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点点的水滴打在了脸上、身上,晨曦才猛地一个激棱。
糟!下雨了!
雨幕中,一切,静止了,只有那雨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就如同这思绪,杂乱无章。
幸好,雨还不大,晨曦转身往回跑。
“啊……”,高低不平的坡地,让晨曦身子一歪,差点摔倒,手晃动了几下,像是忙乱中碰到了些什么。
定了定身子,揉了揉心窝,庆幸!
忽觉着右手食指上一阵的削痛,抬起手来一看,白嫩的手指上,有一条不长的血痕,鲜红的血,正从那儿渗出。
“晨曦——”
声音,似乎从远处飘来,若有若无。
就如这思绪一般,隐约,飘渺。
不自觉的,揉了揉耳朵。
“晨曦——”
声音真切了些,他?
“晨曦,晨曦,哦,你真的在这儿!”席君宁的身影,隐约掩在前面一丛桂花树中。
他用自己身上的披风拢在头上,一脸的焦灼。
“晨曦,怎么了?” 他望着晨曦微蹙的眉头。
“呃,刚刚,在那边的那个小坡,差点摔一跤,没什么,只是手……”
晨曦话未说完,他抓住她的手看了看,想也没想,就将她那只渗血的手指含在嘴里。
那酥酥麻麻的感觉,让晨曦的心一阵鹿撞。
“下雨了,还过来?”晨曦咬着唇,低垂着眼睑,避开他的目光,掩饰着自己的慌乱。
“刚才在院门前见到那棵桅子树开花了,呃,就是我们第一次来别宛时门前的那棵,就摘了来,喜欢吗?”
他把拢在自己头上的披风,拢在了晨曦的头上。
那披风,还带着他的体温,遮挡了头上的那一片风雨,身体,暖了,心底,也暖了。
只见,他手中的桅子花,在一路冒雨跑来时,不知被焦急的手指捏的,又许是被雨水打的,那淡粉色的花瓣已经凋凌,花也不再是花。
此情此景,那一刹那的心悸,忆起了蝴蝶飞不过沧海的梦魇,春天的花终究无法得知秋天的果。
以后的许多日子里,她和他尽管光阴不再、人是物非,这一幕却深隽彼此的心中,存留在彼此最深的记忆里。
拈过了他手上的花,低了首,轻轻舒了一口气,丝丝花香,淡淡地飘荡在空气中,也沁进了心里。
“很香呢!”晨曦将花递到他跟前,但只一下,她又马上拽回自己跟前,“比香囊的味儿好得多了。”
“可惜了这朵花!” 他望着晨曦一直低垂的头,她脸上的一抹羞色,映入眼帘。
“可惜?还真的是可惜了,别忘了,你刚到川都那天,还被那树枝打了一个嘴巴。”抬头望了他一眼,她说,碰到他的目光,她又低了首。
“还是别提你那点子糗事了!”他摇头,这个爱捉弄人的小姑娘!
“所以呢,这花瓣你要吃下去。”晨曦捉狭地用手扯下花瓣,往他嘴边塞。
他笑着躲闪,慌乱中拉住晨曦的手,却不知用力过猛,她往他怀里撞去!
骤然而至的温暖,还有他拂在她后颈的气息,让她的耳根一阵的发热,心也扑腾得厉害,胸口像被棉花塞着,软软的。
晨曦赶紧退开两步,别过脸,失神了一会。
“哎,你知不知道,不长毛的小狗,像什么?”晨曦极力地掩饰着,记起了那天墨轩提过的张太婆家的小狗。
“小狗不长毛?那像什么?”听着晨曦冷不丁冒出来的这莫名其妙的话,他还真不知如何作答。
皇家养的小狗都是名贵品种,这样的残次品,不可能进入他这个皇子的法眼!
“像你呀,就是像只小猪!”晨曦终于展开了她那如花笑靥。
“你……”真想捂住晨曦那伤人的嘴,但见到她陀红的泛着羞色的脸,他忍住了。
“知不知道,你现在真的是很——不明智啦,这还下着雨呢,过来吧。”
看着雨点打在他的身上,晨曦咬了咬唇,低了首,把拢在自己头上的披风,掀了掀。
那个“笨”字还差点就冲口而出。
“晨曦,你的嘴巴总是伤人,” 钻进了那拢披风中,他拉住了她的手,慢慢地走下了小山坡,“小心点,别再又摔了。很喜欢这里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晨曦没有回答他的话。
同在一拢披风之下,那张俊脸,近在咫尺,晨曦僵硬地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转过脸来。
“红荷说的!”他微微侧过脸,望了晨曦一眼,笑了笑。
原来如此!这两个丫头,鬼着呢!晨曦心里在嘀咕。
“嗯,小时候,和姐姐、爹爹来这里时,爹爹常站在这儿,说,站得高,看得远。”说着,她抬眸,望向那渐渐消失的远方。
纵然,站得高,看得远,年幼的晨曦又岂能明白,站在高处,高处也不胜寒。
雨,却渐渐地小了。
晨曦也觉着自己忙乱的心跳,也随雨丝远去。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廿三章 麦宛疑窦
走下了那个小山坡。
忽听席君宁道,“晨曦,这是你家的房子吗?怪异。” 只见不远处,以一座黄色圆顶的房子为中心,四周散落着几幢白色的围屋,房子和围屋顶上均无片瓦。
“席君宁你才怪异呢,家母可是突厥人,这是家母从前住过的房子,麦帖儿是家母的名讳,此处称为麦宛!”
这房子一眼看来,还真的与大漠上的毡帐模样相若!
差点开罪了这小女孩了,还以为见到了她眼中的一点温柔……席君宁也是一个激凌。
“小姐,小姐,”红荷和绿柳心急火撩,也找到了这里。
见着了两人,又见着他们亲热地手拉着手,她们也松了口气,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
“我们到麦宛看看。” 席君宁很兴奋。
“七殿下,回去换件衣裳吧,这身上……” 红荷和绿柳神情复杂地说,听说当初大夫人去世时诡异,以后这里也无人居住,别人都说这房子里……,不过,这些都是下人们私下的议论,她们可没这个胆子说。毕竟,那是小姐的母亲。
“呃……,爹爹不准我们乱动麦宛里的东西,平时只是让人打扫,没人居住的。”晨曦也迟疑了一下,见那两个丫头的神情,虽然她们嘴上不敢说,她也知道下人们说这屋子闹……的事。
但,这是晨曦的母亲,那些传说才不信。
爹爹也带她来过几次,里面空落落的。
席君宁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建筑,母亲在传说中是个神秘的公主,他有好奇心也很正常。
“我们小心点就是了,有本皇子在,放心好了,这衣服,不换了,这点雨算不了什么!”
她们越是迟疑,就越勾起席君宁的兴致,见到这两个丫头的神情,想着这屋子已久没人居住,他也想到了许是那些恐怖的事。
不就是那些事吗,在皇宫里,这多了去了,那些妃子甚至是皇子,病死的、上吊的、冤死的、惨死的,什么恐怖状没见过?堂堂皇子,这没什么可怕的,况且,他也想知道,那个神秘的突厥公主,晨曦的母亲,还有父皇,这在京师里可是个神秘话题,想到这里,他更是跃跃欲试。
这几个人各怀心思,晨曦与席君宁走在前头,红荷和绿柳跟在后面,朝麦宛而去。
红荷和绿柳由于心里忐忑,不时朝身后张望,还不时交换下眼神,不过见到相互间不安的眼神,心却提了起来。
麦宛门口,说是门口,其实也就是两围屋间的间隙,就如两毡帐间的间隙一样。
由于无人居住,里面芳草青青,一片萧瑟。
刚进得门口,“嗖”的一声,草堆里忽地一动,这边席君宁赶紧护住晨曦。
晨曦心下也是一凛。
而那两个丫头,由于心里忐忑,都“啊”地惊叫出声,这叫声还惊起了几只停在树上的鸟雀,鸟雀的扑腾声与她们的惊叫声相映,更显诡异。
晨曦本来已经定住了神,给她们这么一叫,也是一颤。
“一只老鼠而已!” 这边席君宁走过去看了眼,几人都松了口气,继续前行,进得正中央的大厅。
大厅里,一幅画像之下,是形状怪异的桌子,其实,该不是怪异,想来应是突厥特色的桌子吧,桌子摆放着一个有许多花纹的鼓;一个似号角的,也是红红绿绿的与中原所用的号角不同;再有就是一把刀,最奇特的是,这刀的在靠近刀柄的刀刃上还穿了孔,挂有一个铜环。桌子旁边是几个椅子,却是寻常式样,无甚特别。
席君宁走近了那幅画像,那是一个真正的突厥女子,头戴深红色圆环形的帽子,帽子盖不及头,只在头顶上的一圈,身穿粉色衣裳,衣裳上饰有各色花纹,显得别有不同风情,眉眼与晨曦颇为相似,都是高鼻深目、肤若凝脂,但也有不同,这女子有突厥人的薄唇和清癯的脸,而晨曦却是汉人常见的小巧红唇和鹅蛋脸,相较之下,这女子多几分空灵的艳光,而晨曦则多几分妩媚。
毋容置疑,此女子便是晨曦的母亲——当年艳冠天下的突厥公主麦帖儿,好一个艳光四射的异域女子。
母亲!虽然从没见过面,但心仍无由来地痛!是什么样的恩怨情仇,是什么样的大爱大悲,让身为突厥公主的您,离开大漠,不远千里,来到中土?
传说中,由于皇上与父亲都与母亲有过纠葛,愚忠的父亲,从来不提,自己对她基本是一无所知,心目中真正的母亲,是疼爱她的姐姐。
“晨曦,你母亲……” 席君宁话音未落,几个人都见到了窗边一个人影一闪‘。
“啊——”这两个丫头又是惊叫。
“谁?!站住!”席君宁赶紧跟了过去。
跑出大厅门口一看,原来是一个穿着马夫衣服的男人,接近四十岁。
那男人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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