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门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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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门之变-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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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者所知,所以,正殿香火鼎盛,人声喧哗;而这偏殿却冷落凋零,乏人问津。裴寂不是一般人,知道河上公的来历,也读过河上公的《老子注》,不禁发一声叹息。叹息过后,正襟肃立,面对河上公的塑像行三鞠躬之礼。礼毕,缓步退出侧院,又到后园走了一走,歇了一歇,再转回前院,看看游客渐渐少了,这才重新踏进正殿,走到神龛之下,静神屏气,毕恭毕敬地从竹筒里抽出个签来,捏在手上一看,签上写的是个“渊”字。
  裴寂略一思量,把竹签交给主持测字的老道。
  “敢问这‘渊’字,与在下的前程有何关系?”
  老道双目微闭,作思索之状,然后摇头晃脑道:“‘夫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渊。’不知这话,客官可曾听说过否?”
  “这话出自《庄子·列御寇》,怎么会没听说过?”裴寂一笑。 。。

玄武门之变 第二章(2)
“哈哈!客官定是饱学之士。这‘渊’字的奥秘嘛,自己当然琢磨得出,何必还要问老朽?至于足下的前程嘛,不必忧虑,眼前虽然偃蹇,日后必定位极人臣。”
  “位极人臣?”裴寂不敢置信,失口反问。
  “不错。”
  “当真不错?”
  “我哄你干什么?”
  “那么,日后究竟是什么时候?”
  “四十有七,遇渊而起。”
  遇渊而起?听见老翁吐出这“渊”字,裴寂不免一惊,又急忙追问道:“敢问‘遇渊’两字何所指?”
  “遇渊么,就是遇贵人。”
  “贵人是谁?”
  老道哈哈一笑:“天机不可泄,到时自会知晓。”
  老道笑毕,伸过手掌来讨赏。
  现实中的裴寂却未发现生活中有何转机。他由左亲卫升任齐州司户参军,又由齐州司户参军迁为侍御史,再由侍御史转而为驾部承务郎,二十七年来一直在宦海下层沉沉浮浮。隋炀帝大业十三年,裴寂终于盼来了第四十七个春秋。不过不巧,那一年适逢隋炀帝驾离长安,巡狩江都,盗贼蜂起,天下大乱,名副其实为一少见的多事之秋。在如此动荡的时局之下,裴寂接到出任晋阳行宫副监的调令。
  皇上与权贵纷纷南下,自己却偏偏北上。这不分明是与时运背道而驰么,还上哪儿去撞见贵人?裴寂这么一想,不禁发一声叹息,又不禁哑然失笑。自然不能是欢笑的笑,只能是苦笑的笑。二十七年前的一席话,居然还记忆得这么清楚、琢磨得这么认真,能不苦笑么!
  裴寂怏怏行抵晋阳,上任不足一月,右骁卫将军李渊奉命出任太原留守、兼领晋阳行宫正监。消息传来,裴寂心中不禁一惊:这李渊不仅是世袭的唐国公,而且是隋炀帝的表兄,不折不扣的一位贵人,难道“四十有七,遇渊而起”的说法,竟然应在这李渊身上?
  但凡信神信鬼的人,大都信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裴寂也不例外。要逢迎李渊,对裴寂说来易如反掌。李渊好饮酒,裴寂的酒量恰好略胜一筹;李渊好下棋,裴寂的棋道恰好略高一着。饮酒,裴寂只须隔三间五假装先醉二三次;下棋,裴寂只须隔三间五故意输他二三子。如此这般,不费吹灰之力,裴寂就跨越了与李渊之间的上下级关系,成为李渊的莫逆之交。
  据说男人与女人的关系,倘若停留于神交而不肉袒相见,则始终不能成为知己;男人与男人的关系,倘若停留于琴棋书画诗酒而不陪嫖伴赌,也始终不能成为近交。裴寂深悉个中奥妙,棋瘾酒瘾发过之后,经常陪伴李渊去青楼赌场里消磨时光。裴寂一向行不改姓,即使去这类场合,依旧自称裴氏,只是隐去真名,按照当时流行的以排行相称的习惯,改称裴三。裴寂这么看重自己的姓氏,李渊看在眼里,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他没有出声,只是说:“我有重任在身,不敢造次,不能学你,我得连名带姓一起藏下才成。”于是,晋阳十大青楼、五大赌场就忽然冒出裴三、张十八这么两个大财主:一掷千金,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嫖要钱,赌更要钱。陪着李渊这么一掷千金,几个月下来,裴寂虽然不曾落到捉襟见肘的地步,却眼看着荷包渐趋羞涩。长此以往,如何是好?裴寂不禁心中犯愁。
  “嗨!你放着个肥缺的主意不打,可不是自寻烦恼么!”
  说这话的人姓高,名斌廉,当时官居龙山县令,既是裴寂的新交,也是裴寂的深交。怎么算新交?裴寂本来不认识高斌廉,来晋阳才认识,相交的日子总共不过数月。数月之交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玄武门之变 第二章(3)
怎么就成了深交?这就不那么简单了。裴寂记得他与高斌廉是在鸿运赌场认识的。那一日他本来约好了李渊,结果久等李渊不来,独自一人玩得极其没劲,手气也格外差。眼看快要输个精光,正想离开的时候,冷不防被人在肩上拍了一掌。裴寂扭头一看,却不认识。
  “嘿嘿!我看你看了半天了,你手气忒背,要不要换换手,输了算我的,赢了咱俩平分。”
  拍裴寂肩膀的人说。
  据说人到赌场妓院,心态都会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比如说吧,陌生者相见,大都一见如故,或者如旧友重逢,格外兴奋。裴寂让那陌生人拍了一掌,并没有生气,听了那陌生人的建议,也居然首肯。
  裴寂站起身来,冲着面前所剩无几的筹码指了指,对那人说:“就这么多了,你看着办吧!”
  那人并不谦让,就在裴寂腾空的位子上坐下来,喊一声:“全红!”随即把自己手中的筹码与裴寂剩下的筹码一起推到赌桌的中央。
  那时候赌场流行一次扔六个骰子,以六个骰子清一色“四点”朝上为最大,因“四点”都是红色,故称为“全红”。按理说,从全是“一点”到全是“六点”,出现的机会应当均等,可现实中出现“全红”总是寥寥无几,远远小于其他的清一色。为什么?那是赌场的绝密,从不为外人道,无从得知。
  听见那人喊出“全红”,一桌子赌客都吃了一惊。一阵骚动过后,赌客们各自下注,赌什么的都有,唯独没人敢跟那人的“全红”。等各人都把赌注下定了,扔骰子的人脸色显得格外慎重,把竹筒里的骰子摇了又摇。骰子撒出,众人聚精会神一看:但见三颗“四点”朝上,一颗稍事旋转,也以“四点”朝天定位;另两颗旋转多时不定,眼看就要黑面朝上之时,偏偏先后碰到桌边,翻过个来,不多不少,恰好皆以“四点”落定。一桌子赌客都惊呆了,那人却不动声色,慢慢地站起身来,对裴寂拱一拱手,淡淡地说一声:“托裴大人福,咱们中了头彩。”
  往后的事呢?裴寂记得那日大赢之后他请那人去集雅士酒楼喝酒。在路上,那人自报了姓名籍贯官职,然后说:裴大人当然不是什么裴三。说罢,嘿嘿一笑。裴寂知道高斌廉也是官场中人,不便再隐瞒,也就道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再往后呢?两人又一起去过几次鸿运赌场,每次高斌廉都坚持做东,不让裴寂破费。其实,谁做东都无所谓,因为上次那般奇迹虽然没再出现过,可每次高斌廉的手气都特好,不仅自己大赢,也令裴寂大有斩获。赢了钱,高斌廉又邀裴寂去青楼*,*费高斌廉一手包办不在话下,连打赏丫鬟的小费高斌廉都绝不让裴寂解囊破费。
  高斌廉这么巴结我图什么呢?裴寂有时不禁琢磨。难道他结交我就像我结交李渊?李渊是个大人物,即使在华山不曾抽着那签,我裴寂说不定也会巴结李渊,不是么?可我是个什么东西?不就一行宫副监么?难道值得一个县令这么巴结?该不会是想通过我接近李渊吧?裴寂这么推测过。这推测不是没有根据的,因为裴寂记得很清楚,高斌廉认识他,是在他成为李渊府上的常客之后。不过,经过试探,这推测却不能成立。
  什么样的试探?裴寂有一次邀高斌廉同他一起去赌场。唐国公也会去——裴寂特意这么告诉高斌廉。高斌廉本来答应得好好的,听了这句话,却急忙找个借口推辞了。有这么个认识李渊的大好机会竟然放弃,那推测还能成立么!裴寂是个心细的人,那推测既然不成立,他就唤来一个亲信,吩咐他暗中打听高斌廉的行踪。没多久,裴寂得着亲信的回话,不免一惊,原来这高斌廉竟然也是李渊府上的常客。

玄武门之变 第二章(4)
“这不可能吧?我怎么从来没在唐国公府上碰见过他?”裴寂不信。
  “主公出入唐国公府,走的是正门。高大人出入唐国公府,走的是偏门。”亲信这么解释。
  “高大人出入偏门?难道他去见的不是唐国公,竟是府里的什么下人?”
  “他去见的的确不是唐国公,可也不是什么下人。”
  “什么意思?”裴寂追问。
  “高大人经常去见唐国公的公子。”
  原来如此,裴寂点点头,挥手叫亲信退下。
  李渊原配夫人窦氏生四子,长子建成,次子世民,三子玄霸,四子元吉。当时玄霸已死,只剩下建成、世民与元吉三位。裴寂亲信所谓的公子,究竟指三位中的哪一位?裴寂没有问
  ,不是裴寂不想知道,是因为用不着问就可以知道。大公子建成木讷寡言,不善交际。四公子元吉架子十足,不屑与人来往。只有二公子世民广交游,三教九流,无不接纳。所以,但凡人称“唐国公的公子”,说的都是二公子李世民。
  不过,查出这一真相,并不是疑窦的终结,反而是把疑窦挖得更深了。自从疑窦加深,裴寂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骨子里却对高斌廉格外小心。那一日听见高斌廉提起“肥缺”两字,裴寂心中一动,暗自窃喜:哈哈!有门了。这家伙之所以巴结我,难道是出自李世民的指使,要打这“肥缺”的主意?
  高斌廉所谓的“肥缺”,当然指的就是裴寂手上这晋阳行宫副监的职位。这职位之所以是个肥缺,因为行宫正监之职照例由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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