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儿!”宇文恒穿着浅蓝的长袍,光滑的丝面,精致而大方的暗纹,沐浴在黄昏的余光里,脸上温柔的笑更是有着让人晕眩的魔力。他站在院子口,扬手摆动,笑道:“又在发呆?来!我带你出去转转,你过来!”
“去哪里?”走出亭子,顺势就被他握了手。虽说还是觉得挺别扭,可……侧过眼,用剩下的一只手佯作缕头发,掩饰脸上的不自在。
他觑眼一笑,说:“看你总是发闷,带你去游河。”
“游河?河有什么好游的?”虽是不以为意,可还是顺从的跟着。出了府,坐上马车,望着夕阳斜晖脉脉,又重新问他。“还没吃饭呢,去哪里啊?”
“晚饭就预备在船上。今晚河上有热闹,你去看就知道。”他说的话语保留,故作神秘,于是我也不再问。
马车走了没多久就停下,河离的并不远,恒王府后面就是。登船的地方比较僻静,站在船头眺望,什么也瞧不见,河面上冷清清的,别说热闹,连只小鱼船都看不见。见我疑惑,他也不解释,领我到船舱里,暮色中,彩灯高挂,酒菜齐备,伺候的丫环们全都有了。
落了座,虽然觉得一切都好,就是有些冷清,若是有唱曲子的就好了。
船开了,顺着宽阔的河面慢慢的前行,虽然夜色越来越暗,可河面上却越来越亮,火光越来越多了。
“那是什么?”越看越觉得奇怪,趴在窗户边上眺望,只见远远的河面上灯影惶惶,依稀还有声乐飘散过来。再细看河面上,零星的飘着几盏花灯,或粗糙简单,或精致秀美,火光在水面的风里,轻轻的摇曳。
“今天晚上是各个青楼展示的时候,你看那些花船,分属不同的人家,上面唱曲子、跳舞吟诗的,应有尽有。等会儿船离的近的,你就不会觉得冷清无聊了,而且,每年这个时候故事不少。”宇文恒解释着,又把我引回席位上,说:“别光顾着看,先吃些东西,不然菜就冷了。”
“哦。”看着他殷勤的布菜,也不推辞,能吃的都吃了,脑子里却想着刚才看到的花灯。吃了一会儿,试探的说:“我想放花灯!”
宇文恒听了轻笑,对一旁的丫环摆手,不多时丫环就来回:“启禀王爷,准备好了。”
听的奇怪:“你难道已经预备好了?”
“我能不了解你吗?”他说着又让我吃了些饭,喝了半碗汤,这才扶着我的手走到船头。
如今乘的这艘船,船身高大,想放花灯有些困难。在大船旁边备着小船,上面有个撑船的侍女,宇文恒从丫环手里拿过披风裹在我身上,这才抱着我,犹如羽毛般轻飘飘又极稳当的落在小船上。
小船上早备好了各色花灯,侍女撑起船,与大船一道慢慢的朝热闹处划动。
“你可要当心,别跌进水里。”宇文恒拿了花灯递给我,另外不放心的叮嘱,大约是记着上次在云苍赏荷华那次,他心有顾虑。
从他手里接了灯,心内默默祈祷,放进水里,看着它顺着水流慢慢飘远。这才转头笑着说:“我可是会游泳的,再说,你不是在保护我吗?若是这样我也掉下去,只能说你没用。”
“这样一说,都是我的责任了。”他摇头一叹,也拿了盏花灯,灯火映着他的眼,似乎也在祈祷着什么。少顷,他把灯放在水面上,对着侍女摆手。撑船的侍女即刻放下船桨,飞身回到大船,他拿起船桨轻轻的划动。
望着对面的人,突然生出一股好学心,伸手就要抓船桨:“我想学划船,你教我吧!”
“你不是会游水吗?还用得着学划船?”他笑着调侃,却把另一只船桨放到我手里,说:“你要小心,别用力太大,顺着方向划动,也不难。”
“哦。”早观摩他的动作很久了,摆弄着船桨……结果还是同以前一样,船总是原地打转,急的我头上直冒汗。恨恨的低咒:“这破船,我要烧了它!”
“这样就生气了?”他笑起来,耐心的演示:“这样划,你再揣摩着,别动不动就生气,它可不怕威胁的。”
“哦。”重新鼓起耐心,一点点的划水,终于,在四只眼睛的注视下,船朝前移动了。兴奋的抓起船桨挥舞,叫道:“宇文恒,你看到没,船动了!”
他微笑的注视我,说:“如果你就叫我‘恒’,那我就看到了。”
被他一句话噎住,撇撇嘴,放下船桨兴奋的划行。
“昭儿。”他按住我抓在船桨上的手,迫使我抬眼去看他,笑容里,有些期稀的东西在闪亮:“既然你在努力适应我,何不再努力些。我不管你的目的,如果你真的做的好,想要什么都会得到。你应该明白的。”
我愣了,呆呆的望着他,说不出话。
原来他是真的知道我的想法,却不阻止,这会儿把话挑个半明,却是怂恿我继续努力?他的话里话外,那意思……难道说我与他亲近了,他就会让我拿到那些书信?我越来越不懂他了,或者说、是太明白而害怕了。
“怎么了?”他伸手点上我的鼻子。
亲昵的举动让我红了脸,好在河面上灯光照影,看不出来。垂下眼,依旧慢慢的划船,脑子里却乱成一团,不知道原本的想法该不该再继续。
“我以为你多爽快,想不到现在也是犹疑不定的。”他收回手,望着越离越近的各色船只,水面的花灯也越来越多。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前面船多了,上大船去吧。”
没出声,回到大船的船舱里,酒菜重新热过。刚才吃了半饱,这会儿又饿了,坐下又吃了一回。外面传来清亮的歌声,丝竹舞乐,各种喧闹充斥于耳,好久没玩过这样的热闹了。
宇文恒站在船头,看他的背影颀长英气,而又满是落寞,特别是在河面上的大片彩灯辉映里,更是平添几分孤独的味道。我不禁在想,那个嫣儿是怎样的人,为什么会不喜欢他呢?我若是自小就认识他,他又对我那样好,我肯定会喜欢他的。不过情缘有先后,我先认识了君惜墨,没办法再爱他了。
走到窗户口,望着一只花船,上面彩袖飘扬,客语喧喧。突然从船楼的窗户上跃下一道身影,只听扑通一声,水光四溅。各个船头即刻围满了人,紧接着又有落水的声音,并非是救人的,而是看热闹的太多,前面的被后面的挤到了水里。不过,过了一会儿落水的人就被救上来,是花船上的那家新买不多久的女子。
我想起那夜和君惜墨去坐船,也曾救过一个小女孩儿呢,这一幕倒有七八分相似。
回忆再往前,是我第一次亲他,还记得那种紧张又跃喜的心情,以及他深寂的眼睛里那溺人的温柔。
腰上突然多了双手,惊吓的回头,望进与记忆中不相同的温柔眼眸。
**看着桌上的灯烛燃到一半,林晴语端了参茶,前往与海棠院相邻的书房。
嫁到静南王府已经两天,明天是回门日。做了梦寐以求的王妃,可除了名号,她什么也没有。他从没有来过海棠院,更别说夜宿,就连平日里见面都十分困难。犹豫了几日,越想越不甘心,就好比是口渴的人终于找到了梅树,却因梅树太高而望梅兴叹。想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想借着送参茶的机会缓和彼此之间的关系。
她知道他为什么疏远她,可裴昭儿已经是别人的王妃,再不可能回来了,她才是他的正室王妃,时间久了,接触的多了,总会有所改变的。一直以来,她就是这样安抚自己,否则根本无法度过每一天。
到了院子门口,有侍卫守着。
“王妃!”侍卫们见礼。
林晴语一笑,说:“王爷还在书房吗?”
“是!”侍卫们回答。
林晴语听了,便领着丫鬟走进去。到书房门口,侍卫先行通报,随后她让丫鬟等在外面,自己端了参茶进去。
君惜墨坐在书桌前,也不知看着什么,对于她进来恍若不知一样,头也不抬。
“王爷,夜深了。”林晴语把参茶放在书桌上。
“嗯。”君惜墨随口应声,没了下话。
早料到是这样,可林晴语不愿这样前功尽弃,顿在原地,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正为难时,大约是君惜墨觉得她一直伫立着未动,不由得抬眼看了看她。
“还有事?”君惜墨的话冷而淡,有着下逐客令的意味。
“王爷……你还不休息吗?”林晴语说这手心出了层冷汗。
“我还有事,你去睡吧。”君惜墨说着又低了头。
如此,林晴语只好离开。见她离开后,君惜墨放下手中事务,见窗外树静夜深,熄灯出了书房,前往青芜院安歇。
林晴语立在海棠院的院门口,看着他的身影转进青芜院,心里阵阵刺痛。她就真的比不过裴昭儿吗?
回到房中,遣退丫鬟,熄灭了灯烛,呆呆的坐在床沿。她不想一辈子都这样过!
突然房间里似卷了风,等她回应过来,但见一道黑影出现在面前,不等明白就被点了穴。心下一慌,随后就冷静下来,直觉对方不是一般人。
“这里有包药,无色无味,你想办法放进他的茶水里。别忘了这门亲事是谁赐给你的,总要收到成效才算不辜负圣上一片心意。”说话的是个女子,将小纸包往桌上一放,解开她的穴,一闪身就不见了。
林晴语抚着胸口,清咳了几声,方才出气顺畅。
拿起桌上的药粉,想到刚才那女子的话,不由得皱眉。看话面意思,似乎是皇上的主意,可细想却处处怪异。皇上虽然促成了这门亲事,但主要是利用她监视君惜墨的动向,并不会管她能不能做名副其实的王妃。那、这药粉会是谁给的呢?
第二日,很早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