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上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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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上君舞-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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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怪你……”叶莲道,“真的,我没有怪过你,小城……将军,你不用自责,那个时候,谁都无能为力。”
  是的。
  那个时候谁又能怎样?他被关在地牢里,而她却被那个人威逼利诱。
  那个人是那么强大,根本就没有人能跟他抗衡。
  “我真的没有怪你。”叶莲低声又道,她的确没怪过他,她只是自悔,没有早一点发现那个人的真面目,没有早一点识破那个人的阴谋,好提醒大家早做准备。
  如果早一点,能在韩伯被杀那时便停止所有行动,或者在白蕊夫人前来阻止他们时醒悟过来,是不是这一切可以不用发生。
  谁知道呢?
  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走错一步,便注定万劫不复。
  薛棠良久都没说话,隔了一阵,他缓缓抬起头,往后退了一步,拿袖子狼狈地擦着脸。
  叶莲这才转过身来,却也没有刻意去看他,只从袖子里拽了块绣帕递给他。
  薛棠接过,胡乱擦着脸,红着眼圈道:“见笑了。”
  叶莲又将倒好的水递过去:“喝点水。”
  薛棠便将那绣帕随手掖进束紧的袖口,接过水喝了一口,水有些腥涩,像是泪和着黄莲,很不是滋味。他慢慢转目打量着这个小帐篷,帐篷里几乎没什么陈设,一张简易的床,一张桌案,还有一把椅子。床前席地铺着一张毡毯,毡毯前是一个矮几,上面放了只缺了半边的碗,毡毯上堆放着十来本书。
  真是难为她了,好在这是个单独的帐篷。任之水待她果然还不错,如此,她的女子身份才不至于轻易暴露。也不知任之水知不知道他的心腹谋士是个女子?
  他缓步走过去,在毡毯上坐下,随手翻着那些书,强笑道:“我记得你以前不爱看书。”
  “你不是说,要做女英雄并不能只练剑么?”
  “我没认错人是么?”薛棠注目看她,她也平静地注视着他,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反倒是他自己,心浮气躁不知该怎么好。
  “这是军中……”叶莲轻言道,“我也怕身份拆穿被拉去砍头。”
  薛棠由不住一笑,道:“我怎么舍得砍你的头?”
  “将军……”叶莲道,“人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薛棠微怔,半晌才道:“是我鲁莽了。”
  虽是如此说,却也并不马上走,眼望着叶莲只是发呆,想问问她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却又怕害她想起伤心事,只有不问,隔了好一会方道:“回过明波湖吗?”
  叶莲许久不语,后来却还是点了点头,就是遇到任之水之前,她终于养好身体辞别那老大娘一家回明波湖去找弟弟跟山娘,却并没有找到,她住的那条街被毁坏的很厉害,差不多成了废墟,没有一个熟悉的人。
  她在附近打听了许多日也没有山娘他们的消息,终于心灰意冷,于是便又回了上阳。
  “有你弟弟跟二娘的消息么?”
  “没有。”
  薛棠定睛看她,轻声安慰:“别急,我早叫人去找了,前些时候似乎有些线索。”
  “嗯?”叶莲眼睛睁大了些,一双眼就变得圆溜溜,依稀可见当日那纯真少女的影子。
  “吉人天相,他们应该还活着……”薛棠眼望她如此,便由不住生出怜爱之心,随即却又是一阵闷痛,愀然不乐,“你现在跟以前很不一样……变了很多……”
  “人总是会变的。”
  “是啊!”薛棠轻叹,“变得……我都有些害怕了……”
  然后他自嘲地笑,颇有些好奇地问道:“是跟什么人学的用兵之道?”
  叶莲“哦”了一声,没有立即回答,脸色却有些发白,跟谁学的?追究起来源,应该还是那个人吧!起初她有不懂的,不都是问他么?到底……还是脱不了师徒这一层关系。
  薛棠道:“今日在大帐里你说的很好,简直就说到我心里去了。”
  叶莲回眸望着他一笑,道:“这不正是将军早便打算好的事情么?我只不过帮你说出来而已。”
  薛棠起身,走至她近前,好似哀恳般轻道:“叶莲,叫我薛棠……叫我薛棠……”
  叶莲微微转开,低垂下眼道:“将军……唉,薛棠……”
  薛棠舒了口气,心头一时有些激动,想要伸手握住她的手,却听帐外靴声囊囊,游利青在外唤道:“将军……将军……”
  他便只有收回手,讪讪地望着她一笑,道:“我走了。”
  叶莲拱手朝他一礼,扬声道:“将军慢走不送。”
  薛棠叹口气,又看她一眼,方撩开帐帘走了出去。
  叶莲木然看那帐帘落下来,外面传来他的笑语:“与叶先生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谈的忘形,便把时间给忘了。”
  随后便有马嘶之声,夹杂着任之水及一干下属军官的恭送之声。一阵嘚嘚的马蹄声后,营内又恢复了平静,应是薛棠他们离开了。
  薛棠的先锋大营在离歧水大营不远的一带山坡上。
  出了歧水大营,游利青方跟近他身边低声探问:“将军,我怎么看那位叶先生有几分面熟啊?”
  薛棠微微一怔,笑道:“你有见过他?”
  “好像见过……记不清了。”游利青满不在乎地道,“这位叶先生还真有些才学,不过……长得过分清秀了,我差点要当他是女人了。”
  “胡说什么?”薛棠厉声喝止他,心头却想,那不就是女人么?
  游利青还想争执两句,但见薛棠脸黑下来,阴沉的吓人,便没好再乱说话。
  转眼即到大营,薛棠翻身下马,扔了马鞭便进了中军大帐。
  桌上有新到文书,是母亲云简叫人送过来的,他翻开阅完,一颗纷乱的心方静了下来,叫人唤丁冽前来。
  丁冽到时,他正扶额翻看文书,眉头紧缩,好似头痛一般。
  “将军唤我,有何要事?”
  “母亲那边身体又不大好,恐怕要推迟几日才来……”薛棠目中不无担忧之色,“这边只有靠咱们自己了。”
  丁冽道:“末将知道,不知将军要如何安排?”
  薛棠略想了想,问道:“前去西肼打探的探子回来没有?”
  “还没有,不过已叫人送回急报,探得那边前来支援的主将。”
  “是谁?”
  丁冽略顿了顿,道“还是列贤。”
  薛棠面露疑色,奇道:“怎么还是他,西肼无人了?有多少人……队伍行进到哪里?”
  丁冽将所有情报一一告知于他。
  两人相商片刻,总算布署完毕。丁冽待要告退下去安排,却听薛棠道:“丁师兄,我今日见到那位叶先生了。”
  “叶先生?”丁冽站住,注目看向薛棠,面上却是淡然,好似什么都不知道。
  “你也见到了不是?”薛棠一手在额角慢慢揉捏,轻轻道,“方才我们所说的计策,便是她今日所提的高见……”
  “哦……”丁冽道,“这不是很好?”
  薛棠点头,唇边却有苦涩笑意,轻道:“是……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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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替身

  这是西肼北地的一处宫苑。
  正是春夏之交,尚不是莲花盛开的季节,只有接天莲叶无穷无尽,碧盈盈一层一层,重叠于湖面之上。
  吹面不寒杨柳风,风中有琴声,一直飘到不远处的八角亭里。
  “主上怎么还未服药?”左丘立不满地看看矮几上那碗冷了的药汤,皱着眉望向湖畔。湖畔草地上幕天席地而坐的燕君舞,却并未看到他烦忧的眼光,仍兀自在浑然忘我地抚他的琴。
  “主上在抚琴……”亭中侍奉的侍人战战兢兢地道。
  慕容蓑在旁打着圆场:“算了,拿去热热,待主上奏完琴再端来。”
  “是。”
  侍人捧了药碗离去,左丘立却仍恨铁不成钢地望着湖畔,哼道:“又在弹那什么‘思莲曲’……这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慕容蓑笑道:“大师父错了,主上说这曲子名叫‘莲上君舞’。”
  左丘立心里颇有些恼火,对此嗤之以鼻,这算是什么不着调的曲名?虽如此想,却并没有说出来,毕竟那是冒犯不敬之词,燕君舞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弟子,却总是有君臣高下之分,这些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的。
  琴音萦绕许久,方慢慢停歇,左丘立递上眼色给慕容蓑。
  慕容蓑顿时会意,快步走上前去,抢在燕君舞弹下一曲之前,将手里的一封信奉上:“主上,京里暗线来信了。”
  燕君舞“哦”了一声,抱着琴缓缓起身,道:“什么事?”
  “周行在长岭吃了个大败仗,如今被云简大军围困,朝中已另派人马前往援救。”
  “主将是谁?”燕君舞将琴交与一旁的侍人,接过慕容蓑手中信函,拆开看了一遍,回头看见亭中的左丘立,便举步往亭中走。
  “列贤。”
  “燕白山真打的好主意……知道我一时不好跟他翻脸,便将我的人马调走。”燕君舞微微冷笑,“东宁那边当真是云简挂帅?”
  “云简至今未见出现,据东宁那边传回的密报来看,这一次东宁不过是借云简威名,实则是其子薛棠挂帅!我仔细思量过,当年云简分明被主上重伤,她又有宿疾在身,上个月还无法下地,又怎会这样快便披甲上阵?”
  燕君舞颔首,转而轻嗤道:“周行真是越来越没用,这半年便没传回一次喜报,任之水几时变得这样厉害了?”
  “哦,似乎有传闻说任之水得了位厉害的谋士,这才……”
  “厉害的谋士?”燕君舞微眯起眼,想了一刻道,“没派人探探这人的根底么?”
  慕容蓑点头道:“已经派人去打听了,还没消息回来。”
  两人一同走入亭内,左丘立早叫侍人将热好的药呈了上来,吩咐道:“伺候主上服药。”
  燕君舞在居中那围了一圈锦屏、铺的软软的榻上坐下,微蹙眉峰道:“大师父,我这一阵好多了……”
  “好多了也得服,主上体内余毒未清,万万大意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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