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夫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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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成夫妻日常-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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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远离棠梨苑,东临慕凰台,但真正说起来,却是算在望芙宫的管辖范畴之内。因此上,贤妃于此时此地出现,并不是多大的稀奇事。

须清和一派自若的镇定神色,念颐却不是,她慌忙拉开和他的距离,收拾完情绪,贤妃已然到了近前。

几个宫人低垂眉眼站得靠后,只有赵福全扶着贤妃的手,主子尚未开口便听见他道:“哟,奴婢才还想说远远瞧见是谁跟谁在此处呢,原来是承淮王殿下… …”他躬身下去行礼,再看向正对贤妃福身的念颐,“十二姑娘也在啊,奴婢听闻您往皇后娘娘跟前问安去了,这么快便出来了么?”

这阴阴阳阳的尖利声调听得人浑身不舒服,话里携着机锋,念颐微微一笑,道:“正是呢,今日天气不美,皇后娘娘体恤我,怕在宫中太晚家去时不便,是以准我提早离宫。”

贤妃望着他们两个是一脸了然的表情,话出口却道:“皇后娘娘准你提早离宫,你竟与承淮王… …凑巧在此处遇见么?”

念颐心中忐忑,正要回话,不妨须清和笑了笑,视线从放晴的天穹很慢地移至贤妃脸上,语调悠然地道:“贤妃娘娘来的怕是更巧,不知道的,还道娘娘是成心专赶在我与十二小姐一处说话时过来。”

他抚了抚微松的襟口,“人言可畏呵,娘娘贵为一宫主位,还是该更仔细些,切不要一朝行差踏错,叫人抓着把柄。”

把柄——

一抹锋利的光从贤妃眼中掠过,她瞪着须清和,听他话里意思,是在威胁她他已经得知那一夜在望星楼试图加害顾念颐的…是她的人不成!着实可笑,他的腿有残缺此事是真是假她已留心上了,摸清他的底牌是早晚的事。

而今他自己又与来日的太子妃暧昧不清泥足深陷,究竟是谁抓着了谁的把柄?

赵福全见贤妃气极,忙借着搀扶的便利在她腕上点了点,贤妃会意,表情动了动便轻易笑出来,捏着金丝镶边的手帕在侧颊掩了掩,和气地道:“王爷提醒的是,本宫常日在宫中,见着的人不多,有时候难免就收不住口。不该看见的,听见的,只怕某一时一个不仔细便说漏出去也是有的,这也确实不好。”

须清和跟贤妃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有来有往乍听都是和缓的声气,但是话里的内容却总叫人觉着暗藏玄机。念颐还不晓得当日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就是贤妃,亦没发觉贤妃洞悉了她和须清和之间的牵扯。

只道她是碰巧经过,是和须清和不对付,才这样依依不饶借题发挥。

她不敢再看须清和,想着怎么快速脱身,突然听贤妃道:“十二丫头,我才听底下人说太子正在寻你,嗐,现今民间订下亲事只待完婚的小夫妇都有常相聚的,你们也该多处处,太子是本宫看着长大,虽则平日里话不多,但他若是着意对一个人好,可是谁也拦不住的。”

念颐喏喏称是,在贤妃咄咄的目光下弯了弯唇,不疾不徐道:“太子殿下丰神俊朗,世间无二,念颐若能得殿下倾心相对,是念颐之福。”

须清和牵唇,一条不像是微笑的弧线从唇角拖曳而出,他在扶手拍了拍,像是个信号,暗处立时走出一人。

“殿下。”方元双手高举作揖,抬脚走到须清和身后。

念颐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没在脸上表现出自己的震惊,她是麻木到了怎样的程度,竟然都察觉不到方元一直都在。

观方元隐蔽他自己的地方,想来——贤妃是何时出现的,出现多久,一切聚在须清和掌握之中罢,这周围便真除了方元毫无他其他眼线了么?

也难怪,他那么无所顾忌,还主动帮她穿鞋,原来周围风吹草动都在他掌握之中。

“出来久了,书房中一幅尚未着色的仕女图想必一早就干了。”须清和向贤妃微点头致意,露出的后颈泛出温凉的光晕,“兰卿先行告退。”直至和方元消失在拐角也不曾回过来看念颐一眼。

她虽然知道他大约只是在贤妃面前需要作戏,才当作自己是不存在,可是只要一联想到他曾画过先太子妃的人像,她就不称意极了。这样一分别,再见面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可能直接就会是她和太子大婚他来吃酒席罢!

念颐浑身泄了气,须清和的爱太飘渺,甚至这一切都可能只是建立在他与另一人情谊之上的假象。他会在她提到太子时生气,是他混淆了昔日的自己和如今的她… …

这么一忖,念颐觉得太子亦是蛮可怜的,和自己相差无多。

贤妃还吃不准她和承淮王间走到哪一步,是互生情愫,抑或只是须清和单方面的相思——当夜为了救顾念颐连暴露自己也不顾了。贤妃对那天晚上下面人的回报一直持以怀疑的态度,她只是不敢想象,如若承淮王现今的残疾只是伪装出来的,那么,他岂不是要直接越过麒山王去。

他才是太子登基路上最强的敌人。

究竟鹿死谁手,尚且是未知之数。假设承淮王假残疾之说成立,自己是否该另做打算?

不过眼下要紧的,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验证,如此才好图后继。

心念频转,贤妃便含笑看向了念颐,“过几日嘉娴公主将及笄,说起来,念颐今岁也十三了吧,你与太子的婚事既然已经定下,明年备嫁,后年你十五岁,及了笄,便好同太子大婚了。”

念颐温声应个是,听了贤妃的话才想起来嘉娴公主和自家六哥哥的事,这可是皇后娘娘亲自委托,她断没有办砸的道理。至于与太子的婚典,这不是她说了算数的,成与不成,两个人有没有缘分,都是天意。进了趟宫,她已经能看得开了。

贤妃道:“嘉娴这孩子也是我眼瞧着一步一步走过来,心眼实诚,不娇气,与你想必投缘。我看及笄完的隔日念颐竟是陪着嘉娴一同往轻舟庵为好,一则来日你们的关系不比现在,二则,你们年纪相仿,一处游玩做伴也可更尽兴。”

“这个… …还是要看家里人的意思。”念颐从前番起便觉出贤妃的古怪,她如今对自己和颜悦色,她看到的却只有虚假,不禁道:“娘娘不知,家中老太太若是同意了,我才能够去呢。”

“老太太素来疼你,岂有不应准的。”贤妃和念颐一起往外走,间或道:“还是去一遭吧,趁着尚在闺中年纪又轻多出去走动走动,别到了我这个年纪才后悔,念颐瞧着我光鲜亮丽,实际呢,嫁进皇宫便等同和外界失了联系,连朝阳门的门缝我都瞧不见… …”

刚才还怀疑莫氏的用心,听到这几句念颐却不禁放低了防备。贤妃说的很是,或许她当真只是有些感慨吧,等来日自己也住进东宫,过的就也是贤妃这般的日子了。

***

回家后,念颐吩咐喜珠去外院打听洲六爷归家不曾,喜珠又支使下面的粗使丫头。

一来二去的,等消息回来时念颐早已沐浴完侧卧在床上了,喜珠打帘进来,见姑娘面上遮着芭蕉美人纨扇,窗外蛙鸣声声入耳,她热得光着膀子,薄被也被蹬在床角,呼出的气从纨扇边缘透出来,搅得额角碎发不规律地左右颤动。

“你才回来,姑娘说你再不回来她可先睡了,天气这样热,她说她睡着了才最舒坦。”海兰边说边把雾一样的纱帐向两边勾起,念颐闻声支起身来,眼中并不见睡意,“怎么样,六哥哥在家里么?”

喜珠笑得眼角盈盈,接过纨扇为她打扇,“在呢,昨儿便在家中了。大老爷说了,六爷读书不上心,咱们家也不缺他一个大学者,过些时候要找份差事与他,再说门亲事,只说是,‘是时候收收心了!’”

念颐支起了下巴,宫里皇后娘娘既是有那般的打算,未必家中就无人知晓,她白日里见贤妃是晓得的,那么想必大太太心中也有数吧,只是,这么大一桩事,怎么仿佛并未和大伯父通气的模样。

他们闹变扭了么?

想想觉得自己是想岔了,便不曾继续下去。罢了,择日不如撞日,念颐从床上爬下来,吩咐穿衣,紧接着,便一路往外院顾之洲住处去了。

途经垂花门附近的假山处,有守夜的婆子四五个婆子经过,灯笼摇曳光线晃动,念颐不知哪里不对劲,忽然闪身避进了假山里,等婆子们走过了,她才舒出一口气。

毕竟天黑了就是入了夜,各处都快要落锁,她要是这么招摇被守夜婆子们撞见,来日天明报到大太太那里,又是一桩事故,也是能避则避了。

远处草丛里短促的虫鸣声响了响,蓦地很快就奇怪地止息,依稀是有人来了。念颐跨出去的脚机灵地收回,正埋怨婆子们去而复返,那边却响起六姑娘的声音。

“… …衡哥哥,你便同我说实话罢,我思来想去,你对念颐的态度实在是很古怪,加之今晨我在母亲屋外听见的… …”

这声音一时响一时轻,念颐听得累,但是么,人都是对自己的名字极为敏感的,她打包票自己一定是听见了“念颐”二字,还有“衡哥哥”之类的字眼,如此说来,现下与顾念兮在一处的人是她五哥哥么?

有道是非礼勿听非礼勿视,念颐纵然好奇,眼下也不打算继续听这飞来壁角。她蹉着步子一点一点地往假山外挪,他们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不受控制地往她耳朵里钻。

顾之衡道:“你信便信,何必来我这里扫听。你便确定你今晨从你母亲处听见的全是真的,而不是你紧张听错了。”

他的声音不复同她说话时的清冷,此时隐隐有几分不耐烦,念颐很了解自己这个哥哥,她忽然好奇,到底顾念兮早上听见什么了,是和自己有关?

顾念兮又道:“六哥哥这话不对,这样的事我如何敢听错,我只问哥哥一句,兴许你心里清楚,兴许你也是一直蒙在鼓里,哥哥给我个答复——”

“谁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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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之衡的声音骤然一厉,惊得顾念兮戛然而止,她转过身往假山处看,瞧见一抹白色的人影。

“出来,还要我再说一遍么?”顾之衡寒声道,嗓音里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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