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吧,你师父不会罚你吗?”莫小桃很是替她担心。
叶莲闭着眼咕哝:“不管了……罚就罚,左右他都是要拿我出气的。”
莫小桃还待再劝,她已经就睡着了,两手举在头顶,睡得极香甜,娇憨可掬的一副俏模样。
莫小桃久未见她,好不容易见上一面,正有许多体己话要与她说,见她不肯回去,虽觉不大妥当,却还是很乐意。也就任她继续睡着,坐在半开着的窗旁等她醒来。
没坐多久,却见墨菊朝她这屋走了过来。
莫小桃微微一怔,墨菊已经走到窗前,透过开着的窗户朝屋内四下看,一边问道:“莫师妹,叶莲是不是在你这里?”
“哦……”莫小桃心下迟疑,也不直接回答,却反问她道,“墨菊师姐找她什么事?”
“我师父在找她呢,下学这许久她都不回去,师父在那边都发火了,你快叫她出来吧!”
她说得煞有介事,不由莫小桃不信,呆了呆,忙道:“墨菊师姐请稍等,我这就叫她起来。”转身跑到床前,两三下便将叶莲拍醒了过来,道,“快起来快起来,你师父找你呢!”
叶莲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师父找她,登时便坐了起来,跳下床套上鞋子便往外跑,口里道:“小桃,我改日再来找你,你有空也要来找我。”
莫小桃撇撇嘴道:“行了,快走你的吧!回去晚啦,可又该给你师父骂了。”边说边跟着将她送出门来。
叶莲一开门看到墨菊,心里便有些发怵,勉强朝她挤个笑脸道:“师姐。”
墨菊眼瞅着她上下打量,看她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睡眼惺忪的模样,便嘲讽道:“真会偷懒,居然跑到这里来睡觉。”
莫小桃在后面道:“不就是睡会觉,怎么就算偷懒?”
墨菊懒得理会她,只对叶莲道:“快走吧!师父等着呢。”扭身率先走了。
“小桃,我走了啊!”叶莲只得向莫小桃告别,极不情愿地跟在墨菊身后出了百花阁。
墨菊在前面走,叶莲在后面跟着,走了一程,忽觉不对,便刹住了脚步,道:“师姐,你走错路了吧?”
“谁说走错了,这是小路,我一直走这条路,又怎么会错?”
叶莲满腹狐疑,但见她坚持往前走,便只得跟上。
又往前走了一段,那路便越来越偏僻,左首古榕参天,右边却是一个大池塘,池面上残荷枯叶,一片衰败景象。池水深碧污秽,想是许久都无人清理,竟是臭气熏天。
中间一条窄窄的道,只容得一个人过路,若是下雨路滑,只怕会滑到池塘里去。
叶莲只觉古怪,心道:“墨菊平日最是爱洁,怎会挑这条道走?”正疑惑时,却听身后有女子唧唧呱呱地说话。
“看她走路那样子,缩手缩脚,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怎么不是好东西?人家可是小城主眼中的红人……”
叶莲蓦地警觉,霍然便转过身去,定睛一看,却是那日在鼎会上与她有龃龉的秋琪同杜鹃二人。其实那日鼎会中秋琪最终还是进了夺梅组的前三,如今与这杜鹃都在百花阁中。只是前仇已种,这两人便一直敌视于她,难怪今日在课上她总觉有人盯着她,原来是她们两个。
“你们……”叶莲由不住后退一步,转头再去找墨菊,路上却是空无一人。
她霎时便明白了过来,努力镇定下来,问道:“二位姐姐想干什么?”
“不做什么?就想跟你聊聊……好久没见你,听说你又本事了,都哄的你师父私下授你武艺了。”秋琪缓步逼近前来。
叶莲想了想道:“秋琪姐姐,我知道……”
“闭嘴!”旁边的杜鹃抢上来指着她的鼻子道,“秋琪姐姐,何必跟她废话,先出了气再说。”
说完这话,一步上前,扬手便是一记耳光。
叶莲慌忙侧脸避过,只因心里有愧,竟不知逃跑。那杜鹃一记耳光落空,已是勃然大怒,伸手便去抓她领口。叶莲只是后退,不妨秋琪从旁来袭,猛地伸手在她腰上一推,那道路本就狭窄,她这一推又用了十分的大力,顿时便将叶莲推得一个趔趄,身子一歪,便滚下了池塘。
池水恶臭扑鼻,叶莲整个人溺在浑浊的池水中,衣服头发一瞬湿透,好半晌才挣扎着游到池边,耳听得岸上秋琪、杜鹃二人大笑不止,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待要爬上岸去,却被她二人阻着上不去。
“还想上来,你就在这臭池子里呆着吧!”
叶莲只好朝远处游,想从另外一边上去,谁知秋琪、杜鹃马上便跟过来,转了几个圈子,总是无法上去。
正无计可施,却忽听池塘右边的树林里有人大声质问:“你们在干什么?”
叶莲仰头朝那边一看,便见有两个人自树林里走了出来,是一男一女,男的一袭黑衣,英气飒然。女的则是天青色衫裙,身姿袅娜,秀美绝伦,却是莫谦同小青二人。
秋琪与杜鹃也吃了一惊,她二人见过莫谦,识得他是内城黑卫统领莫使执大人,早吓慌了神,转身便想要溜。
还没跑出几步,便听莫谦怒声道:“站住,你们两个不许跑。”
两人只得乖乖站住,见莫谦走过来,禁不住浑身发抖。
莫谦走至她二人面前站定,眼光如电,在她二人面上扫来扫去:“是你们两个把她推下池子的?”
“不……不是,是她自己不小心……滑……滑下去,我们正在想……”杜鹃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秋琪要沉着一些,见她语不成声,忙接口道:“我们正想办法要拉她上来。”
“还敢骗人?”莫谦大怒,“我亲眼看见你们两个推她下去,你二人竟还敢谎话连篇。”
秋琪噤声,低首与杜鹃交换个眼神,再不敢说话。
莫谦冷冷道:“说,你们是谁的弟子?叫什么名字?有话到你们师父那里再说。”
秋琪、杜鹃再也扛不住,“咕咚”两声跪倒在莫谦面前,连连作揖认错:“莫大人,是我们错了……我们以后再不会这样了,求您给我们一个机会……求求您了。”
两人痛哭流涕,再不复方才的骄横,却是真吓到了。
莫谦见她二人哭的可怜,便也不好太逼她二人,且他也不想此事闹得太大,若给人知道他与小青在此处私会,对他也不利,便道:“你们既知道认错,我便给你们一个机会,日后若再看见你们欺辱同门,别怪我不客气,走吧!”
秋琪、杜鹃二人兀自瑟瑟发抖,爬起身狼狈离去。
叶莲这时却已被小青拉上岸来,湿漉漉坐在地上,满身的泥水臭气,熏得人直犯恶心。
小青捂着鼻子笑:“怎么每次我见你,你都活像是个落汤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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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锥
已将入冬,风虽不大,却是寒意浸人,吹在浑身直往下滴水的叶莲身上,直如在冰雪中一般。
小青看她面青唇乌,抱着两臂抖得牙齿咯咯作响,不由摇头叹气,道:“你这丫头看着挺机灵的,怎么就被人欺负成这样?”
叶莲抖个不停,只是道:“多……多谢小青姐姐、莫大人。”
小青道:“你现如今回去只怕不妥,还是到我那里去换身衣服吧!”
叶莲也觉不妥,她这样臭气冲天的回去,只怕非给梅君舞赶出来不可,便也就点头答应了。
莫谦走过来将自己身上的薄披风解下来递给小青,道:“先给她披上,我去叫辆车来。”
小青一边接披风,一边拿手连连在鼻子边扇风,道:“这臭水塘可该好好清理一番了,这样臭法,总有一日要熏死几个人。”
莫谦莞尔道:“好,改日我叫人过来拾掇。”笑着转身去了。
叶莲头发梢、裙裾衣角成串往下滴水,不多时便在地上汪了一滩。小青看着皱眉,却也没法,只得暂时将莫谦那件披风给她裹上。
两人站着等了没多久,莫谦果然赶来一辆车,上车进了内城到了小青住处。
莫谦将两人一送到,便赶着车走了。小青将叶莲带到浴房,着人烧了好大一桶热水,令叶莲脱了那一身污臭不堪的衣服,好生洗刷了一番。叶莲那件衣服臭不可闻,小青即刻便叫人卷成一团拿出去扔了,却留下莫谦那件披风,仍叫人洗干净了送还他。
叶莲换了干净衣服出来,小青凑过来在她身上闻闻,笑道:“哎哟,可算不臭了。”
“方才熏坏姐姐了吧?”叶莲呐呐地道,接过小青递过来的大手巾擦头发。
小青道:“那可不是,差一点就吐了。嗳,对了,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啊?”
叶莲沉默片刻,道:“我……她们是为了上次鼎会的事情,我……我用暗器赢了花球……所以她们才……”
“所以她们报复,故意把你推到臭泥塘里?”
“嗯……”
“你觉得她们该这样对你?”
“嗯,啊……不是……可是……”叶莲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小青伸指一点她额头,道:“傻丫头,鼎会上原本便没说不准用暗器,她们不用是因为她们不会,若是她们也会,你看她们用不用?说来你还是要比她们技高一筹,又何必愧疚?”
叶莲给她这么一说,心头的结总算解开,望着小青腼腆地笑了起来。
小青道:“以后你可不能再那么软绵绵的,她们打你,你就打回去。”
“这样……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小青看她头发差不多干了,便拉她去妆台前梳头,“听我的,下回谁再敢欺负你,你便给她欺负回去。”
“哦……”叶莲坐在镜子前面似是而非地应。
“你的暗器使得还不错嘛,谁教你的?”小青很麻利地替她挽了个发髻,找了个簪子给她戴上。
叶莲听她问这话,一下子便来了精神,两眼晶晶亮,道:“是我爹,小时候他常带我去野地里打野兔,就用这个。”说着话拿出已被她洗的干干净净,闪闪发亮的一个铁锥给小青看。
小铁锥做的很精巧,存来长手指粗细,锥顶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