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风月楼来了位贵客,是辰州府的知州大人。
楼里楼外都装扮的隆重之极,丝毫不敢怠慢。
大厅内满座喧哗,觥筹交错,一红衣舞女一人携一支红梅在台上跳舞,玉粉红唇,玉臂藕肢,舞姿优美,宛若惊鸿。
“哎哟我跟你说啊!台上这可是我们这的梅香娘子!出了名的红棺人!你若要是想买她一支舞啊,花再多钱也未必能见着她一面!”
客人望着台上的美人,赞了声:“美则美矣,此等尤物,不是我等消受的起的,我等还是看看就好。”
那位客人看了看贵宾席上肥头大耳的知州,有些可惜的叹道:“也是。”
这知州是个已经年过五旬的老头,面相粗鄙不堪,家中已娶了十六房夫人,却没生下一个儿子。这回来这风月楼,为的就是迎娶第十七房夫人过门。
众人见知州大人对梅香的那副色咪咪的模样,不用想都知道这十七房夫人非梅香不可了。
“听说今晚还有位重要人物要出来。”
“什么重要人物?”
“说是风月楼的一位琴师。”
“啧!一琴师算什么大人物?!”
“哎!你可别瞧不起这琴师,他可是当今王朝的红人,王的御用琴师,地位可比咱们这个知州还要高呢。”
“这么厉害?!怎么跑我们这来,难不成也是为了这梅香娘子?”
客房。
“公子请,奴才已经按公子所说的布置了,您看看,可还满意?”一女侍从引一位白衣男子到客房门前,对男子说道。
“甚好,楼主有心了。”男子微微一笑,女子则脸红飞霞,红到了耳根子去,说话都结结巴巴。
“那……那公子早些歇息,奴……奴家先……先告退了。”说罢就羞得捂着脸匆匆跑了。
白衣男子抱着一把琴坐入正厅中,纤长的玉指抚上琴弦,肤如凝脂,面若桃花。
窗外的寒风呼啸着,她紧紧贴着那扇窗,手颤抖着拍打着那扇窗户,人的求生意识告诉她,若她不敲开那扇窗,她会冻死在外面。
在房内正擦拭着琴身的男子听到异响,站起身,走到窗前,隐约看到窗外有一人影,男子连忙推开窗,有些惊讶。
窗外竟然躲着一个乞丐般的人!
姬云玉意识已经模糊,看见面前有人影,她伸出手握住他的衣摆,虚弱的唤了声。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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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哥哥……
哥哥……
“云玉,一定要替我守住苍龙……守住我们的家园……”
“哥哥!”姬云玉猛然从床上惊醒,一看周围,早已不是之前那个冻人的黑夜。
自己躺在檀木床上,冰笼盏,红木几,房间布置很简单,却不失雅贵。
主人应该是个素雅的人。
“姑娘醒了?”
端着温水的小婢推开门进来就看见从床上坐起的姬云玉。
“如今天入冬旬,姑娘的被褥可得捂紧些,险得着凉。”穿着素静的小婢贴心的走到姬云玉床边,扶着她睡下,盖好被子。
“这里是哪?”
“这里是万花楼呀!姑娘不知道吗?”小婢惊讶的看着她,一边在心里揣测着她的身份。
“我怎么会在这?”
“是玉公子带姑娘来的。”
“玉公子?什么玉公子”
“姑娘你不认识玉公子?”小婢很是奇怪的看着她。
昨个儿夜里,玉公子不知从哪领回来个浑身血污的人,半夜叫了十几个人给她清洗身子,直到天快打明才把这人给彻彻底底的洗干净,换了身干净衣裳,又叫人在房里生了三盆暖炉给这人温身……
折腾了一整夜,底下做事的奴才们都在猜这人和玉公子是什么关系。本以为是公子的落难的旧相时,可谁曾想到,这个奇怪的人醒来后竟然连公子都不认识。
姬云玉见小婢的表情变了,也没再追问下去。既然老天没让她死,那她就要继续努力活下去。如今至少知道了自己是被一个叫做玉公子的人所救,此恩如同再造,她会铭记在心。
又在床上躺了一天,房内只有那个小婢在服侍。喝过一些热汤垫了垫饥饿了整整三月的胃,在小婢惊恐的目光下扫荡了满桌的饭菜,才真正吃饱喝足。
“你们公子呢?为何我醒后都没见到他人?”姬云玉问小婢,小婢朝她眨巴眨巴眼睛。
“我们公子向来喜好自由,从不让人跟从,如今也不知去了哪里,不过公子会在天黑前回来,这是他的习惯。”
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一下午又时不时的和小婢说了些话,才得知,救她的人名为玉无弦,是北冥赫赫有名的琴师,听说曾有人看见他以琴引凤。
凭着一手好的琴技和一张绝世的面相,加上他又喜好在民间游走,因此琴艺闻名全界。
北冥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他的名字,你若要在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问他是谁,那是要被人当成非我族类对待的,这也是她问玉公子是谁时小婢用那种鄙夷的眼神看着她的主要原因。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仆人温文尔雅的声音。
“小碧姐姐,公子传书,急召梅香姑娘。”
仆人说话很简略,说完要传达的话就默默的离开了。
“梅香姑娘是谁?”
“梅姑娘啊?她是风月楼的头牌,公子的红颜知己。”
姬云月默默地点了点头,没再出声。
夜里的风没有昨晚那般凛冽,今夜月圆,本在睡梦中浅觉的姬云玉被寥寥弦声唤醒。
琴声悠远而空寂,听着莫名的感到心痛,脑海里浮现起过去的画面,有哥哥的画面……
那时她还小,哥哥已经是个少年干将,深受苍龙王的器重。哥哥姬云月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一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样,可在姬云玉面前,就像个孩子一样。就如他会像平常人家孩子一样,私下带着妹妹到外面一通乱闯,偶尔也会从关外带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给她,哥哥最爱吃的是桐州的冰梨膏……
想到此处,眼眶一圈微红。
“在下玉无弦。”
微寒的风还在吹着,姬云月抬起头,望向坐在前方,独自弄琴的白衣男子。
长睫淡目,碎发轻拂,指如白玉,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他背对着她,何曾几时,她也像他一样,背影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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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一次见他,翩翩白衣,抚琴弄月,展眉一笑,便可颠倒众生。
“姬……云月。”不知为何,她就吐出了名字。
“如今城中四处都张贴了你的通缉令,若是可以,你最好今日离开。”
“我……”姬云玉有些奇怪,既然他知道她是通缉犯,却还冒着危险救她。
“等到明日,恐怕想离开,已是万难。”
说罢,玉无弦起身站起,手上多了壶酒,抬步要走,姬云玉却突然问道。
“你……为何帮我?”
玉无弦脚步顿住,侧脸看她,眼神黯然,如一瞬间被人抽空了灵魂的躯壳。他睫毛度了层薄薄水光,似哭过,仍不失风采。
许久,他缓缓开口道。
“北冥城外有一位我的故人,若你真的成功逃脱,请你替我给她带样东西。”
不知道他是不是习惯了寡言,玉无弦没有告诉她要交给谁,也没说上哪去找他的那位故人,只是将一小红木盒交到她手上。
“你出了城门,会遇到他。”
姬云玉还来不及问他那是何物,玉无弦凭空没了身影。
夜里突然刮起了南风,玉无弦夜里没有回来,姬云玉回到房里,小婢也没有对她说过什么,只交了份城角北楼的地图给她,另外嘱咐了几句就退出了房门,仿佛一切没发生过一样。
城门北楼是城防的要点之一,如今通缉令已经颁布,她是绝对不可贸然出面,以免引来杀身之祸。
冥邪会放她一次,不代表会放她第二次。
深夜,风凉。
一道黑影从屋檐上掠过,从出发时她就看好了路线,一路飞赶,到了城门的北楼塔上。
北冥界的月是蓝色的,月光透着妖异的气息。
姬云月站在塔顶,回头望了一眼满城灯火阑珊,一眼就望见了最高,最明亮的风月楼。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这么相信了玉无弦,或许是他如哥哥般的背影……不管如何,她还是选择相信。
她拿到地图的那一刻,迟疑了一会儿,事后想起,他若想害她,多的是方法可直接将她杀死,没必要如此。
实际也的确是她多虑了……
夜里她摸着黑到了城楼门口,刚要出城,就看到一具女尸挂在城楼门前。
破碎的红衣,模糊的肉身,让她想起了几天前的自己。
再仔细看,就会看到红衣女尸的身上还贴着什么……但距离太远,姬云玉没法看清。
临走时,小婢告诉她。
“城北的卫兵,每三个时辰换一次,他们换人的时候,是你逃出去的最佳时机!”
姬云玉低头看了看影子,就快到时辰了。
“姑娘的伤势未愈,不宜与人动手,到了那里,姑娘要做的就是藏起来,等待!”小婢当时很认真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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