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官员也站在人群中间。殡仪馆的运尸车拉着刺耳警报驶过来，分散了人们的注意力。人们回过头忙喊：肇事男子的尸体怎么丢啦？高个子男生瞧到房东父女推着花车慌慌离开，防晒油纸伞下一定掩着什么，高个子男生尾随上去。他们拐过僻静小巷，停在建筑废墟上，倒闭钢厂的露天钢管像巨大的子宫出口，还堆着边角料，他们贪婪像小孩子，扒开油纸伞啮得津津有味呢，那瞬间他们露出不易见到的青面獠牙，难道小翠专食美男子？高个子男生赶过去喝一声，花车和老者飘忽不见，只留下那具血淋淋的男尸，匆跑过巷的青春女子对高个子男生笑了一下。
高个子男生思忖着来到图书馆。玻璃门里面很安静，男女稀疏坐着正在看一些时髦期刊，大概高个子男生的脚步敲在光滑地板上钝重了些，他们投来白眼，然后又回到他们手头的书上。高个子男生在陈列新书的架子上随意翻翻，女郎靓照、画着婚姻牢笼的大大封面以及玉房知识，宦海黑幕，明星传记，看来这个世界人们喜欢窥私，没有高个子男生要找的东西。高个子男生询问管理员，值班小姐同样白了高个子男生一眼，柜台上的瓜子皮壳沾着口红。她漫不经心地对高个子男生说：“那儿有一间仓库，你随意捡吧。”
高个子男生钻进去，扒着已经没人理会的杂乱旧书，高个子男生在纸页发黄、部分破损的《近代地理风俗志略》中，找到一段文字记载：“……亩家族生息至民国初期千余人，咸聚于中原边界，不与汉族混居。他们衣食简朴，保留着某些怪僻。当地政府尊重之，但认为食尸风俗（表示对死者的纪念或愤恚）乃与蛮人相类，遂加禁止。孰料他们集体迁徙，去踪无从考证。”书中还提到离高个子男生更遥远的甾家族，与亩家族有嫡亲，据说卧于海底。高个子男生的耳畔轰然响起，房东父女是怎样遗落小城的？他们身上是否寄寓着对人类困境的深层体验？
回来路上，高个子男生碰到罗小姐，罗小姐说：“好呀，你小子去当书蠹，我一个人瞎逛多没意思呀。”拉高个子男生去高级商店。
许多大摇大摆意浓浓的红男绿女，琳琅满目的物品布着欲望陷阱，高个子男生猛回头看见小翠尾随着他们，喊到：“小翠，小翠，你想干什么？”女子身影隐在货架后，高个子男生怅然若失。
周围人们以为高个子男生是神经病，罗小姐拽他的胳膊，说：“我发现你中了很深妖魅，失魂落魄的样子，要不要找个江湖郎中看看？”
高个子男生揉揉眼睛说：“对不起，我昨晚睡过头了。”
高个子男生再也提不起精神，脸部长出肿大节瘤，水怪舞动，粥锅里煮着他早年母亲的皮肉，奶油生日蛋糕上涂满精液，现代病菌无孔不入，谁敢保证自己清白无辜？高个子男生受不了罗小姐的购物疯狂，借口溜出去，走访了在街根纳凉的几位老者，他们都对亩家族讳莫如深，好像谁说出来将受到诅咒。
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对高个子男生摇头：“这年月满是钱痴，情痴，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觅踪瓦砾堆可能拨剌出母虫的痴子？不过我倒为他的钻劲感动。我想起来了，我的相好透露，她收藏一张男嫖客留下的印有奇怪图案的冥币，哦，就在对面那个酱油铺。”
老板娘见高个子男生不像买酱油的，引入内室，说：“你找蝴蝶迷，大的还是小的？大的是我，小的正躺在床帏中。”
快老掉牙的暗娼教唆女儿，娘俩还争风吃醋。妆台上摆着型号不一的助乐器，抽屉里塞满春宫图，高个子男生像来到人类的后院。
小蝴蝶迷对高个子男生喋喋不休地炫耀光荣性史：“我十二岁时就把一个老男人勾上床，他面对娇嫩的花朵欣喜若狂，舐血苍蝇般吮着我的佳处，并憎恨他的虚伪妻子。我的母亲残花败柳，没人稀罕了。”小蝴蝶迷又一叹：“你一个书生，不该来这里。”
高个子男生诱她交出冥币，小蝴蝶迷说：“冥币在我糜烂的腔肠里，你来取呀……”高个子男生夺门而逃。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十九章 间谍大案４
罗小姐从商店出来，正找高个子男生，把一堆五颜六色的袜子抛到高个子男生的怀抱里，说：“这些是给你的犒赏，拜拜，我还要去陪我老公呢。”
罗小姐打扮入时，束着一件亚麻白裙，高跟皮鞋敲在水泥马路上橐橐响，其余女士们也化着彩妆，世界被她们的热情淹没了。
高个子男生说：“你今天好漂亮。”
罗小姐说：“你这话应该早说，你跟了我老半天，才发现新大陆呀。你的思维是不是仍被杏花巷的小翠抓去？搞不懂那个小翠，你多加防备。忘了告诉你，帅克上尉安排你在食品厂的后院见面。”
食品厂的后院是女工宿舍，条件差，墙面部分脱落，楼道里乱糟糟的，参差摆放着炉具，人钻到这儿也灰不溜秋的。高个子男生用肘嘭嘭挫门板两下，与其说敲门，不如说是砸门，有人在里面回应：“来啦，来啦。”罗小姐早有叮嘱：懂得内部信号的人，这样喊门墙才灵验，否则将永远被拒之门外。
开门的是位肥姐，一边拉衣服稍稍遮住前胸，一边粉脸堆笑地招呼高个子男生，这是下层女人的随便作风，一种率性无忌的气息扑面而来，将你剥得赤条条，装正经的绅士淑女而不得，她们可能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欲打破强加于自身的条条框框。高个子男生不清楚帅克上尉为什么安排在这样一个地方见面。床铺林立，一室藏六娇，扔满横七竖八的物品。高个子男生战战兢兢地经过一个高撅在蚊帐内、并不避讳男客的臀影，忽然那屁股跳起来扔出枕头，骂道：“伪君子！”
高个子男生不知把目光搁在哪儿，临铺一女蜷在毯子里，身体疼痛似的吭吭唧唧，一副受生活压迫的样子，高个子男生小心地询问：“你是不是病了？我有小城名医安大夫的名片。”
对方说：“你妈我想男人！”脾气大得不得了。
其余女人亦阴阳怪气：“你就是我们的名医呀，哈哈。”
高个子男生不声不响地坐下，她们又厚着脸皮凑上来，问肥姐：“你逮住一个好男人想独吞呀？”
肥姐说：“他也不是属于我的。”
然后她们三四人排开肥姐，扯住高个子男生的四肢猛地撂在床褥上，她们有着一种泼辣风情。肥姐护住高个子男生，她们一个个没趣地退至床位，说：“姐妹们玩笑一通解解闷嘛，轮到那事还是各人唱各人的，姐妹们义气着呢。”
高个子男生忽然冲到门外，果然门口搁着一盆月季花，像房东的女儿小翠暗中送的。而肥姐把来历不明的花盆抛到二层楼下，阳光中溅飞一些五颜六色的花瓣。
高个子男生转身，遇到帅克上尉，问：“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帅克上尉笑咪咪地对众花妹说：“你们说，我是不是本来就存在于此呀？”
她们随声附和。
高个子男生这才发现，室内设有屏风，帅克上尉说：“我们不把自己往高雅抬举时，反而怡然自得，就像在这里，女人们玲珑毕现，情欲是上帝的杰作，不是吗？女工宿舍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每有男友来，热情地提供小空间，当然啦，直接地刺激着其余姐妹的丰富想象，当屏风内春情泄露时，她们可更惨了，不过习惯了也睡得着，这生活很有意思，自从我认识肥姐，不愿到那些唠唠叨叨的太太们那儿去。”
帅克上尉把带来的一兜好吃东西抛撒出去，姐妹们抢着尖叫着，欢快起来。
高个子男生和帅克上尉出来走走。看了一会儿小城街景，帅克上尉拉高个子男生到一处舞厅，说：“是罗小姐交给我的意思。”
高个子男生说：“随便。”也没问帅克上尉为啥又扯进罗小姐的意思。如果高个子男生一个人，会到郊外的蜿蜒公路和柿林，但有帅克上尉、甚至罗小姐，就迁就他们了。高个子男生啜着纯净玻璃杯内的加冰饮料，目光散漫地看着舞池里的人们跳荡旋转，歇斯底里，高个子男生大学时也是舞蹈王子，后来又鄙视舞场，高个子男生和帅克上尉都应该去打仗，可市长大人守着半壁江山，开设了那么多安逸的楼堂馆所，属下也跟着放纵。以前罗小姐也领高个子男生来过，高个子男生舞技退化，马上要归入笨男人的行列，净给罗小姐丢人现眼，气得罗小姐另寻舞伴，让他目睹她与别的风度男士勾肩搭背的情景，而这也未激起高个子男生重整旗鼓的愿望。
高个子男生对帅克上尉一摊手说：“看，现在我变成多余的，只会正襟危坐，不会扭来扭去。”
帅克上尉说：“我相信有些事情你会的，你见过‘*娘’吗？”
到了套房，帅克上尉说：“我们先吃干净，然后来荤的。”
高个子男生知道自己意识混乱了，只有半死不活地跟着帅克上尉。帅克上尉响亮击掌，果然颤出来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媚态微醉，帅克上尉把烤鹅腿塞到她嘴里，她大嚼着呜呜噜噜，客人每进一杯酒，她娴熟地脱去一件内衣。她嗲声嗲气的，把一些沾口红的酒菜喂给客人，高个子男生耳畔澎湃着这女人的浪声。帅克上尉好像看出高个子男生的心思，说：“老弟，这不叫堕落，应该把她们看成卫生羔羊，是事业成功的男人应得的贡品。”
*娘很赞同帅克上尉的高论，说：“经检测有烂病的都被老鸨撵跑了，怕影响生意。”
高个子男生说：“我情场坎坷，厌倦了。”
帅克上尉说：“要知道女人和女人是绝对不一样的，永远都有下一个。”
帅克上尉把高个子男生推进一间侧室，灯光橘红，卧姿婀娜的女人在等客，用枕头挡住半颗脸，自称“地下工作者”，有的*耍些情调，像中学生的小恋爱。高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