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笳四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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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笳四奏-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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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多日不见你,想煞我了!”素服女子并不抬头,后退一步,叱道:“弘望春,今天是先夫的忌日,请放尊重些!”

  弘望春跟上一步,继续笑道:“你那短命丈夫死去五年多了,你还记挂他做甚么。哎呀,几日没有见,你又消瘦了许多,真是让我心疼,快些随我回去,我让人炖些燕窝给你补补。”素服女子猛然抬头,怒斥道:“休要再口出污言,翠鸣庄留不得你,你们走罢!”

  丘长生见那素服女子生得极美,瓜子脸蛋,丹目晶莹透彻,樱桃小嘴,虽是脸上罩着一层霜气,却仍是掩不住的娇美动人,眉宇间流露出无尽的哀伤,更增添了几分楚楚娇怜,心中诧异道:她便是锦儿姑娘常说的‘夫人’么?怎地如此年轻,看似差不多三十年华。原来今天是她夫君的忌日,难怪请来如许多僧人,时隔五年,她仍是隆重其事,看来他们夫妻以前定是很恩爱。这位夫人救了我的性命,待会可要到她夫君灵位前磕几个头。

  只听得弘望春笑道:“啧啧,小娘子,你生气的模样都这么好看,我怎么舍得走呢,不如我们找个僻静之所,坐下来促膝长谈,以解我这相思之苦。”素服女子厉声责道:“姓弘的,这儿是翠鸣庄,由不得你胡来!薛管家,请他们出去。”

  薛管家早已愤怒不已,听得夫人发话,走上前来,没好气道:“走,你们出去!”弘望春摇头哈哈一笑,道:“翠鸣庄?就算是你那短命丈夫没有死,我也不放在眼里,大家心里都清楚,你爹为何把你许配给姓商的,唉,可惜,可惜……以前我看在司空妹子的脸面上,对翠鸣庄还忌惮三分,如今大小姐已经远嫁到江州,自顾尚且无暇,哈哈,你还是从了我罢。”薛管家怒道:“不得对夫人无礼!”一拳打向弘望春面门。

  弘望春丝毫不以为意,待拳头距面门不过一寸来长时,左手忽然从斜下里伸出,扣住了薛管家手肘处。弘望春笑道:“小娘子,这是他先动手的,你可怨不得我。”只听得‘咯咯’声响,手骨竟被他捏断。薛管家眉头紧皱,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虽是痛苦难耐,却愣是没吭半声。

  素服女子喝道:“你快些放了他!”弘望春嘿嘿一笑,道:“要放他也不难,只要你应了我,莫说是放了他,就是天大是难事,我也帮你办到。”薛管家咬牙道:“夫……人,莫要……莫要听他胡说。”

  人群中闪出二十余个家仆,向弘望春围攻过去,奔到半路,忽然弘望春身后四名女子手腕抖擞,顿见漫天的金针向众来人,只听得‘扑通扑通’声响,二十余人先后应声倒地不起。众家仆并未心惧,又有十来人跳将出来,那四名女子伸手探入囊内,又取出一把金针。素服女子见状,正要呼道‘住手’,却听得左侧一人大喝道:“住手!”。一个起落,那人已挡在冲过去的家仆身前。

  素服女子看清来人,正是丘长生,急忙呼道:“丘少侠,快躲开。”话音刚落,金针已现,丘长生忙运气护住周身要害,却见百余枚金针分别打在他胸前、腹前、双臂的衣服上。锦儿惊叫道:“你小心啊!”哪知金针刚触及衣裳,便像遇到一堵铜墙一般,纷纷坠落至地,竟无半枚伤及到他。原来丘长生自从打通任督二脉之后,虽然受伤不起,但真气仍是自行运转不息,当真可谓是日进千里,刚才气走八脉,全身仿佛布满金钟罩,那四名女子的腕力,自是不能伤到他。

  素服女子道:“丘少侠,你没受伤罢?”声音微颤,关切之情现于颜面。丘长生大是感动,心中一暖,说道:“多谢夫人关心,我没事。”俯身拾起一枚金针,拇指、食指捏稳,暗自运力双指上,‘嗤’的一声,弹向弘望春左手。他身旁左侧一女子斥道:“大胆!”右手伸手去接金针,哪知抓了个空,金针携着一股劲风,从她指缝电闪而过。弘望春大是惊骇,不及细想,撒手松开薛管家,左脚向后撤一步,身子侧起,那金针稳稳贴他胸前而过,射入身后一人胸腔内,又从后背穿出,打在第三人身上。

  弘望春原想他一个貌不经眼的少年,能挡住金针,多半是他身上穿的衣服有古怪,但见他弹出的金针,力道大的出奇,竞穿透了人的身子,倘若刚才躲闪不及,这条左手岂不是要废掉?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向他喝道:“臭小子,你是甚么人?”

  丘长生嘻嘻道:“你想知道我是谁?好罢,待我仔仔细细地跟你说了,你听好了,在下姓赖,上哈下玛。”弘望春道:“赖哈玛?没听说过。”丘长生笑道:“在下贱名,何足挂齿。不过我有个癖好,你是一定要听听。”弘望春奇道:“甚么癖好?我为何一定要听”丘长生正色道:“在下这一癖好,说起来也十分难堪,我这癖好就是喜欢吃肉。说来也奇怪了,在下虽然喜欢吃肉,但是寻常的鸡啊、鱼啊,放在我面前,我正眼也不瞧它,你可知道为甚么?”弘望春听他说的极是郑重,不禁问道:“为甚么?”

  丘长生笑道:“我以前做过一个梦,梦里遇见一位老神仙。咳咳……我告诉你罢,其实神仙跟我们凡人一样,也是一天要吃三顿饭,我遇见那老神仙的时候,他正在吃晚饭,见到我进来,就邀我一块吃。我想‘神仙吃的饭菜,我还没试过,今天说甚么也要尝上一尝’,于是也不推辞,坐下来跟他一起享用。那位老神仙往我碗里夹了一块肉,我见那肉做得极是精致,待吃到嘴里,那叫一个好吃啊,哎呀……我口水要流出来了。”

  弘望春听他越说越离奇,却又不像是在夸夸其谈,忍不住问道:“那是甚么肉?有这么好吃?”丘长生道:“正是英雄所见略同,我想法也和你一样,立刻问那老神仙‘这是甚么肉?’,他起初笑而不答,后来禁不住我再三追问,他才说了出来……好吃,太好吃了!”弘望春心底痒痒,追问道:“是甚么肉?”丘长生哈哈笑道:“天鹅肉!”弘望春笑道:“赖哈玛,原来你是想吃天……”脸色陡变,大怒道:“小畜生,你敢戏弄老子!”

  众人听到这里,才察觉出丘长生拐着弯在骂弘望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顿时哄然大笑。那些跟着弘望春进来的人,想笑又不敢笑,皆是憋胀得面红耳赤,弘望春怒不可遏,大吼一声,踏前半步,正要向丘长生扑过去,忽然又退回了这半步,喝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给我收拾了这小畜生!”原来他终是不敢大意,才要人先试探丘长生。

  他身后跳出八人,一色淄衣赤脚,手里拿的兵刃各不相同,有的握着一对短锥,有的举着一杆长枪,冲了过来。此时丘长生对自己的内力大有信心,并无畏惧,见右侧第三人手里持的是长剑,心道:来得正好,待我借你剑一用。一个箭步纵到他跟前,左手佯装打向他的面目,右手扬起,以食指、中指夹住剑尖,大喝一声‘撒手’,往前一拉,便要夺走他的长剑。谁知那人倒也倔犟,明知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剑身传来,却愣是紧抓剑柄不放,身子不由自主地被拉起,双脚顿时悬空。这一生变故,只下得他魂飞魄散,惊叫道:“我死了!”松开剑柄,身子被远远摔了出去,躺在地上仍是不断呻吟道:“我死了,我死了……”

  丘长生微微一笑,道:“死了的那位朋友,得罪了!”听得背后有两道风声袭来,忙向前跃了一步,见前面立时出现三人封堵了去路,又向右侧纵去,余下的七人一哄而上,向他攻去。丘长生内力深厚,有了察敌先机的意念,早看出这七人周身皆是破绽,倘若换成是一对一单打独斗,相信不出两招,便可将他击败。但此时七人同时攻来,七样不同的兵刃在眼前晃来晃去,他临敌经验尚浅,又不会甚么精妙的剑法,心下倒先生了怯意,迟迟不敢迎接,只是不住地后退。

  那七人见他退逃,心内原有的畏惧抛到了九霄之外,肆无忌惮地呼喝劈削,‘臭小子,有种你别后退’、‘接你爷爷一招’、‘我要打你背心了’……

  丘长生边后退边寻思:这人左肩有一处破绽,那人腰眼处也是破绽,咦,他面门也不顾了?听到他们的叫骂声,胸中豪气突生,朗声道:“好,我要是再退半步,任你们打杀就是了!”挺剑刺向一人的腋下。那人正唾沫横飞、骂地来劲:“我让你识得这把大刀,斩杀了多少孤魂野鬼!你知道怕了罢,别逃,待我卸下你这双膀子。老子现在就站在这里,有本事就来刺我……啊……哎哟……一剑!”话未说话,长剑已刺入他的腋下,他正叫骂地上瘾,以至中了一剑之后,呼痛数声,仍是在‘刺我’后补了‘一剑’,似乎这‘刺我一剑’不说出来,内心憋得难受。

  余下六人见状,又惊又怒,停住了喝骂,脚步移动,将丘长生围在当中。丘长生见拿长枪那人臂膀耸动,猜到他要挑自己的下盘,手里长剑先一步递出,‘笃’的一声,那人长枪刚动,就被震飞到三丈之外。跟着又是‘笃笃笃笃’四声闷响,这六人中有五人的兵器脱手,另一人使的是软鞭,鞭身被拦腰斩断,手里只剩了半截。围住他的六人呆呆僵住,攻也不是,不攻也不是,进退两不得。

  弘望春沉声道:“没用的东西,还不给我退下!”转身往身旁女子脸上轻轻摸一把,软语道:“小怜人儿,你们相公有口恶气,该如何打点这小子?”一女子吃吃笑道:“他既惹闹了亲亲大人,我们就把他的魂儿销了,你说好不好?”弘望春双手搂住两女子的细腰,笑道:“他是个小白脸,你们要销他的魂,不心疼么?”另一女子佯装愠道:“呸,亏你有良心说这话,我们又不像你,朝三暮四,见到可人的美人儿,就想着跟她一亲香泽,早把我们忘到脑后了。”弘望春执起她的手,哈哈笑道:“小醋坛,我就喜欢你的泼辣劲。”旁若无人当众调情,言语越说越是放荡,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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