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桥中国史:中华民国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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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桥中国史:中华民国史(上)-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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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息按 5%计算,那么仍然留有 3100 万元纯利。在军阀时期,特别从 1922
年起,利润下降,归北京政府控制的比率也越来越小,可是这些基本上是外
国建造和外国提供资金的铁路线是一项经济成就。
财政
在 1912 至 1921 年的十年中,至少有 70 笔大部分是小额和无担保的贷款
和预支款(在 1921 年,未归还的余额也许共计两亿元),由形形色色的外国
债主借给中央政府和各省的各种机构。数额最大的几笔是 1917 至 1918 年的
“西原贷款”,日本利益集团企图通过这些贷款,提出它们在满蒙的要求。
由于北京政府日益恶化的财政状况,这些贷款大部分拖欠下来。对比之下,
约在 1925 年之前,大约三亿元未偿还的铁路贷款余额按期从几条铁路的收入
中提出归还。但是中国向外国借的公债的绝大部分是以下几笔:日本的战费
和赔款贷款、庚子赔款、1912 年的克利斯浦贷款、1913 年的善后借款,这几
笔合在一起,1921 年未归还的余额将近 10 亿元。①这些债务全部用关税收入
或盐务收入担保,或者用两者担保,并且不间断地支付本利。
除了铁路贷款外,这些外国资金对中国经济没有作出贡献。用于赔款的
贷款和义和团起事后的债务是纯支出,而其他的债大部分用于北京政府非生
产性的行政和军事需要。外国的债主自认为在支撑中央政府,或者支持某个
特定派别反对它的对手。他们在上海的银行作为归还借款担保的关税收入和
盐务收入的收存行,以及从它们对外汇市场(中国的白银在那里折换成借款
合约中规定的黄金归还款)的控制中,获得了利益。他们也许取得了对北京
的一定的政治影响;甚至不包括庚子赔款,本世纪第二个十年中,中国每年
支付的外债利息和分期偿还的外债,至少相当于贫困的中国中央政府收入的
1/4 或 1/3。(民国初期的财政资料依然是一个未经研究的领域。)
对民国初期中国的外债所能讲的好话大概是,按人头算,1921 年也许是


① 徐义生:《中国近代外债史统计资料,1853—1927 年》;《中华年鉴,1923 年》,第 713—727、744—748
页。



每人三元,按照国际标准,这算是低的。
总的来说,外国人的经济收益(部分地以其特权地位为基础,并靠这种
特权地位成倍增长)并没有绝对地减少了中国的经济福利。相反,中国土生
土长的现代化——即开始出现了与“高度平衡的陷阱”的决裂,这种平衡的
陷阱使中国经济在低水平的总产量上徘徊不前——只是在对进口货和对外国
在华的制造业的外来冲击作出反应时才开始的。②贸易、外国在制造业和运输
业中的投资以及技术的引进,使中国的经济产生了绝对的收益,尽管国民生
产的增长是缓慢的,它的社会分配是有问题的。在一个不同的政治背景下,
即如果中国由一个有效率的中央政府管理,那么对外贸易和外国制造业与国
内经济中华资部类的逆向联系和顺向联系,无疑地本来可以更多。无论如何,
外国的经济存在只是促使中国政体虚弱的一个——而且不是主要的一个——
因素。













































② 见罗伯特?F。德恩伯格:《外国人在中国经济发展中的作用,1840—1949 年》,载珀金斯编:《中国的
现代经济》,第 19—47 页。



第 4 章  革命后的政治风云:袁世觊时期,1912—1916 年

对辛亥革命后的最初几年,即袁世凯任中国第一个共和国的总统的那几
年(1912—1916 年),可以用两种完全不同的方法进行探讨。一种是强调军
阀主义开始了:政治统一解体,军事统治出现,一种不讲道德的、背信弃义
的溃散情绪在当权者中间蔓延。这种观点认为,革命的胜利,即使在胜利的
当时,已经变得没有意义了。1912 年 2 月,当庄严的统治权从未成年的清代
皇帝及其朝廷手中传给袁世凯的时候,中国丧失了强有力的政治一体化的帝
制象征,而它已具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换来的却是一个无耻的、反动的军
国主义者占据了中央地位,他既无纲领,又无皇帝的权势;新的共和制意义
不大。按照这种观点,革命的后果是迅速陷入了袁世凯庇护下的军阀主义。
第二种看法强调同革命前的年代的连续性,不把辛亥革命看成是中国政
体衰弱过程中的又一事件,而把它看成是民族主义运动的早期高潮,给政治
和社会带来了活力。革命后的实践经受了自治和中央集权两种相互对抗的观
念的检验,这两种观念在前十年间都各自赢得了拥护者。这是一个充满活力
的政治实验的时代。伴随着实验的是冲突,因为扩大参政同集中权力的努力
相抵触。但是,只是在这些相互对抗纲领各自经历了一个蓬勃的发展时期以
后,军阀主义的特征才暴露出来。按照这种解释,袁世凯当总统的时期最好
理解为中国民族主义第一次浪潮的合乎逻辑的结果,既包含有它的优点,也
包含有它的致命缺陷。
各自都可以搜集到丰富的资料来维护自己的观点。本章的叙述偏向于第
二种看法,因为它似乎更能弄懂最主要的政治倾向,袁就任总统仅是这些政
治倾向之一。但是,对于漫不经心地颂扬这个时期的政治家,第一种看法倒
是一剂有效的矫正药。民族主义的第一次浪潮,毕竟丝毫没有达到自己建立
一个强大、独立的中国的主要目标。要恢复中国的主权,还需要更彻底的尝
试。而与此同时,军阀主义及其各种特殊形式的压迫却在干扰。



意义含糊的革命传统

不论倾向于哪种看法,都必须承认,对辛亥革命的成败有多种解释,没
有解决的政治体制的紧张局势传到了民国初期。我们关于这个时期的叙述,
就从指出这些多种解释或紧张局势开始,并进而讨论它们的各种根源。
对于这场革命的后果的不同理解,是从革命本身要通过谈判来解决开始
的。1911 年 11 月,在共和取得初步成功后一个月,帝国官员和革命势力的
代表举行了最初几次会谈。正式谈判是 12 月开始的。1912 年 1 月,主要问
题已经议定,2 月 12 日清帝宣布退位。三个多月后新的国民政府机构即在北
京行使职权。到底是谁胜利了?从 1913 年和 1916 年爆发对政府的武装进攻
(有时称为二次革命、三次革命)来判断,我们可以得出结论说:1912 年的
解决办法是一种不稳定的妥协。
一方面,这种解决办法巩固了革命的伟大胜利。清王朝被推翻了,这一
业绩胜过了过去无数次的起事,包括 19 世纪中叶太平天国的叛乱在内。再
者,取代清王朝的是一种新的政府形式;维护大量积存下来的种种看法和政
治习俗的帝制已被废除。这两项成就已被证明为不可逆转的,尽管 1915—
1916 年以及 1917 年曾经有过企图抹煞这两项或者其中一项的尝试。主张共
和政体的革命党人的两项最低目标已经永远达到:推翻满清,建立民国。
另一方面,对于那些最早献身革命的人来说,新的安排远不是理想的。
优待年幼的退位皇帝及其庞大的皇室,包括允诺一笔巨大的津贴,可能是一
项无害的让步(尽管他幸存下来,使日本人在 30 年代得以利用他在东北建立
奴颜婢膝的满洲国)。革命者的期望更加严重地受到了新的国家元首袁世凯
这位帝国高级官员的危害。革命代言人接受 52 岁的袁世凯来领导新秩序,以
之作为他安排清帝退位的代价,也是为了避免长期的的内战。有人甚至对他
将来可能发挥的作用很乐观。他有能力,在满清官员中堪称“进步分子”。
他的权力毕竟会受到革命党人自己设计的《约法》条款,包括内阁和国会的
限制。但是,一位立宪总统不明确承担为革命或者为共和而献身的义务,在
这个问题上的妥协让步证明是引起严重忧虑的根源。袁不愿意离开北京去南
京——1912 年初革命势力的中心——参加总统就职典礼,加剧了这种忧虑。
更加使人不安的是:有经验的革命家的作用遭到限制,在北京的首届共和内
阁里,他们被排除在财政、军事职位之外。谁赢得了革命,这个问题仍然是
模糊不清的。
革命对国家统一有什么影响,这又是一个具有不同理解的问题。具有民
族主义思想的革命,要求保全清王朝的领土,作为新国家的基础。袁升任总
统就是导源于这一要求的迫切性。实际上革命却切断了各省与中央政府之间
的大部分行政联系。具有讽刺意义的是,由于对袁世凯总统的不信任,有些
省就对恢复省与中央的行政联系加强了抵制。更有甚者,边远地区的外蒙古
和西藏还有完全脱离任何一个中国政府的倾向。
就蒙古和西藏来说,汉族的民族主义目标在两个方面遭受挫折。当地的
非汉族名流利用这个时机摆脱北京的控制,从而缩小了清朝传留给民国的遗
产。而外国列强则利用这个机会扩大其势力范围,以紧缩对中国的战略包围。
作为对晚清干涉这些旧属地的方案的反应,蒙、藏上层开始进行摆脱北京当
局的活动,这些活动在 1911 年末、1912 年初取得了成功。但巩固其成果,
在外蒙古只有依靠俄国的保护,在西藏只有依靠英国的保护。后来,北京为



收复这些失地而作出的努力,必然只能采取同这些欧洲列强谈判的方式。无
论是俄国还是英国,都不坚持把它们吸收为完全殖民地。但是,民国初年的
历届政府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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