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八怪传奇(上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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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八怪传奇(上卷)-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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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板桥“郑燮”的大名不常用,更何况南人字画北国没地势。也难怪哈敏不知晓。

  “我听家父说过,您在碧云寺给慎亲王画过九九八十一张清竹图。”哈敏肃然起敬。

  “是的。”板桥想起初次来琉璃厂街,戏弄“雅墨堂”老板哈川的事,“哈川是先生的……”

  “我的家父。”哈敏说。

  一听这话,板桥抱起字画就要走。

  “先生请留步!”哈敏上前一步拦住了板桥:“先生莫非戏弄过家父,今日尚有愧意?”

  板桥经这么一激,反倒不走了:“此话差矣,当初哈大老板败场,咎由自取,板桥愧意何从而来?”

  “我非有它意,请先生切切不要误解。”哈敏堆上了笑脸道:“结识先生是我哈家的缘份。学生纳闷的是皇上把先生押到京城又把你放了。”

  “是的。皇上看见我长的不象坏人,开了恩。”板桥调侃地说。

  “哎呀,先生真是福运之星!”哈敏的商人意识活跃起来,勾首施以大礼道:“先生的字画我收了,你说要多少银两吧?”

  板桥笑着指着墙上的伪图道:“一张换下你的这张赝品《松藤图》,毁了它,我不愿看到李禅的大名在外面被糟蹋了……”

  “先生您接着说。”哈敏爽快地说。

  板桥道:“剩下的这张,行情该多少就多少。”

  哈敏敬服地睁大眼睛:“先生大度,就象您的字画,节操品行都是没话说的。实话跟您说了,先生的字画无疑是抢手货,找都找不来的。赝品现在我就毁掉它,先生放心。这两幅清竹图,我以一百两一幅买下,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这是我随意之作,值不得,值不得。”板桥连连说道。

  哈敏真诚地说道:“先生,您就不要谦让了。意思我说过,小生是作生意的,你说我会吃亏吗?我只会赚你的,不会亏本的啊!”

  “那……”板桥歉意地礼道,“板桥在此愧领谢过了。”

  允禧与李禅在书院的凉亭里细口品茗,等候板桥的间空李禅忧郁地说起皇上刚才的警示:

  “皇上今日的脾气有点不大对头……”

  凉亭对过的水榭中,一个如花似玉的歌伎弹奏着悠扬轻曼的琵琶曲。

  允禧的心境没那么坏,他不把和板桥兄弟相称看作多严重的大不韪,皇上你说你的,我做我的,各人一个为人准则,井水不犯河水:“李大人,别担心,没事,我允禧不是结党营私,拉拢帮派,心底无私坦荡荡。再说了自从审过扬州砚石案之后,皇上的情绪一直不太好。训我这点小事他过后就忘了。”

  允禧呷了一口茶,谈兴不减:“皇上昨天又发了一道御旨到全国各地,指令各道、省按察使重点清查行贿受贿案。你想想,先帝走了没多久,大员官吏没动过他们,有些已经很张狂,划地为牢,背公结党,纳贿营私,士风日坏。失传五百年的珍品国宝都敢送,也敢接,这东西是大了,没法子藏起来,要不然,会送到紫禁城来?闻所未闻的事太多了,我是昨天才听说到一点皮毛的。如此下去,国将不国啊。”

  李禅疑惑不解地探询道:“我就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不拿砚石案来开刀,彻底罢黜凌枢?”

  “这你就不懂了。”允禧分析道,“还记得吗,皇上亲政之初,曾经立过誓,要待大臣属下如家人,更何况凌枢特殊的身份,他能失信能在他头上开刀吗?”

  “孔子有言,治国之道,姑息并非仁德啊。伤点皮毛,不就是姑息养奸吗?”李禅钻了牛角尖。

  “当然,皇上仁德是有限度的。”允禧道,“他没收了凌枢的全部非法财产,又下旨在全国整肃吏风,等于做给这些朝臣们看的。板桥的词为什么在王公大臣中有争议?皇上他清楚,依他以往的做法,我看板桥的小命也就不在了。当然,皇上钟爱板桥的字画也是个中缘由之一。”

  “亲王说得极是。”李禅掉回话头说。

  正说着,家奴来报:“王爷,扬州的郑板桥、福建的李方膺来了。”

  “快快请进。”

  见到郑板桥与李方膺,允禧好生嗔怪:“板桥你到哪去了,等你等到现在。”

  “我去筹措了一点盘缠。刚刚要来,方膺兄找到我,所以晚来了。”

  “你说什么,筹措盘缠?……”允禧不高兴地望着板桥:“筹到了?”

  “筹到了。”

  允禧顿时就上了火:“把它扔了!板桥,不是我说你,你这样做,友人们知道了,我的面子还往哪搁?”

  李禅也说:“板桥你这事做得就是不好了,不怪亲王说你!”

  “我刚刚还说着他呢。怎么样,亲王和李大人肯定要说你吧?”李方膺说。

  “都是我的不是,板桥一千,一万个致谦,赔罪了!”说完作了一个大礼,“不过,我的钱没找任何友人,我是卖画子所得。冲这一点,王爷……”

  “称允禧君!”允禧异常霸道地说。

  “是。”板桥遵命道,“请允禧君和李兄多多鉴宥!”

  “嗯。”允禧开了笑脸,一个孩子般的笑脸。接着他快活地唤道:“来人啦!”

  一个女侍走了过来,“王爷有何吩咐?”

  “去把我给板桥准备的银两拿来。”

  女侍领命去了。

  “板桥,历经风雨一番,我们之间更近了,对不对?”允禧亲热地说。

  板桥感慨不已:“板桥平生有幸,得识允禧君这般的良师益友,死亦不足憾矣。”

  允禧乐了:“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众人都笑了起来。

  女侍拿来了银两交给允禧,允禧庄重地递给板桥:“不成敬意,聊补归途一二。明日我启程南去,宫中有宴,我与李禅都不能作陪相送,拜托方膺了。”

  “方膺要去河南点到,我随他的车马走路。”板桥说。

  “方膺,皇上给你作了御点?”允禧问道。

  李方膺道:“禀亲王,皇上让我去河南田文镜处,以七品县令安排。”

  “哦?”允禧喜道,“太好了,你一定是个好官。”

  李方膺致礼道:“蒙亲王错爱,方膺当不负皇恩。”

  “方膺沐受龙恩,来日定当前途无量。”允禧笑着说道,转而对板桥道,“忘了告诉你,扬州府知府卢雅玉的任职吏部已经内议,调广西明州。”

  板桥凄凄感伤地说:“等于戍边了。”

  允禧明白板桥的情绪,安慰性地笑道:“这也强似问罪啊。你说呢?”

  板桥笑了一下,叹道:“哎,水至清则无鱼也。卢大人赴任前还要回扬州携带老小吧?”

  允禧道:“那是一定的。皇上御览钦点之后,他方能离京。你们何时动身?”

  “就现在。方膺的车马等在府外。”

  4

  这日乾隆上朝前,去南书房走动,看见李禅,心血来潮问起扬州收集字画的事:“爱卿去扬州,收集了哪些字画,怎么没听你说起?”

  李禅本想强辩点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咽了下口水:“启奏皇上。因了巨砚案一事,本应请诸位画师特制的画作未能完成,匆匆从玲珑山馆收集了一些微臣以为尚可的画子来。现已装祯完毕,请皇上随时御览。”

  “这么说来,有不少书画新作可以入藏喽?”

  “能否入藏,还得请皇上定夺。”

  乾隆望着李禅静静地说:“朕听说所选扬州画作,平平乃尔,是怎么回事?”

  李禅知道背后必有什么人在皇上面前捣了什么小话,但他心里有数,一板一眼地辩道:“皇上,扬州画作,独辟蹊径,运笔怪特,为画坛新风是也,与某些人口味相去甚远,恐怕难讨得什么好话了。”

  “哦?照此说来,爱卿偏爱扬州的画作,还是有道理的。”乾隆有些时候很赏识李禅的固执,笑道:“既是这般说,朕是非看不行的了。这么着,你在如意馆单辟出一块地方,作扬州字画的存放地,朕随时去饱饱眼福。”

  乾御旨李禅将扬州购置的书画作品在如意馆单辟一个展室,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暂且不必问他,至少皇上在这件事上对李禅恩泽有加,足以让他受宠若惊了。李禅得旨之后,格外地忙碌,亲自出马设计布置了“扬州画派新锐画作”字画屋。他对自己想出“扬州画派新锐画作”几个字很是得意,从选题到技法上,从构思到布局上,扬州画派的作品都在不同的角度全盘体现了承师不师、锐意进取的新潮意识。不论同行,或是普通百姓,都能在他们的画作里感悟到生活的真切体验,找到会心的趣味。李禅敢说,这是当今画坛的新风。

  扬州画师的画作悬挂上墙之后,召来了众多的御画师围观评说,他们中欣赏叫好的有之,讥诮诋毁的有之,静观缄口不加评说的亦有之,心态各异,不一而足。蒋南沙晚到,在大堂听说扬州画作今天挂上了,蒋南沙一声没吭进了李禅布画的屋子,背着双手静悄悄站在人群后面,一个老臣发现了他,毕恭毕敬地说了声:“蒋大人您来啦。”平平常常一声招呼,引得在场所有的人回了首,人们很自然地让开了一条道,蒋南沙也没客气,穿过人道走到画廊跟前,随意打量一番,连头也没回,骨子里带刺地说:

  “扬州是李禅的乡里。这回李大人很是光宗耀祖了。”

  李禅望着那颗早谢的后难勺,不卑不亢地说:“金大师,您误解了。学生虽扬州府属人,但绝非有亲乡念土之意。皇上下诏编撰《石渠宝笈》,臣在收集宫藏书画时,扬州尚有书画精品可收编,才有此动意。”

  “我看这些画人充其量只是未入流之辈,怎可妄禀皇上?如此轻率,岂不是有意诋毁我等声名?”蒋南沙缓缓转过了身子,眼神夺人,面露不悦。

  “先生差矣,他们师从石涛大师,画风独僻,大有名噪江南之势,不可小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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