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人们对于百里思青的印象,只模糊记得这位荣宠至极的公主两年前去了莱山行宫居住,离京的缘由似乎是与城北那场血案有关…
前不久他们才听说,因为及笄之礼快到了,这位公主即将回京。可没想到回京的第一日,他们便见到了真人,还是在发生了这样的情况下。
不知是福还是祸。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高呼的请安声霎时响彻京街。
因声音太大,不一会儿便惊动了正在巡逻的禁卫。
“发生了何事?”习惯张牙舞爪的人傲慢地走了过来。
起初他们还未看清局面,但瞧着一地的百姓和马背上的少女,联想到不久前收到的消息,立即明白了少女的身份。
再扫望到那衣衫破烂的女子以及面如死灰的朱蛮,禁卫们的横行嘴脸卸下,一个个惨白着脸唤道:“公、公主?”
该死!这朱公子行事怎么就好巧不巧地被公主给撞见了!
不待百里思青吩咐,有人就自动将昏迷的小妇人给搬到了一旁,而后垂耷着脑袋跪下请罪道:“卑职等救驾来迟,令此刁妇惊了公主的马,请公主恕罪!”
“你们!”百里思青目无波澜地指着瘫软在地的朱蛮,声冷若冰,“将此人给本宫扒光了挂在城门上,三天后再交由大理寺处置!”
银鞭甩了甩,留下一骑轻尘,“至于其他人,回去告诉你们朱大人,若是不服尽管去父皇那里参本宫!”
……
京街发生的事情还未来得及传入皇宫内,歌舞笙箫的繁闹仍在继续着,大气端庄的宫殿无一不在彰显着大泱王朝的国富民强。
初春的空气格外新鲜,即便是午时,阳光依然温暖平和地散洒着,为人们扫清冬季的严寒。御花园的花朵也如各宫美人一样,开始了早期的争妍斗艳。
新晋不久的嫔妃们聚在一起欢颜笑语,没有起争端的导火线,看起来格外和睦。姐妹情深地相携着手,走过一道又一道殿墙。
只是经过某座宫殿时,从内不断传出的属于太监专属的尖锐嗓音,震惊了外面一众妃嫔的脚步,令她们好奇而又嫉妒。
“对!玉珊瑚就放那儿!别动了!”
“水晶帘子挂高点!公主自小就喜欢睡在床上看这些亮晶晶的东西。”
“公主养的鱼今日换水了没有?死了一条你们也别活了!”
“哎呀!前几日嘱咐御膳房做的紫芋糕呢?怎的还不摆进来!脑袋都长猪身上去了吗!”
……
大太监的官服穿在身上,长期在帝王身边伺候沾染的气息令陈正不怒而威,即便捏着兰花指,瞪着八字小撇胡子,也无人敢嘲笑挑衅。
他满意地望着殿内的宫人在他的指令下认真地忙活着。听莱山那边的人来报,公主前日晌午就出发回京了,不出意外明日早晨就能回宫。
可也保不济今夜就能到,“给咱家通知下去,小厨房的人今晚都守着,一个不许偷懒!”
站在宫外的女子捏了捏手中的帕子,颇为不敢置信道:“哪位主子这么金贵?”
皇宫大内上下人口众多,上至帝王下至宫人,各人的平常饮食一日三餐都是由御膳房供应。自古除了陛下、太后和太子,还从未听说过谁有设私小厨房的权利。
而太后早就薨逝了,陛下又迟迟未立太子,谁能有这样的荣宠?
她们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宫殿漆金牌匾上的三个字——宝仪宫,这才恍然大悟。
她们早就听说过宝仪宫的这位主子是陛下的宝贝疙瘩,连里面的宫女出来都能踩死一名采人。以前她们还不信,如今陛下身边第一红人亲自来为小公主布置宫殿,其荣宠足见一斑。
月前才升了位份的倪美人咬了咬牙,“向来只听说过母凭子贵,没想到这宫殿内的一条鱼都能借着主子成了龙!”
一旁纤弱的习婕妤赶紧捂住她的嘴,“呸!倪妹妹,这话你在姐姐面前悄悄说也就罢了,若是被人传到陛下耳里,十个倪府都不够杀的!”没脑子的东西!什么都敢比作龙!
方才还恨意寐寐的女子立马变了脸,“姐姐说得极是,瞧妹妹这张嘴,该打!只不过——”
窈窕的美人皱了皱眉,不甘心又道:“这小公主怎么就这般得宠?”
习婕妤扶了扶发髻上的朱钗,“谁知道呢!本以为端妃娘娘生的蕊公主够得宠了,没想到比起这高阳公主竟是小巫见大巫!”
“唉!”她几不见闻地叹息了声,“许是陛下念旧情罢!”先皇后都去了十几年了,后宫多少女子挤破了脑袋却也没能挤上后位,就连操持后宫多年的端妃到现在也…
妃与后,仅差一步,却隔了天!
算了,不提也罢。
“都给咱家麻利点,敢碰坏了殿内任何东西,仔细你们的皮!”随着女子的远去,殿内的陈正仍旧喋喋不休地叮嘱着。
虽说一切都进行地有条不紊,可似乎他还忽略了什么。
望着殿内洁白光亮的地面,他猛地一拍脑袋,“哎唷!你,去内务府将那盘金丝毯取来!”
高阳宝贝从小便喜欢赤着脚在寝殿内玩耍!这天还寒着,若是冻坏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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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回宫
三匹骏马驰往皇宫的方向后,昏迷的小妇人被好心的百姓抬去了医馆,禁卫不敢迟疑地将朱蛮给带了下去。
街道的人群开始恢复流动,小商贩们整了整自家的摊位,复又吆喝起来。
就这样没了?
对面楼上的人眯着的丹凤眼里尽是不痛快。好容易出来一趟,方得了点乐子就这么被搅了局,真是可惜。
百里思青。
想起之前倒映在眸中那抹刺目的红色,玉折扇“啪”地一收,惓懒的声音瞬间换成了温吞暗哑,“铜子,回府。”
随之阖紧的窗户遮住了光线的探测,只余背对着黑暗的唇线,生硬薄凉。
这方落窗,隔壁却大肆敞亮,那临窗而立的人盯着渐行渐远的白马红衣,冠玉似的面上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忽而又隐去,落上淡淡的哀愁。
端坐在茶楼内观看到京街所发生的一幕的客人们立即找到了新的话题,高阳公主刚回京就惩治了朱蛮的行径让他们抚掌称快,完全忽略了少女自始至终的冰冷。(。pnxs。 ;平南文学网)
而显然禁卫没有完全领悟到“扒光”的含义,毕竟城门可是一国的门面,每日经过的人川流不息,各国的商贾更是来来往往,无人敢真的让朱蛮辱了国貌。
于是,被小心吊在城门上的朱蛮勉强被留了一件亵裤。可在久不见大事的泱京,此事还是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京兆尹家的公子在回京的高阳公主手中栽了跟头,朱大人闻讯带人赶来时不过两盅茶的时间。
围观的百姓暗自吐了口怨气,真是该!
养不教,父之过。这朱兆尹就不是个好东西!
指指点点的目光让朱威老脸气得充血,接近城门的腿硬是退了回去。
大理寺卿素来就与他不对盘,俊儿落在他的手里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何况这次还是调戏高阳公主的大罪!
孽子!什么人不好惹,偏偏惹了那位主子!可想而知,陛下会如何震怒!“赶紧随本官去越王府!”
……
守在宫门前的侍卫眼尖地望见远远有马匹朝他们奔来,向来记忆过人的他们一眼就认出那是上驷院的专属良驹,一个个赶紧单膝跪下。
马上的人利索地落地,随手扔出的黄金令牌让侍卫不敢多问一句便快速放了行。
“小白累了,涮洗喂食。”百里思青将手中的银鞭扔给跟在身后的人。火红的披风扫过脚边的紫黑色靴子,每迈出一步都令人胆战心惊。
大脑慢了半拍的人瞬间回过神来,“快去派人通知陛下!”
眼睁睁地望着那团火焰般的身影消失,侍卫赶紧将留在原地的马儿牵走。
蝶香与蝶衣目不斜视地跟在百里思青身后,努力地吸纳着自家主子从进了城开始就透出的冷意。
从前朝走到后宫,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宫人见了突然出现的少女皆慌了手脚,但宫内长期训练出的奴性令他们的身体比思想动得快,“公主千岁。”
百里思青面无表情地穿过软了一地的膝盖,经过御花园时,愣是惊了膳后出来散步的嫔妃。
“那是——?”不明所以的美人睁大了眼睛。怎么连在崇政殿伺候的宫人都变了脸色?
再一转头,连前不久被拨来身边伺候的老嬷嬷也跪了下去。
纤瘦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宝仪宫时,陈公公正尖声地训斥着小太监。
“什么?!新赶制的盘金丝毯被清芷宫的万昭仪提前给取走了!”谁给她的权利!各宫的份例都是规定好了的,谁敢越过他去内务府要东西!
刚生了小皇子有什么了不得?以为他当年铁了心思进宫做太监总管是摆着看的?!敢动他为高阳宝贝准备的东西,看他不去拆了清芷宫的墙!
“陈正!本宫的耳朵都快被你吵聋了!”
谁?谁敢这样大声与他说话?怒气正盛的陈公公立刻扭头看向殿外。
想捏死人的心在见到满脸写着不悦的少女后骤然软化。眨眼间,他的脚步就移到了百里思青的面前,鬼魅的身手直教蝶香与蝶衣瞠目结舌。
两年不见,这老太监的功力见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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