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生 四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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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生 四部全- 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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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实他们未曾犯案,但指证他们抢劫,伤人的人证则更多。推算时间,正好首尾相接,最后一人被捕的隔日,即是所谓“萤火”犯案之日。
    在紫颜提醒后,照浪半日即能查到如此清晰的案情明细,想是在衙门里花了功夫。
    “与你的揣测相近,有人专以他人面孔犯案,等人被抓,再换过一张。”侧侧吁了一口气,“不是冲你和萤火来的,他只是碰巧运气不佳。”
    “那人以萤火的相貌惹是生非,不抓到他,萤火就回不来。”
    侧侧苦笑,“别说萤火,长生还没有回来,他可不能再出事。”
    “他在玉观楼。”紫颜浮起淡淡的笑容,“我没估错的话,照浪该易容混在人群里,他会照看长生。”想到照浪递来的信,他两边游刃有余,不愧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角色,只怕再多派几桩事给他,也能分身有术。
    “你是说,你的易容会被照浪看破?”
    “嘿嘿,今次我们各自易容,长生自选的面具,若是举手投足本事不济,怪不得我。”紫颜说完,想到名师出高徒,长生太过丢脸仿佛说不过去,皱眉一愣。
    说话间庭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长生一身倦容,进了玉垒堂。他像没精打采的老虾,朝紫颜和侧侧行过礼后,径自弯腰赖在桌上,一个劲叹气。
    “我在玉观楼用了膳,价钱好贵。”长生摸摸空荡荡的钱袋,叫苦连天。
    “回来就好。”紫颜将照浪的信和大致的情形说了,长生听到竟是连环案件,吃了一惊,精神震了震。
    “果然是易容师干的。”长生苦思冥想,“玉观楼里个个是高手……”
    “说说学了什么?”紫颜笑了对侧侧道:“你听,若有兴致,明日让他再陪你去。”
    侧侧乐呵呵端了香茗,浅浅啜着,长生摇手道:“站了大半日,累死人了,少夫人若去,少不得再花一倍银两,买个好座看着。少爷你走后,那个叫森罗的易容师同时给四个人易容,嗖的一下就好了,石火的手脚够麻利,却也赶不上他。”
    “不是用面具?”侧侧笑问,想起紫颜换面具的手段。
    “我仔细看过,他有的动了刀子,有的仅用膏泥,有的不过是敷油施彩。难得一气呵成,比人家两个人还来的快。”
    紫颜悠悠的道:“森罗闭门造车,且不说他。其他两人你看出什么端倪,不可遗漏,一一说给我听。”
    长生面色一红,在灯下如片片明霞,吞吐的道:“无非技法娴熟,没什么可说的……唔。”
    侧侧纤指稍移,戳了戳鬓角,又指了指心,两手捻动如兰花。长生一头雾水,瞪直眼看了半晌,被紫颜发觉,轻咳一声。侧侧忍俊不禁,她让长生动脑用心,挑两人技法的长处讲来,没想他一句说不出。
    紫颜将手中金铰扇轻敲桌面。曼声道:“齐先生约在五十岁后带师投艺学了易容。最初想是个木匠,背脊微驼,手上多处伤痕,都是当年落下的病。再者,你看他做的物件,没四十年功力绝制不出,尤其是机关拉弦之术微细精妙,天下会者无多。他身边那个女人有股陈年药香,是医家名门之后,看两人的情形该是夫妻。他能专为伤残者易容,从贤内助处得益良多,普通木匠常有的气喘,他就没有。”
    “齐先生身旁有女人?”
    “是个老婆婆。”
    “难怪……没留意。”长生汗颜,紫颜好像仅瞥了齐先生几眼,就看出这么多名堂,而他白白花费两个多时辰,只记得易容者前后的脸面。
    紫颜笑吟吟的用扇骨打他的头,“那位石火先生惯用左手,你自然也没发觉。不过你应留意到他的嘴唇动过刀,想是生而有兔缺之撼,为名师所救霍然痊愈,或许正因此生了修炼易容术之心。”
    长生讪讪的道:“这个……谁会去看男人的嘴!”
    紫颜笑容中夹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严肃,长生自知无理,忙回忆昼夜看书所得,道:“少爷,这兔唇需割而补之,技法倒也不难,我们又有醉颜酡在手。几时有这样的病患上门,我想试了用针刀修补。”
    “这便不枉侧侧指点你一场。”紫颜点头,长生一身冷汗,毕恭毕敬听他又道,“修补唇裂,针法最为紧要,你每日的练习不可懈怠,假以时日,我会带你去医馆寻人来治。”
    侧侧牵挂萤火,道:“这些厉害的易容师中,有没有嫁祸栽赃的贼人?”
    这一句问倒了长生,那些技巧炫目惑心,却无法看到容颜背后的真相。他后悔的顿足道:“我不该回来,守着玉观楼看几晚,若没人趁夜犯案,再去别处搜寻线索。”
    侧侧道:“这贼人很是心狠手辣,你去不安全,不如我……”
    “怎能劳动少夫人,大不了我易容成打更的。”长生扬起清秀的脸,“我可不是文弱的人,对了,我去蘼香铺讨点香来,那人敢袭击我,直接迷倒了送官府。”他坐立不安,想了想站起身,“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姽婳老板,请少夫人保护少爷。”朝两人欠了欠身,疲倦的脊梁突然挺直了,虎虎生威的走出厅去。
    紫颜没有阻拦,温柔的望了他的背影。侧侧道:“自他恢复记忆后,越来越像个男子汉了。”紫颜笑道:“你不是说昙花要开了?守了多时,终盼的花开。一起去看。”
    侧侧回眸一笑,久候花开的芬芳,如若知己相逢的快乐。
    夏日的晚风有几分燥热,长生明白监视不会一帆风顺,抱定念头奋战到底。他想到不知所踪的萤火,心里像寂寂的山谷吹过无根的风,没有谁能挽留这份游荡的寂寞。
    如果萤火还在,会安静的撑了钓竿,在池边坐上一整天。紫颜里石头般的男子。寡言,值得托付信赖。长生默默怀念,想着有萤火相扶相持走过的北荒,那个永远能安定人心的守护者。
    他这样想着,清凉的泪水沾湿了眼眶。朦胧中,视线里看到一个黑如蝙蝠的身影,飞出了玉观楼。长生脸色清白,猛地颤抖了一记,探长了脖子眺望。那是错觉呢,他定睛再看,再不见先前的影子。
    候了一枝香的辰光,楼内响起嘻笑声,人声渐渐往门口散来。长生凝神看去,午后见着的三位易容师和另两个陌生男子说笑着步出楼来。那两人长相斯文,面目如清浅溪流一览无余,长生瞥了一眼失了兴趣,盯紧了齐先生,森罗和石火三人。
    众人在灯下寒暄,未几,那两个陌生男子陪了齐先生先行离去,森罗和石火又说了几句,互相道别。眼看他们分往不同处去了,长生踌躇不已,要追谁才好?
    转瞬间的抉择,一张张人面拂过脑海,擦身而过的不安如花枝缭乱。长生决定追踪森罗,他是三个易容师中紫颜不曾点评的人物,总令人微觉怪异。
    长生蹑手蹑脚跟在森罗后,像追寻一匹墨色的缎子,明明在远处漂浮,咻的就滑进夜色里不见踪影。街市悄静无声,过了几条街后,长生随森罗步入安静的小巷,婆娑树影在月下摇曳,每一脚踩下,他都疑心会让前面的人听了去。
    忽然一身冷汗,长生觉得背后有人,猛回首,只见一片空旷。再往前看,森罗已然不见。
    跟丢了人,长生加快步子想穿过巷子,肩上被轻拍了一下,依稀听到诡异的笑声。他急急回头,幢幢黑影无一是活物,静如鬼域的巷子仿佛抬起无眼珠的眼眶与他对视。
    毛骨悚然。长生尖叫一声,撒腿狂奔出了巷子。一个黑影从巷中的墙缝中冒了出来,嘿嘿冷笑两声,回转头从另一边离去。
    不远的拐角处,一双清澈的眸子锁紧了黑影的举动。长生没有逃走,藏在阴影里注视对方走出巷子,在森罗又消失了之后,慢慢贴了上去。他断定森罗今次不会再留意他,越发谨慎不露马脚。
    森罗步履如飞,长生尝试在他转道时猜测方向,判断他会去何处。易容师的直觉与敏锐如烟花四射,他在黑暗中回想森罗的举手投足,重新于心底勾勒面貌性情。绘形描影,仿佛有数十条无形的丝线牵连,他要把对方变成飞不走的风筝,始终有丝线攥在手中。
    长生绷紧了神经,像蓄势待发的小狼,张开了幽深的双眼。这回他没有跟丢,森罗的身影不时出现,即使飘扬的衣袂只有一角,他也知道抓住了猎物的痕迹。
    最后,森罗在一家宅院外停步。他的脸暴露在灯火下,长生赫然看到了萤火。他几时更换了面皮?行走在街巷中,倏的偷天换日,甚至不花辰光小心修饰,笃信新的面皮不会有人看穿。
    森罗走到宅院红漆大门外,亮出一块金子,门口的青衣护卫瞧了一眼,放他进屋。长生打量那绿瓦红砖的庭院,记起萤火提过,京城里有几处暗窟经营博戏,因官府禁赌,少不得做个门面,只放熟客和有钱人进场。
    长生思量,趁森罗假扮萤火,赶去报官为上策。但如果他算错一着,这院子里并非赌窟,万一森罗进屋后再寻不着,官兵来了反而打草惊蛇。
    长生摸了摸脸皮,他也是易容师,当新的容颜出现,就投入新躯壳的喜怒。他戴上面具,从头刻意改扮完了,深吸了口气踏进光亮中。
    此刻的他是赌徒,贪婪的双眼神采奕奕,他自信会有好运。洋洋自得走到宅院门口,依样朝那护卫现出一块金子,护卫打量他一眼,懒洋洋放他进屋。长生手一松,金子掉在护卫手中,那人惊喜的一弯腰。
    长生昂头迈进院子,穿过照壁花厅,瞧见大堂上翠帷银灯,围了十几桌人。双陆,打马,牙牌,赶盆,人们心眼着魔,沉醉在输赢成败的迷宫中。喧沸的人群对新来者视若无睹,骰子和棋牌是此间的主角,它们玲珑的身段在桌案上翻舞,鸣金震玉。
    长生用余光搜寻森罗的身影,挨到离他最近的一桌,隔了三个人看他掷骰。
    “抢元、斗腰还是挖窑?”森罗悠哉的问对手。
    “一把二百两。”对面的汉子粗眉一拧,拍下一个筹码。
    “赌的大些,一把五百两如何?”森罗伸出手掌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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