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铜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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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铜炉- 第3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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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最深,一位大娘抱着病重的孩儿排队,眼见着门口求符的人太多,她孩儿的气息却渐渐弱下去,她只急得大哭,可是从正门又进不来,她就用背带把孩儿绑在胸前,爬到榕树上,往我们房顶跳。 ; ;最后把腿都摔折了。 ; ;可惜……”胡炭摇摇头。 ; ;声音低落下去,“她的孩儿最后还是没有救回来。 ; ;大娘在我们屋里就疯了,大哭大喊,拿头撞柱子,鲜血洒了一地……这样地事情还发生了好几起,爹爹非常难过,每次有人在屋外死去,他就跑进小屋里哭,然后象疯了一样,死命的铺纸,画符,可是到后来,他的手指也僵硬了,手臂也酸了,就用牙咬着笔来画,又把笔握着,用绳子绑住拳头继续画,可是这样画出来的符效果更差,天天有人死去,爹爹听见外面有人哭喊,跑进小屋里的次数越来越多,我饿得大哭,怎么叫都不应……”



    听着这段凄惨的往事,秦苏顿时泪水洒然,从胡炭哀婉的描述中,她似乎真切的看见当时千人跪医,凄声满天地景象,也体会得到胡不为愧恨欲绝的心情。 ; ;能力不足以负众望,欲救人却不能,当时胡大哥一定难过极了。 ; ;秦苏能想象得到胡不为把自己关在小屋里会是怎样自恨的表情。



    只是单纯的yu女峰弃弟倒没想过,她第一次遇见胡不为时,胡炭才两岁挂零,之后胡不为和胡炭便没再离开过她的视线。 ; ;换言之,即是胡炭说的这段经历,是发生在她和胡不为相识之前,如此就奇怪了,以胡炭当时一岁多地稚龄,又怎会有这么好的记忆力,能把当时这些情景都记得?而且细节经过一丝不差?



    不是每个人都像秦苏这般简单易信。 ; ;老谋深算的章节就不必说了,在胡炭说完故事后,他就已经猜出少年的意图,只是狡猾的道人没有声张,只捻着胡须微笑,带着欣赏的眼神注视胡炭。



    而另一些人可就没这么好涵养了,胡炭话到半途,就已听见零星的嗤鼻声和冷笑声。 ; ;而当胡炭说到胡不为怎么自悔痛哭时,愤怒的蒋超却再怎么也听不下去了,他打断胡炭的话,怒喝一声:“一派胡言!”



    “圣手小青龙会有这么好的心肠?!他会这般体惜旁人?!那可稀奇了!他要是真这么好心,又怎地勾结邪教攻击阳城许多同道?又怎地畏罪潜逃这些年不敢出来跟人对质?!小娃娃,你就别花那些心思想替你老子脱罪了!你爹爹犯的可不是什么小错,也不是被人陷害!他勾结罗门教,残杀无辜,又奸侮女流,不知有多少人看见,人证物证俱在!这些恶行又怎是你一句两句话就能洗清地!”



    “蒋掌门!”章节和凌飞都劝道,连使眼色,示意蒋超克制。



    “你又是谁?”胡炭转过头,拿眼瞪视这个青衫长脸的掌门,满脸哀痛之色尽化寒冰。



    蒋超虎然起身,大声道:“我是峡州三叠剑的掌门蒋超!小娃娃。 ; ;小青龙害死我两个徒儿,这事实是你怎么辩解都辩不掉地,两条命债非得用血来洗清!你快把那老贼的藏身之所交代出来!我……我……我跟他不死不休!”



    “蒋掌门,你太激动了!先坐下喝口茶再说话。 ; ;”凌飞见蒋超在此时节外生枝,不由得沉下脸,出声喝止道。 ; ;蒋超在江湖上本非无名之人,若不然也不会被请到后院中来。 ; ;众人见他这般冲动易怒,与他一贯的名声大不相符。 ; ;不由得暗自诧异。 ; ;只有与蒋超熟识的人才明白,三叠剑掌门此时此举,并非无因,实是他与胡不为的仇怨太深之故。



    当年阳城惨案,受伤的十余名豪客尽戮胡不为之手,其中就有蒋超的两个得意门生,其中一人更是他特别瞩意地下代掌门人选。 ; ;这让蒋超对胡不为恨之入骨。



    连年来风波突起,战事妖祸,再加上罗门教的阻击,使得中原各派人丁折损巨大,名门大派还好些,而像三叠剑这样香火本来就不旺地中小门派,几乎便是灭顶之灾。眼见着门下人才凋零,掌门衣钵欲传无人。 ; ;三叠剑将走上末路,蒋超每日忧心之余,便愈加怀念当初横死的两个高徒,而对罪魁祸首胡不为的怨毒更是与日俱增。 ; ;他数年来怀着一腔怨气,辗转南北想要找胡不为寻仇,谁知胡不为却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 ; ;蒋超用尽手段也未能查出点滴讯息,本来已经心灰意冷,谁知今日无意中,竟然看见到仇人的儿子,惊喜交集之下,瞬间勾起旧恨,只恨不得马上使出雷霆手段,逼迫胡炭让他交代出小青龙的住处。 ; ;偏偏胡炭毫不知耻,还拐弯抹角的饰美父亲,挖空心思想替胡不为翻罪。 ; ;三叠剑掌门越听越是恼怒。 ; ;到最后终于失了自制。



    凌飞见蒋超告罪坐下,缓了缓口气。 ; ;对胡炭说道:“蒋掌门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 ;你爹爹地事情纠葛颇多,一时半会也说不清,先放下不提吧,且说眼前,定神符的妙用,刚才我们都已经见识到了,你小小年纪,便学得这样神妙的法术,前途实在不可限量,天下之大,你都尽可以自由行走了。 ; ;”



    胡炭心中念头急转,却没在意凌飞后面的话,只暗自琢磨:“我爹爹的事情先放过不提?开玩笑,现在不提,等你们都趁了心愿再提,谁会理我?”



    “嗯,你看,定神符似乎对医治蛊虫有些作用……”凌飞皱着眉头,斟词酌句的想要跟胡炭提出要求,谁知他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外间脚步连响,却又有几人来到了门外。



    “师父,师叔,外面有十几位英雄斗起来了,大师兄和二师兄都压制不住他们。 ; ;你们快去看看!”一名褐衣弟子踏进厅来,焦急的禀告道。 ; ;赵老爷子白眉上轩,来不及问明情况便振衣出门,两个跟在凌飞身后的蜀山弟子也尾随着师伯出去了。 ; ;座中群豪没有问起原因,都在心中了然。 ; ;现在外院群雄人人自危,心忧性命又得不到五花娘子等人地消息,自然心情变得越来越急躁,这种情况之下,便如将满院干柴引近油火,任何一点微小的摩擦都会引发大灾难。



    赵东升几人出门后,又有一个引路弟子向凌飞禀告:“师叔,yu女峰白掌门请过来了。 ; ;”身子微侧,给身后的白娴让开了道路。



    凌飞道:“白掌门请入座。 ; ;”



    白娴!白娴也来到这里了!



    秦苏的身子当时便僵硬起来,握紧双拳回头,却果见白娴和曲妙兰在一个赵家庄弟子的陪同下缓缓步入厅中来,两人都是白衣胜雪,冷面如霜,仍是那般的清丽高傲。 ; ;胡炭受伤后,便被五花娘子做主移到后院敛芳斋中来了,此时座中四十余客,都是江湖上颇具名望地名宿高手,以白娴的资历身份原本不能进这客室来的,但凌飞诸人了解到白娴与秦胡二人的恩怨后,特意把她请来,盼望她在适当时机缓和一下口风,或将对劝服胡炭有所帮助。



    “yu女峰掌门白娴,见过众位前辈。 ; ;”



    白娴来到厅中后,向主座的凌飞诸人盈盈敛了一福。 ; ;又向四面致礼,看也不看秦苏胡炭二人,便在知客弟子地指引下来到右边落座了。 ; ;秦苏身子微微颤着,怎么也抑不住心中激动,两眼霎也不霎的盯着这个曾经的师姊,自听到白娴的声音,她已经平伏下去的心情又骤然涌起波涛。 ; ;仇人就在眼前,她只觉得额头上一股热气直贯入脑海中来。 ; ;再也听不见别人说话,看不见别人动作,她满眼里便只有这个生死仇敌。



    秦苏不是愚笨之人,在六年前得知白娴地恶意后,便开始回思过往跟白娴相交地点点滴滴,越想越惊心。 ; ;她发觉,原来自己早已陷入白娴地算计之中了。 ; ;yu女峰上地巧言魅惑,旁泉村里地夤夜逃离,乃至赵家庄里的留书定计,无一不在白娴的阴谋之中。 ; ;她和胡不为的一步步行动,全都在这个心计深沉的大师姊操控中。 ; ;可以说,自己和胡不为落到今日这步田地,白娴丰功难没。



    想起自己以前那般盲目的相信白娴,被她如傀儡般玩弄。 ; ;秦苏就痛苦得银牙咬碎。 ; ;她恨自己如此轻易相信人,对白娴毫不设防,她恨白娴滥用她的信任,将她步步围杀,最后将胡大哥迫入绝境。 ; ;而在光州荒山上地蓝彩英无辜惨死,两人交手彻底决裂。 ; ;以及六年来日夜不休的追杀逃离,更像是一柄柄带血利刃,将姊妹间原有的情谊割裂一空,将两人越推越远。



    她和这个yu女峰掌门,已结成了万难化解的死仇。



    仿佛的感应到了秦苏心中的狂怒,白娴终于向二人投来了冷冷一瞥。 ; ;那目光冷漠,平静,虽不犀利,却满含高傲。



    那是什么样的眼光?蔑视?自信?抑或是自觉稳操胜券?她是觉得自己和炭儿已经陷入绝路之中,再也逃离不出她的掌握么?



    秦苏胸中腾地燃起火焰。 ; ;脸上一阵红一阵青。 ; ;毫不避让的直视着白娴,无数的念头和思绪在这刹那间飞快掠过脑海。 ; ;六年来被这个师姊追杀,数度濒临死境的情景,埋名隐姓躲藏时的隐忍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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