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传奇之风云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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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陵传奇之风云乍起-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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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帮军士俱是纵横疆场的厮杀汉,对性情刚烈、快意恩仇之人最为推崇,见出头、霍光以闾巷穷僻之身而敢诛杀朝廷贪赃枉法的恶吏,不禁衷心钦佩,早已收了先前的小觑之意,公推两人坐了上座。
  陈步乐亲自为二人斟了酒,自己也满了,而后攘臂轩眉,一饮而尽,用衣袖抹了抹嘴,大声说道:“两位兄弟,陈某着实是误会你们了,还道你们是平阳恶少,杀了人,为保命才来此戊边,原来你们也是烈性汉子,所做所为可敬可叹,方才这酒就算陈某人向你二位赔礼了!”
  出头此时酒意上涌,醉眼迷离,坐也坐不稳了,听了陈步乐的话,只是一个劲地傻笑。霍光面上谦逊了几句,心中却在寻思:“那陈步乐叫我二人前来不知有何图谋,难道仅仅是探问身世?三十多个戍边囚徒,为何单单只问我们?还有,他先前说我们靠山很硬,我们又有什么靠山了……莫非……莫非爹爹真在长安找到了奥援不成?”他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不便开口相询。
  只听陈步乐问道:“霍老弟,你的拳脚很好啊,一脚就踢得那管大胡子仰面朝天!这身功夫是跟谁学的?”霍光腼腆地笑了笑:“我那是胡乱练的,不过是一些三脚猫的把式,见不得大世面。”陈步乐不以为然地说道:“不管什么把式,只要能克敌制胜,就是好把式。李广将军又何曾得过高人指点,他那身天下无敌的本事,大都是在战场上杀敌杀出来的。嘿,他奶奶的的管大胡子,平日里只知渔肉乡里、欺凌孤弱,居然也想效仿李将军流芳百世,我呸,他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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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戍边(9)
霍光见他两次三番提到“大胡子”,因问道:“候长,你说的管大胡子是和我打架的那人么?”陈步乐瞪着眼睛说道:“怎么不是!我有个亲戚住在河东安邑,曾和我说过这人。在安邑,一提管敢,人人色变,他可算是恶名昭彰了。从前,他还不过是个强横泼皮,近两年,靠着强买强卖,发了横财,声势越发大了起来,还收了上百个徒弟替他卖命,地地道道的安邑一霸,连安邑县令都不敢惹他。”
  霍光蹙着眉头,说道:“自古只听说贼怕官,还不曾听说过有官怕贼的呢!那安邑县令手下有县尉,县尉手下有兵,莫不成衙门里的兵还敌不过管敢的徒弟么!”
  陈步乐喝得多了,黑黝黝的脸上沁出热汗来,说话也没了顾忌,只听他冷冷的说道:“要是真想抓他,哪里有抓不住的道理。最怕的就是官贼不分哪!欺负你和出头兄弟的,不就是官么,和贼又有什么分别了?那安邑县令平日里定是没少收他的好处,拿人家的手短,自然就不敢如何管他。何况管敢和符离侯路博德有点拐弯抹角的亲戚,有了这个大靠山,就更没人敢动他了。”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骂道:“奶奶的,我等在边塞之上餐风饮露、拼命流血,而所得不过贪官豪强之万一。那起子王八蛋触刑律、犯王法,假公济私,侵民自富,却个个平安无事,日日风流快活。想想也真叫人灰心。平阳那两个恶吏不过是倒霉,碰到了你和出头这样的真豪杰,若是寻常百姓受了欺辱,又有几个敢提刀亮剑,杀其于闹市之中!。”
  霍光听着这话,不觉心头一沉,想到:“我要是一早知道管敢这人有这么深的背景,还真未必敢踢他一脚。日后对他务必要加倍小心。我自幼习武,也盼着有朝一日能报效朝廷,立勋于万里之外,只是爹爹一直不许。如今阴差阳错,无意之中来此戍边,焉知不是上天的安排。大丈夫生当封侯,死当庙食,唯其如此,才不枉来世上走这一遭。贤者诚重其死,我可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轻易自陷于死地了!”他正想着,猛听得座中一阵轰笑,也不知陈步乐说了句什么话,引得众人如此开心。
  坐在霍光身旁的一位军士问道:“大约路侯未必就知道管敢在下头如此横行,他们也不是什么实在亲戚,安邑县真要是动了管敢,路侯才犯不着为他出头哪!”
  陈步乐哼了一声,说道:“你懂什么!人但凡做了官,对没好处的事,只有躲的,没有揽的。动管敢只对安邑百姓有好处,对他县令而言,除了自断一条财路之外,有个屁好处?路侯当然不会为管敢出头,因为不值么。但保不准心里会想:‘明知管敢跟我沾亲带故的还动他,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存了这样的心思,对景的时候整治一下,安邑县令还不吃不了兜着走。混迹官场的人,对利害得失都算计到了极处。百姓给的是口碑,上官给的是乌纱,两害相权取其轻,那自然是宁肯得罪百姓不肯得罪上官了。”
  众人听了不住点头称是,那军士又道:“候长,按你说的,管敢地位很稳啊,如何会落到这步田地?”
  陈步乐并不急于解说,先是咂磨了一口酒,又往火堆里添了些干柴,待见众人都以渴求的眼光望着自己,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人哪,最怕得意忘形。管敢只是个小混混,却当自己是皇上,以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都可以欺负,这就忘了本份,迟早要坏事的!他在安邑是个人物,一旦置之于天下,他算个屁呀!也是活该他倒运,那年安刺史巡视河东,手下有个随从顺便回安邑探亲,便在安邑市集里遇到了管敢。当时管敢正带着几个徒弟挨家挨户的收平安税。安邑的大小商人除了交税给朝廷,还得给管敢另交一份,叫平安税。交了这税,日后碰到任何麻烦,自有管敢替你出头。怪就怪在这些人还挺乐意,说朝廷收钱多管事少,而管敢收钱少管事多,交税给朝廷还不如交税给管敢,因此上管敢生意兴隆,每年收项都在五百万钱上下。那日管敢遇到了一个没钱交平安税的老妪,便将人家卖的梨子全搬了去,照管敢的性子,这已是最轻的惩罚了,偏那老妪不知他的厉害,当街哭个不停,招了很多人围观。其中就有安刺史的随从。那随从也是个有血性的,实在看不过去,忍不住说了几句公道话。管敢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哪里见过这个,便让徒弟们围住那随从一顿臭揍,竟将人活活地打死。事情就此叼噔大了。安邑县想遮掩也遮掩不了,只好处置。几个打人的全部枭首示众。管敢倾家荡产走了门路,免去了死罪,罚作城旦。说起来有趣,那管敢做了城旦也一样自在,县里的官都是养熟了喂饱了的,谁能让他干活。他整日里吃得好睡得香,依旧做他的大爷,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等熬完了刑期出来,他仍是安邑县第一泼皮,照样能翻云覆雨。谁想管敢做泼皮做得腻了,觉得再大的泼皮也不如做官的威风,自己这泼皮势力也不小了,到头来还不是被当官的给收拾了。于是又托了门路来戊边。打算在沙场之上博个封妻荫子的大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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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戍边(10)
说到此处,陈步乐意味深长地看了霍光一眼,又若无其事地将目光移动篝火上,说道:“戊边是减死一等的重刑。管敢居然有城旦不做,还要花钱给自己加刑,也算是桩奇闻了。不过话说回来,如今天下死囚太多,要减死一等,寻常人家是断断办不到的。”
  霍光听他的口气,知道是想探自己的底,因乘机问道:“按理说,我和出头杀了平阳县吏,那是非死不可了。我爹只是经营药材的小生意人,并没本事救我们两个。能来这里戊边,我心里也是纳闷得紧,候长,你知道是何人给我们说的情么?”
  陈步乐盯着霍光,眼中波光一闪,又即黯然,他思谋了一会儿,说道:“你们关在平阳的时候,没人和你们说过么?”
  霍光心想:“这陈步乐显然以为我在装傻,索性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他,说不定能从他嘴里套出实话来。”因摇了摇头,说道:“一开始,我们被关进了死囚牢。和十几个犯人挤在一起。不怕各位笑话,我和出头杀人的时候无比英雄,对斧钺棰楚、刑辟诛戮毫不在乎,一进去就后悔了。住在那牢房之中远不如立时死了的好。数九寒天,地上连茅草都没一根,睡觉只能席地而卧。拉屎撒尿全在一个大罐子里,那罐子早己满了,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也没人管,只能便溺在地上。幸亏是在冬天,若是盛夏,我和出头只怕已得疫病死了。那几日,总有些官差模样的人来打我们,说是要替李县佐和乔游徼报仇。有时一天要打上好几遍。我和出头任由他们打骂,只觉反正要死,死在谁手里又有什么关系,被他们打死了也好,免得再受这份活罪。就这么一直捱到了第三天头上,那天牢里突然来了几个衣饰华贵的军士,个个身材魁伟、相貌英武。狱监对这些人极为敬畏,不住的点头哈腰,娓娓媚笑,对他们的话半分也不敢违拗。这些军士在牢房里转了两圈,待踅到我们跟前时,我听那狱监小声说了句,这两个就是。那几个军士探头往里瞧了瞧,似在看我和出头,旋即点了点头,没说话就走了。
  “当天夜间,我和出头就被送进了一处精雅的院落,住进了正房。房中靠南有一铺大坑,坑上的被褥全是新换的,地中间放着炭火盆,里面炭火烧得正旺。冷丁从粪尿横溢、寒如冰窖的牢房移到这融融春暖的斗室之中,我和出头都如置身梦里,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久,两个军士抬了个注满温水的大木盆进来,请我们沐浴更衣。我问他们到底想怎样,是不是洗巴干净后就把我们拖出去杀了。那两个军士像是要笑,强忍住了,给我单腿打了个千,说,一切都是他家主人吩咐的,绝无恶意,请我不要担心。我越发奇怪了,这两人显然位份不底,对我一个死囚却这般恭谨,这又是为了什么?晚饭极为丰盛,除了鱼肉,还有时鲜菜蔬,也不知他们是从哪里搞来的。我和出头谁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索性不想了,大不了一死,干脆痛痛快快地享几天福再说。一连十多天都是如此。看守我们的军士竟把我们当做了老太爷来伺候,要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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