁苦万状,而北伐军正粮草充足,弹药齐备,人数上更有十倍优势,林凤祥却早已成惊弓之鸟,死守静海不出,消极避战。战机稍纵即逝,林凤祥固守不出,却给了清廷喘息之机,胜保飞檄各路清军驰援静海。僧格林沁率部下弈经等两千人抵达天津城外杨村,在南方镇压过太平军的经文岱、达洪阿等人也率军增援,清军分别占据西河、杨村、五庆坨、张庄、王家口,封锁了北伐军所有通道。
名义上讲,胜保是负责征讨太平军的钦差大臣,有权节制前线所有清军,但僧格林沁在朝中地位远超过胜保,胜保无法指挥僧格林沁,反过来僧格林沁还能越过胜保直接命令前线清将,清军前线事实上有两个统帅部。一山难容二虎,何况是两头猛虎,僧格林沁和胜保为了争夺战功,互相打小报告,互相攻讦,战斗上各不配合乃至有落井下石之举,天津附近的清军事实上已经缺乏进攻的可能。这又是“天父”赐予北伐军集中兵力各个击破的好机会,林凤祥却再出昏招,分兵四万给李开芳驻守独流,自率万人守静海。
太平军从扬州出发时,所部均为百战精锐,政治上也十分忠诚可靠。由于北伐军统帅屡屡指挥失误,加之在六合、清流关、怀庆、沧州等地遭到重大打击,原先从扬州出发的精锐部队已所剩无几,驻扎在静海和独流的部队,大部分为林、李二人临时收编。太平军在进军南京前,扩军的手段主要是收编天地会起义部队和各地土匪流寇,也有将全城居民尽数编入队伍的举动,比如在武昌,但征集居民入伍,洪杨在征兵前先要进行政治动员,即所谓“讲道理”,编入队伍后又要在老兄弟的监视下进行相当长时间的训练和转化,使得这些居民接受拜上帝教,乐于为太平天国的事业献身后方使其出战,这些政策虽然未必尽如人愿,但征集的队伍大多数对太平天国的事业有一定的觉悟。北伐军在北方扩充军队,因为林凤祥、李开芳政治水平的低下,既没有设法与当地的会党叛军取得联系和合作,也没有对占领地的居民进行政治动员,没有进行有效的拜上帝教教义的传播,完全靠裹胁而来的士兵,可靠性极差,不在内部闹革命,已经是万幸了。在静海的部队,完全是一支流民组成的准军事组织。
林凤祥、李开芳驻守天津附近时,就像一头被拔掉牙齿的老虎,军事上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政治上被孤立和群众形成对立的态势,部队内部又逃亡者日众,已经无力再做出有效的战术动作,能做的就是重新装上牙齿和苦守待援,那时候科技落后,牙齿估计是装不上,只好送信寻求援军。而此时,派出长发的老兄弟送信又怕被清军抓获,派新招来还没剪辫子的新兵又怕半路逃去,南京方面始终没有信使到来。林凤祥、李开芳匹夫而已,打打杀杀还可以,要他们出奇招力挽狂澜,北伐的一再失利早就证明了可能性等于零,只得缩在天津城郊沐浴最后的阳光。到此为止,原本形势大好的北伐进军,已经乱成一锅粥。林、李二人,只有冲锋陷阵的勇猛,却无运筹帷幄的大将之才,政治水平低下,性格残暴粗鲁,没有杨、韦等大将指挥,又无政治人才扶持,北伐军在北方的败局可想而知。
林凤祥、李开芳踞守静海、独流数月,清军发动万人以上的进攻不下十次,都没有显著战果,悍将谢子澄反而在十二月廿三日的战斗中,被太平军击毙,先前在天津战果辉煌的练勇军心涣散,大都溃逃回家。太平军和清军,两只老虎,一只掉了牙齿,一只病入膏肓,谁也吃不了谁。此情此景,清军低下的战斗力表露无遗,中国人近代以来屈辱的历史也就不难想象了。
胜保督师(4)
屡攻不克,没有办法,僧格林沁又派出细作,侦察得知独流一带太平军潜出探路,并“各做面饼,用小袋装盛,其为赶办里粮,急思他窜无疑”,僧格林沁担心一旦太平军撤出静海、独流,脱离包围,四下流窜,清军又成追尾之势,攻剿更为棘手,不能彻底解决。他向咸丰帝奏陈:至前敌进仗情形,我兵虽连日出队,无如该逆诡谲异常,我兵往攻,先必坚守,窥我军心懈慢,伺隙方出。臣思该逆恃险固守,以逸待劳,我兵如此进攻,似难得力。
为防止太平军脱困,打破被动局面,僧格林沁密函胜保,令其步步为营,密集靠拢,逐步将营盘逼近到太平军阵地,然后以大炮配合马队冲击,又遣人将天津海口七千斤大炮运至营中,搭建土山,居高修筑炮台,从高处轰击太平军营地,企图以此倾覆太平军营地,或利用密集的炮子迫使太平军不敢出营,以偷偷逼近筑垒,再加强炮击,如此反复,以破城奏功。
胜保接受僧格林沁的战术,派遣兵勇于距太平军一里远的杜家嘴赶筑炮台、营垒,以示威胁。林、李等深感不安,不断派士兵袭扰,“日于垒边暗伏窥伺”,夜则出队进行破坏,使其不能顺利竣工,同时也在自己城池外修筑新的营垒。十二月廿八、廿九两夜,太平军数次抢扑,胜保则密令兵勇“不准举火,使贼不知虚实”。待太平军逼近,突施连环枪炮,并派马队抄敌后侧。连续两日,太平军与清军都在黑夜里决斗,决斗没有分出胜负后又各自在黑夜里撤回阵地摸黑修筑工事,最后竟然发生战斗结束后双方士兵在黑暗里迷失方向,清军去给太平军修碉堡,太平军去给清军修炮台的滑稽事情,也算是战争史上一段奇闻。
到三十日夜,太平军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局面,出动大队打起火把抢扑土墙,正面以部分步兵强攻,侧翼派小队人马往来奔袭,使敌疲于应付,然后,主力出击,齐抛火弹,力图一举消灭胜保部队。林、李这次的战术可算作高明,但百密一疏,太平军士兵兴冲冲打着火把猛攻胜保阵地,无疑给躲在黑暗里的清军做了活靶子,进攻部队被清军的暗枪打死不少。世有此地无银三百两豪语,也有隔壁阿二曾不偷的告白,林凤祥拿着武器一边进攻,一边叫嚷:“不要怕,我不会杀人的”,等林凤祥醒悟过来,急令士兵灭掉火把时已太晚了,胜保虚晃一枪,派马队偷偷摸到太平军后面,突然点起火把,向太平军冲锋,火把的作用这时正好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拐弯,熊熊的火光照得太平军胆战心惊,夺路而逃,因为先前已经灭掉了火把,黑暗里自相践踏,死伤惨重不在话下。
胜保轮番进攻,太平军损失惊人,减员数万,胜保奏称:“现在贼势日蹙,合查两处贼众不能过万,而骑马贼亦不满千,贼情惶惑,粮草日绝,且直隶、山西等省被胁之众,经臣设法解散,日来逃出甚多。讯据逃出难民供称,自筑炮台后,炮子打入贼营,伤毙不少,虽老贼亦未尝不心胆俱寒,无可为计。”但一路在北方左冲右突,四处碰壁的林凤祥吃尽了各地团练无休止骚扰的苦头,认为在这里和僧格林沁打攻防战,再艰苦也比在平原上被团练不断偷袭好。林凤祥坚决固守此地,并不突围,胜保等人得以不断加强兵力,重重围困。
清军的炮火日夜猛烈,林凤祥也险些着炮,为避免大炮轰击,独流太平军出城修筑土墙抵挡炮火。只是保密工作没有做好,又被胜保得知,当即设下一石二鸟之计,兴兵进攻脱离城池保护的太平军,并迫使静海守军也渡河来援。“正合我意”,胜保得意忘形,静海太平军理所当然落入伏击圈,不得不撤兵回城。
林凤祥、李开芳又派士兵决堤放水,想仿效“关二爷”把胜保当成于禁给水淹了,胜保一边使士兵挑土铺垫并设法“宣泄挡御”,一边于静海上游西岸决堤,将水放入下西河以分流,后又得水利专家指点,在东岸挖开大堤,引水注入东南。水淹七军的计划未能成功,林凤祥、李开芳乘胜保忙于救水时率队逃跑,进入阜城。
北伐败亡(1)
林、李二人虽然暂时逃出胜保的包围,但形势实际更为恶劣,阜城粮草并不比静海多,也没有足够的守城器械,更失败的是,林、李作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不再南撤,屯兵固守,等待援军北上会师。此时北伐援军正在山东临清受阻,如果林、李二人如果此时主动南下会师,则两军都能逃脱被歼灭的命运,但林、李二人选择在阜城蹉跎两月,最后一丝胜利的希望也被他们亲手扑灭了。
僧格林沁与胜保合围阜城,清兵总数达到三万,在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不久,僧格林沁发起了进攻,亲自于西门出队进攻,胜保自东门出击,并派马队于东北抄杀,太平军负隅顽抗,统帅吉文元不幸身中三箭,伤重身亡。屡攻不下之后,僧格林沁捧着一颗破碎的将心,行那锁围之法,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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