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就像摸到火炭一般,倏地收了回去,接着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你不是闭着眼睛吗?”
易天行睁开双眼,望着被浓密的树荫遮蔽了大半个身子的少女:“你是谁?为什么杀害两位大师?”
少女咯咯笑道:“因为你啊,我怕他们打扰我们会面。”
易天行好像十分困倦似的,复又闭上双眼,梦呓般道:“你还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
少女笑容一敛:“我是神蜈门阚娟娟。”
易天行眉头一皱,继续问道:“澹台明珠现在还好吧?”
阚娟娟笑道:“你说那傻丫头么?本门出动了三名高手追杀她,虽然现在还没有消息,不过……”说到这里,话语一停。
易天行猛然睁开眼睛,骤然间,阚娟娟四周的空气变得有如实质,紧压上来。阚娟娟震骇之下,连忙抽刀在手,嘶声道:“你已经……”
“中了你的七彩蛊?”易天行语音冰冷,阴沉着道。
阚娟娟颤声道:“你知道?”
易天行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中指之间,赫然挟着一条七彩斑斓的蜈蚣,在那里不住挣扎。阚娟娟心中惧意大盛,告饶道:“易公子,我也是奉命而来,不得不尔,你饶我一次,我下次不敢了。”声音婉转娇柔,配合她梨花带雨的脸庞,愈显楚楚可怜。
易天行心中却毫无怜香惜玉的兴致,寒声道:“交出你的本名蛊,我暂时不杀你。”
阚娟娟连忙点头:“是面说话,一面向腰间皮囊摸去。
“易公子!”山下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易天行听出是澹台明珠的声音,心中一喜,不由杀机大减,手下一松。阚娟娟见状大喝一声,将手一指,易天行猛然觉得指尖七色蜈蚣微微震动,心头一凛,想也不想挥手向阚娟娟打去。
轰的一声,七彩蜈蚣当空爆炸开来,化作满天七色彩烟,扩散着落将下来。阚娟娟面色惶急地将左手一挥,一条赤色巨蜈脱手而出,飞到空中,怪叫一声,张嘴一吸,满天弥漫的七色彩烟立时如同百川归海般投向赤色巨蜈口中,霎时消尽。
易天行双目一寒,怒道:“你找死!”
阚娟娟将手一招,将赤色巨蜈召回到自己肩上,神情恢复如常:“你能察觉并擒拿七彩蛊,是蛊神经中的秘法吧。”
易天行冷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是为了蛊神经而来。”
阚娟娟哼道:“就算你懂得蛊神经,终究时日尚浅,我就不信你能破我的本命神蛊!”说着将肩膀一耸,赤色巨蜈立时临空飞起,扑向易天行。
易天行嗤道:“无聊。”说着拔出白玉剑,长啸一声,剑光如寒梅怒放,无数白色剑花激射而出,当场将赤色巨蜈绞杀于空中。
赤色巨蜈一死,阚娟娟立即惨叫一声,狂喷鲜血,脸色骤然变得灰白若死,将手中弯刀猛力掷向易天行,同时身形如飞后退。
易天行望着阚娟娟疾速退逃,丝毫不以为意,轻轻击落射至的弯刀,目光中满是讥嘲之色。
阚娟娟不见易天行追来,先是一喜,随即疑虑大起:“我现在元气大伤、难以为继,他为什么不乘胜追击?”心念方转,背心一凉,一柄弯刀已然透体而出。
易天行望着一脸风尘的澹台明珠,柔声道:“吓我一跳,你为什么不向我报警。”
澹台明珠抹了抹脸颊上的汗珠,展颜道:“一点小事情,我不想依赖别人。”
易天行愣了一下,叹道:“你变了。”
澹台明珠道:“哦?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易天行仰首望天:“变得自信了。”
澹台明珠拭去刀上的血迹,还刀入鞘:“这也不错。”
易天行笑道:“当然,这才是我易天行的朋友。”
澹台明珠肃容道:“公子与我定下三月之约,所为何事?”
易天行丛怀中摸出一本绢册,递了过去:“送给你。”
澹台明珠接过一看,不禁心头大震,失声道:“蛊神经?!”
易天行轻描淡写地道:“我默写的,不是原本,拿去研究一下,学会之后最好毁掉它,以免落在别人手中,嘿,对这玩意儿起心的家伙可不少。”
澹台明珠感激道:“公子对我太好了,我……我……”说着声音哽咽起来。
易天行拍了拍澹台明珠肩膀:“不要这样,我们是朋友,帮你是应该的。对了,神蜈门之行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怎么知道我有蛊神经?还有,他们为何要追杀你?”
澹台明珠俏脸一红:“我上了神蜈门的当。”接着将与易天行分别后自己的经历扼要叙述了一遍。
易天行听后勃然大怒:“妈的,神蜈门行事居然如此阴险歹毒!千万别让我碰上。”
澹台明珠道:“公子以后有何打算?”
易天行斩钉截铁地道:“我已经找到伙伴,待我帮你解决掉神蜈门的家伙,便启程进入生巫地界。”
澹台明珠脸上现出坚定的神情:“公子不用管我,我自己能应付。”易天行还待再说,澹台明珠当即打断道:“易公子,上次你说人就像天空的星辰,后来我想了很久,终于想通了,我想成为自己散发光芒的明星,不想成为只能依靠反射明星光芒才得以跻身天幕的暗星。”
易天行顿时语塞,半晌才道:“对不起。”
澹台明珠闻言一愕:“公子为什么道歉?”
易天行悠然笑道:“因为我不该小瞧你的。你说得对,我不应该剥夺你散发光芒的权利。把朋友置于自己的庇护之下,表面上很仗义,其实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这不是为友之道,我太注重自己的想法,却不懂得体谅别人。”
澹台明珠急声道:“不是这样,公子很替我着想,没有你,我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有自己的路要走。”
易天行微笑道:“异日有缘再见吧,希望下次见你的时候,你已经是一代蛊术宗师了,不要浪费了蛊神经。”
澹台明珠双目含泪:“我知道。”
易天行拎起阚娟娟的尸体,转身向山顶走去:“阚娟娟所用弯刀上的刃蛊还活着,帮我清除一下,免得留下祸患。神蜈门与你的恩怨,我不插手,不过如果和他们狭路相逢的话,我也不会因为你的缘故特意留给你。万事小心,实在有危险,记得通知我。每个人虽然都是独立的个体,需要自强不息,但是人终究也是需要互相扶持的。我如果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不会对你客气,希望你也不要太勉强。依赖别人当然不可取,但是身陷危难之中、仍然固执地拒绝朋友的帮助,也不是什么好事。”
澹台明珠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顺颊而下,喉咙一阵哽咽,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点头,浑然忘却了背对着她、大步远去的易天行根本看不见她的动作。
………【第一章 深入巫郡 初遇生巫】………
重冠吐气运劲,将山壁上一块径约五尺的山岩吸在手上,缓缓放在一旁,岩石后面立时现出一个漆黑深邃的山洞。
穆沛鼓掌大笑:“最近重大哥的怒拳进境神速,可喜可贺!”
重冠憨笑两声:“那要多谢易老弟的提点。”说着忽然叫道:“易老弟,你怎么知道这块岩石后面有山洞?”
易天行微微一笑:“你看看周围的石色。”
重冠看了看,一脸茫然地道:“怎么了?”
穆沛笑着拍了拍重冠的肩膀:“你没有看见这块岩石与周围的石头色泽深浅不一吗?这应该是从其它地方特意搬来堵塞洞口的。”
易天行望着不知深浅的洞穴,淡淡地道:“看不到光,若非是个洞穴便是有转角。”
穆沛心念转动:“如果是洞穴,其中必然藏有某人珍视的东西;如果是贯通山腹的通道,可能便是某个部族的营地了。从洞口的隐蔽方式来看,堵洞之人并不会法术,就算在里面遇到危险,我们应该也能应付。”
易天行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点头道:“我们进去看看。”
此时一语不发的章郎伸手拦住易天行,阴沉着声音道:“我先进去。”说罢身体一伏,便从洞口爬了进去。
易天行正欲跟上,穆沛已经笑吟吟地道:“易公子不用急,待章郎把路探明,再进去不迟。这个山洞如此窄小,人多了反而不便。”
易天行望着消失在黑暗中的章郎,语气透露出隐隐的忧虑:“章兄的武功……”
章郎以无比自信的语调说道:“放心吧,没有人能杀死他。”
易天行闻言,骤然想起初见章郎的情景,终于忍不住问道:“章兄到底练的什么法术?”
穆沛徐徐道:“我也不清楚。当年家严碰见他的时候,他才五岁,正趴在他父母的尸体上恸哭,家严见他孤苦伶仃、没有人照顾,便将其带回来收养。这么多年来,关于他的身世来历他一问三不知,我们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只是知道他自幼体虚,练武事倍功半,更奇怪的是,他体内没有真气流动,无法修练内功和法术……”
易天行失声道:“没有真气流转?不可能!只要是生物,气机便会存在,即便是草木之属亦不例外,何况是人!”随即抑制住心中的震骇:“我第一次见到你们,与章兄交手时,也注意到这点,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气机,我一直认为那是一种隐匿气机的奇异心法,难道这是天生的?”
穆沛点头道:“是天生的。家严教章郎武功之后,见他进展缓慢得超出常理,便去查探他的经脉,才发现这点,当时家严还以为他走火入魔,四处寻访名医给他诊治,但是再好的医生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是无法,所幸最后发现他只是没有气机,其它一切如常,也就放弃不再管他了。”
易天行皱眉沉思片刻,缓缓摇头:“章兄五岁之前,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绝对不会有天生没有气机的人。”
穆沛道:“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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