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权千年闭上眼不理会他，白青城无所谓地笑笑：“其实你若要怪就怪君长歌吧，一言定生死，若不是他，我们也舍不得杀了你，但既然天下都知道你是惑世之人，我又怎么会容许你威胁我金赤江山。”
权千年此刻才睁开双眼直直的看着他：“我平妖乱时，你们怎么不说我是惑世之人。”
她的语气带着些愤恨，哪怕早知道白术的心思，终究接受不了被一伤再伤，若起初遵循身体里的那个声音，干脆彻底地毁掉他…想到这里，权千年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没有如果了，现实就是她太自大，结果一败涂地。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白青城站起身：“妖乱是如此好平的么，为何这整个世间独独你一人可设封印，为何千百年未出妖患，你一出现就它就跟着出现，权千年，我该说你天真好还是该说你愚蠢。”
“你说我是妖！”权千年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嘘！”白青城竖起食指置于唇边，示意她小些声，“若说你是惑世之人，你尚能留个全尸，若说你是妖…”停了停，白青城的神情带着些莫名的诡异，“想必你也听说过龙炎宫中陆晼晚的事情吧。”
权千年噤声不语，白青城睨了她一眼：“我只是来看看你，不想让你在回宫之前就一命归天，至少还得让皇兄再见你一面不是。”说完轻嗤一声，离开了此处。
从未有过如此无能为力的时刻，这一个夜晚权千年噩梦连连。不记得第几次从梦中惊醒，再看看外边，天已大亮。感受着背后濡湿的衣衫，权千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那场大火，曾经梦到，火里的身影模模糊糊她不曾看清。昨夜她却看得分明，那绝世的身姿，迫人的气场，傲然的风骨，真真切切的是权重槿。
“权重槿，我的姐姐，你为何入我梦来。”喟叹一声，权千年听到外面传来稀稀疏疏的说话声，不多时就见几个士兵走了进来。
她没有被区别对待，如同平常的俘虏被铁链拴着手脚拉扯着站了起来。蓬乱的头发，破碎脏污的衣衫，权千年甚至没有一丝力气反抗。白青城骑于马上，回头瞥了一眼，下令道：“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一路上除了权千年昏过去没法赶路的时候，白青城都不允许她上马车，只要她一醒就让她自己走路。权千年也是硬气，愣是一声不吭，看得周围的士兵们都于心不忍。他们偶尔会趁着白青城不注意给她些水和食物，或者搀着她走上一段。
但是这一切在路过那个小镇的时候被摧毁了。白青城惊愕地看着满满堵在路上的老百姓，他们红着眼，神情暴躁，口中骂骂嚷嚷着不断地将手中的东西扔向权千年，而白青城清清楚楚地听到他们在骂她“妖。”
事情发展得措不及防，白青城原本是想在处死权千年的那刻偷梁换柱救下她，为了不引起别人怀疑，这一路他都几近苛刻地对待她。只是到底是谁将这样的谣言散了开来。
忧虑地看着低着头无声无息的权千年，哪怕面对这样的情形她也毫无惊惶。暗暗叹息，白青城值得将权千年塞进车里，才让她免了被脏物砸死的命运。只是一连几个城镇皆是如此，直到皇城的城门之下，白青城远远望去，城门口黑压压跪了一大片的人。
白青城下得马来，吩咐士兵将权千年带下来，在看到权千年下车的那一刻，那些跪着的大臣百姓皆高声呼喊：“请睿王将妖女交给我等，为还天下太平，以火祭天。”
他们将头重重磕在地上，誓死请求。白青城怒火腾地升起：“你们在威胁本王。”
他的声音携着震怒，跪着的人有些颤抖。但他们依然伏在地上没有一人起身。白青城狠狠扯着袖口的银线，直到它勒进掌心漫出痛意才紧咬着牙说出话来：“让本王进宫，权千年还是我金赤国相，若要祭天也要皇上下旨，岂容尔等出言放肆。”
跪着的人面面相觑，一时也不敢太得罪他，只得磨磨蹭蹭地让出一条道来。
白青城一行穿过人群直奔皇宫：“他们嚷嚷着要拿权千年祭天，你究竟在想些什么。”还没走进大殿，白青城就对着白术喝到。
白术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复而恍若未闻地继续喝茶。白青城上前一把将白术手中的茶盏甩开：“这时候你还有心思喝茶。”
弯身捡起地上的茶杯：“你总是对朕的事情特别上心。”白术的语气有些事不关己，白青城却听得入坠冰窖。
“你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白青城表情有些僵硬，“我只是不想她死。”
白术收回手拢了拢袖，白青城见他脸上仿佛遮了层寒霜：“原先朕可以放过她，也已经放了她，将她捉回来的是你，要杀她的是朕的臣民，如今你却来质问朕，青城，这未免太过可笑。”
作者有话要说： ~~~是我写得不好么，怎么都没人冒泡呢。求动力，心塞塞
☆、胭脂血
第三十七章
白青城颓然后退：“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喃喃着，脸色有些茫然。
“只要汨罗开心不就可以了，权千年与你何干。”白术转过身去：“朕要的女人不会就这么轻易放手，朕不会答应他们的，你退下吧。”
白青城浑浑噩噩地走了出去，事已至此他愈发觉得蹊跷，权千年在龙炎一直顺风顺水的，但一到金赤似乎所以的矛头都指向她。白青城不是没怀疑过是萧汨罗所为，但岐山一脉一直在他们的监视中，仅有的一次在权千年前往泗水三城的路上对她的伏杀，萧汨罗也大方的承认了，那之后种种难道真的那么巧合？
白青城想白术应该也同样怀疑过，只是他既然不动声色，白青城就更没有立场去处理这件事，或许在白术心中，权千年再如何吸引他也比不上一个根基稳固有利于他江山社稷的萧汨罗吧。
“解了北堂烈的药，告诉他罗莲被罗长渊囚在金银山庄。”黑暗的密室里，萧淖对手下的黑衣人命令道。
这群人不属于岐山一脉，是她从各国搜罗来培养的。见那人领命退下，萧淖妩媚一笑，风姿绰约哪里还是平常娴静娟秀的模样。暗室的门打开，经过一条长长的通道，隐约传来男子清冷的嗓音和女子低柔婉转的娇笑声。
关在阴暗潮湿的天牢里，权千年想起曾经在雨林里特训的日子，似乎也像现在这般，看不到希望，只有压抑的情绪越来越强烈。
“我以为你不会来。”看着牢门外龙袍在身的白术，他不笑的时候总是格外有气势，权千年有气无力地打了声招呼。
“你看上去不太好。”天牢里的权千年憔悴得厉害，手脚上的铁链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刺耳的声响，白术心中像被细小的针戳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痛着。
权千年随意地翻了个身，没有药物疗伤，她并没有太多的力气理会他：“陛下来通知我何时上路么。”
“为何到此刻你还是这样抗拒我。”白术极不喜欢权千年拒人千里的态度，“我不会让他们杀你的，哪怕将你永远囚禁起来。”
“那还不如杀了我。”权千年撇了撇嘴，根本不像是在谈论自己的生死，“求求你行行好，千万别动那脑筋。”
被她无所谓的语气一噎，白术冷哼了一声：“反正你放心，我自当护你周全，你好好养伤。”说完也不再停留，毕竟在这种敏感时期还是不要横生枝节的好。
直到白术的背影完全消失，黑暗中权千年的嘴角才悄悄弯起一个甜蜜的弧线，明知不应该，却情难自禁。
回到寝宫，白术匆匆叫人拟旨，圣旨一下子拟了两道，第一道是削权千年的相位，贬为庶民，永世囚于皇陵。第二道旨是鸩杀权千年的，但允了全尸下葬。
白术的打算与白青城不谋而合，若民意不激烈，他想用第一道旨意就够了。若实在难平民愤，便连着用第二道旨意，偷天换日，将权千年藏起来。
萧汨罗进来的时候白术刚好歇下，见她进来表情有瞬间的不自然：“这么晚过来做什么。”
萧汨罗对他不客气的态度恍若未闻：“天牢寒气重，刚给你熬了姜汤，趁热喝吧。”
白术眼神微闪：“辛苦你了。”许是出于心虚，又或者是因为愧疚，白术端过萧汨罗手中的汤碗，仰头一饮而尽。
萧汨罗这一举动显然是默认了他的心思，为此白术心情不由大好：“今晚就歇在这儿吧。”搁下碗，携了萧汨罗的手将她揽至身前，萧汨罗乖顺地偎着他。许是真的太过疲惫，不一会儿两人就沉沉睡去。
荒鸡时分，本应熟睡的萧汨罗突然睁开眼睛，她眸色清明丝毫不见睡意。支起身看了眼呼吸平缓的白术，萧汨罗轻巧地挣开他的怀抱，在四周环顾了下，又上前一一翻找，她的动静不小，白术却依旧睡得香甜。
四处都没有找到，萧汨罗将目光投向了龙床，她俯身细细地查看了一下，随即在白术腿侧的夹缝中找到了暗格。小心翼翼地打开，果不其然发现了两道圣旨。萧汨将其拿出看了看，取出随身的小药瓶，不知将何物涂抹在第二道圣旨上，之后又轻轻地原封不动地放回原处。
待一切恢复原样，萧汨罗重又躺回白术的怀里，这夜极静，恍若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二日清晨，白术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睁开眼见萧汨罗依旧神色安详地伏在他的怀中呼吸清浅，眉眼间漫过一阵满足和喜悦。感觉到白术的动静，萧汨罗也醒了过来，方一抬头，见白术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双颊骤地嫣红：“陛下昨晚睡得可还好。”
萧汨罗轻言软语的询问让白术很是受用，待萧汨罗起身，白术轻轻上前拥着她：“陪我一道用膳吧。”
“你许久不曾陪我用早膳了。”略有些感叹，萧汨罗转身看着白术，“今日就不了，邱恒在门外等了很久，想必有重要的事情，你先去吧。”
白术安慰地轻吻了她的鬓发，萧汨罗浅笑着躲了躲，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