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五信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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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五信箱-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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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奇差,周局就强多了。”

“呵呵,”周涛往池子里甩甩水,扯张手纸:“在局里上班,免不了经常混酒桌,量浅的,时间一长也练深了。”他温和地笑了笑,两下擦干水,随手将湿纸丢进垃圾箱:“今天就早点散了吧,其实我们都疲于应付。”

对方语气虽然温和随意,却不似开玩笑或说反话。自从忙开新天的事儿,这些机关单位的领导,可算接触得多了。像周涛这样实话直说的,还是第一次见,许延微感诧异,面向对方:“那行,这些酒菜吃多了确实无味,周局真爽快,”他笑着续道:“改天等您有空,咱们再换个地方玩玩。”

“好。”周涛简洁地说,点点头,进了隔间。

许延回转身,视线迎上台前洁净的镜面,先前那双沉静的黑眸,微闪了闪,便不经意地掠过。伸手将领带重新束紧,开门走了出去。

十多天后,许延抽了个空来到沿河新村,这片儿是G市最大的福利房社区,房锦华住在顶楼一套复式单位里。上礼拜打过电话联系,对方说学校几位主要领导,都未外泄夏紫菱那段儿经历。许延前后考虑过,与其让人捕风捉影地瞎猜疑,不如索性将事情敞开,所以今天才专程上门商量,请他找个恰当的时机把这问题解决了。

房锦华原籍苏州,年近五十,一口普通话浑圆酥软,面相疏朗清矍,为人和气端谨,虑事也很周全。不到半小时,两人就将事情谈妥。许延正准备客套几句起身告辞,门铃却响了起来,只好暂时坐下,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一口。

房锦华道了个歉过去玄关,方才打开门,就传来热络的招呼:“姐夫,就知道你在。”

“哈哈,”房锦华笑逐颜开地将妻弟让进来:“你姐姐旅游去了,没人逼我出门。”说着合上门给两人介绍:“这位是华宇的许总,相当年轻有为。呵呵,许总,”他笑着伸手示意:“这是……”

“嗬,姐夫,不用介绍了,我们上个月才见过。”周涛微笑着伸出手:“许先生,真巧。”

“哈,周局,”许延含笑接住他的手,握了握松开:“确实很巧。”先前听声音就觉得熟,没想到竟是他。G市果真不够大,这样也能碰上,都是认识的,一时反倒走不开了。

“不必客气,叫名字就可以,”周涛熟络地坐下,自己斟了杯茶,给房锦华和许延的杯子也蓄满:“许先生今天不忙?”

“还好,周局也别客气,叫我许延吧,”他微笑着扶了下茶杯:“我妹妹恰巧在G大念书,最近碰上些事情,所以上门请房校长帮帮忙。”

“哦,是这样,”周涛点点头,没再问下去,笑道:“新天国际很火啊,据说G市新楼盘的日成交,半数以上都是那里。”

“还行吧,我们价位定得相对较低,”许延客气地说:“周局也关心房地产市场?”

“哈哈,”周涛喝口茶轻松地调侃:“关心是因为工作需要,你们发展商生意兴隆了,我们这些坐办公室的,才能吃饱肚子。”

仨人喝着茶又闲聊了一段儿,房锦华问:“怎么,周末没陪秀敏出去走走?有空来我这儿下棋?”

“嗯,”周涛放下杯子,笑道:“她一早就跟小兰上街准备行头去了,下礼拜学校要钢琴表演,不到晚上肯定回不来。我反正没事,索性来慰问下你这个孤家寡人。”

“哈哈,”房锦华了然地笑:“我就说呢,你家那个刁蛮公主,难得周末,怎么轻易就放你脱身了。”

“房校长,周局,你们慢慢聊,”许延见话题开始私人化,正好站起来告退:“我还有点儿事情,就不打扰两位了。”

“啊,那么快?”已近午饭时间,房锦华笑道:“还想请许总尝尝我的手艺。”

“谢谢谢谢,”许延笑着往玄关走,作势拦了拦:“不用送了,改天请房校长和夫人一起出来吃饭吧,周局,再见。”

“好的,慢走。”周涛微笑着帮他打开门。

许延坐电梯下了楼,沿着社区安静的方砖小路往外走,九月初的太阳,已经褪去了大部分灼热,温和地铺盖在翠绿的草尖上。既确定了与学校无关,那人选便只剩下一个。他不屑又厌恶地扯了扯嘴角,刚掏出手机,铃声就响了。

“许总,你没猜错,就是那小子干的。”张健强洪亮的嗓门儿仿佛近在耳边,他认识些社会上身份复杂的人,前几天听说了这事儿,就自告奋勇地包揽:“吓唬了没两下就爆了,他表哥特意叫他在同学里假意打听,趁机把事情捅出来。”

“哦,知道了,谢谢。”虽说是意料之中的事儿,现下水落石出,仍旧感觉得腻心,夏紫菱这是啥运气啊。许延走了几步,随手拨了封毅的号儿,想着跟他商量下,谁知贴着耳朵直等到断线,仍旧无人接听,不由纳闷儿地收起电话。

封毅这趟去A市咋地这么忙,上礼拜还白天晚上都通话,最近这星期,不是匆匆发几个短信,就是到很晚才打过来,寥寥几句便挂断,声音也疲惫不堪,这两天,索性打过去都没空接了。许延看着那条无应答的拨出记录,怔怔地停下步子,本就烦闷的情绪,越发结成了乱麻。

都说六月的天,是娃娃的脸,许延不知道,九月天气,也能迅速返老还童。适才头顶还只飘过片儿黑云,未待走出社区,竟稀稀落落下起了小雨。凉渗渗的雨粉细密地随风飘飞,不一会儿就缭乱了视界。四季常青的平整的台湾草,毛刺般缀满了葱茏的晶莹。

幸好雨点不大,他并未提高步速,慢慢地走向门口,冲那个笔直站立在门边的保安点点头,顺着他拉开的铁门踱出去。雨,细盐般一阵一阵播撒下来,身后砰然传来铁器滞重的钝响。许延仰起脸,刚才那抹单薄的阳光,不知不觉已被厚重的云翳湮没。

“嗬,雨中漫步?”刚收回视线准备再走,一柄黑伞就遮上了头顶,周涛笑道:“许先生真有雅兴。”

“呵呵,周局也要走吗?”许延收敛心神诧异地问:“看来房校长没法发挥厨艺了。”

“唉,没办法,”周涛擎着伞柄,单手插在裤兜里,随意地说:“被宝贝女儿急召回家,下不成棋了。”

“哦,真幸福,周末正该一家人聚聚、共享天伦。”许延微笑着说:“周局爱下棋?哪一种?”

“象棋,打发时间。”周涛闲闲地问:“许先生没成家吧?父母还在上班?”

“呵,还没。”许延笑一笑:“母亲退休在家,我父亲,几年前就去世了。”

“哦……抱歉。”周涛看向路边:“我的车在前面,许先生去哪里,顺便送你。”

“不用客气了,从这里打个车回去很方便。”许延看着那把明显倾斜过来的黑伞,笑了笑:“象棋有段时间我也常下。”

“是吗?那改天切磋一下,”周涛并未坚持,跟他停在路边等车,笑道:“比唱K吃饭有意思。”

“呵呵,一定。”许延扬手招停一部的士,拉开车门回过身,视线滑过对方肩头那块儿浅蓝的洇湿,微笑道:“谢谢周局,再见。”

周涛笑了笑,手从裤兜里抽出来,扬了扬,看着他坐进车里。

车轮在遍布水渍的路面上越跑越快,许延捋了把脸,重重靠向椅背,将那个擎伞伫立的颀长身影同时撇向身后。有些事情,根本无需动用语言,那柄濡湿的黑伞,伞下幽深沉静的眸光,足以说明一切。他皱眉闭上眼睛,先前扰心的那些问题再度光顾,而雨中同行时,左肩那片融融的温暖,竟也未能迅速消散。

露从今夜白

“延延,对不起,”封毅的复电下午两点多才来:“中午刚好有个会诊,接不了电话。”

“没事儿,哥,”许延犹豫了会儿:“你那边儿,很忙吧?”

“嗯,比二院还忙,”封毅问:“对了,菱菱的事儿,咋样儿了?”

“咱俩猜的没错,”许延将大致情况说了一遍:“你说李浅墨这人,咋能做得出来?刚开始还以为他挺老实。”

“呵,人会变的呀,”封毅笑道:“菱菱怎么说?”

“还没跟她提,中午才确定。”许延默了会儿,头低低地垂向书桌:“哥……你啥时候回来?”

“半个月吧,”封毅顿了顿,也有一阵子沉默,轻声问:“想我了?”

“……嗯。”许延难得没否认,不知怎么就囔了鼻子,拿着听筒,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没多久了……”封毅轻声笑着,微叹了口气:“乖,怎么还像个娃娃。”

“……那还不是,”许延咬着唇,拿起桌上那人常用的钢笔,转了两转,攥进手心:“你宠的……”

“呵……”封毅竟有好长一段儿没回话,末了笑道:“嗯,我错了。”

听着那人低低的声音,许延蓦然湿了眼睛,仿似有团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堵在喉管里不上不落:“哥,咱们别建房子了,也别要那些钱了,”他压制着那串没来由的哽咽,困难地说:“你带我,回二〇五吧,好不好?”

“……傻话,”封毅顿了顿:“阿姨怎么办呢?”见许延不答,轻声说:“乖,休息会儿,别想这些没用的。我晚上打给你吧,马上有台手术。”

“哦,那你忙吧。”许延放下笔,坐直身子:“我先挂了。”

“好,”封毅道:“听话,去睡一会儿。”

听筒那头,很快传来‘滴滴滴’的忙音。许延将电话从耳边移下来,伸指慢抚着那圈细小的出声孔,喉间的拥堵,仿佛更膨胀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许延找到夏紫菱,将情况给她摆明了。夏紫菱没说什么,当即打了电话跟李浅墨摊牌。

结了这件事儿,时间好像一下子空了下来,整日呆在二院宿舍里,也无心去看楼。早几个月两人就想买几套房子搬出去,新天公寓虽说是自己的,环境也不错,但终究离市区远些。尤其封毅,住那儿上下班不方便,万一塞车准误事儿。

那会儿想买却□乏术,现在有时间了,又蔫蔫的提不起兴致。许延划拉着鼠标在电脑前坐了一个多小时,网页翻书般变换,却什么都没看进脑子里,最后疲倦地扔开。呆坐了半晌,去洗手间冲了冲脸,换上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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