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缺双眼紧盯住管贤的眼睛,调整后的声调沉声道:“你见过我?”。
这人好阴冷!管贤抬起头将段缺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后摇了摇头,“客官说笑了”。
他果然认不出了。段缺心底一松,“再敢如此,定不饶你”,口中说着,收了丹力壁障,脸上的神情却没有半点松动。
“不敢,楼上说话”,跟着管贤上楼时,段缺不断回想着他在试探出自己的修为后那一闪而逝的笑意。
上了二楼奉茶坐定,管贤却不急着交易,而是不停的说着话。
自刚才见到管贤之后,段缺就已经明白这三山楼不过是打着交易的幌子罢了,管贤所属的涵虚庄先被桃花坞打破,随后又被三阳堡接收,按那跑堂小二的说法,涵虚庄中许多人如今都还在杂灰们的掌握中,管贤又岂能真有心思在此开什么交易,不定是弄什么玄虚。
将计就计,见他绕着圈子不住套问自己的来历,段缺遂就顺口编了一个无双洞散修的出身。
说了来历之后,管贤还在绕弯儿,段缺顿时拍案而起,“本修没时间跟你闲磨牙”。
段缺突然翻脸拍案,茶盏震翻后淋淋漓漓的茶水泼了管贤一身,他却没有任何恼怒的陪着笑脸进入了正题。
“药鼎、丹术,炼制丹器法门,这些本修都要,有好的尽管拿来”,段缺说着,顺手从袖里乾坤中拿出了两株三百五十年份的元芷草。
元芷草乃炼制固灵丹必不可少的主药,三百五十年份元芷草炼制出的固灵丹可通用丹修三重以下修为,极其珍贵。段缺这一出手,再明白不过的显示了自己交易的诚意。
管贤看过元芷草后也不再耽搁,“客官稍等”,转身进了楼中的侧房,片刻之后,捧着一只式样古朴的外丹鼎炉走了出来。
段缺随意瞥了那侧房一眼,里面还有两人,不过修为上都是灵修九重。
“此鼎悉以海西精金制成,最能保火保药,只要照顾的好,每炉至少有七成的成丹率。舍此之外,它又是个熟炉,客官到手可用,无需再行淬炼”,尽管管贤脸上学足了生意人的样子,但他将鼎递出时眉眼间丝丝缕缕的不舍之意却是藏也藏不尽,这表情就像家道中落子弟在贩卖祖传宝物,虽不得不卖,却又卖的缠绵不舍,“客官对这只七朴鼎可还满意?”。
经过陶清、宋维、花玉蝶及陶悠然笔记的熏陶,如今的段缺再也不是对道修界诸事一无所知,接过七朴鼎细细验看一番,此鼎虽然不能与不凋峰采月楼丹室中那三只鼎相比,但管贤所说也并不虚妄,有了这只鼎,突破丹修五重境界以前是尽够用了。
“这个我要了”,见段缺说着就要收鼎,管贤急道:“且慢”。
“怎么”,段缺脸上的笑容一闪即收,“两株三百五十年份的元芷草还抵不得你一只用旧的破鼎?”。
耳听段缺如此品评师傅心爱之物的七朴鼎,管贤真是欲哭无泪,用旧的破鼎!道修界谁不知道炼制外丹的鼎炉越熟越好,不用怎么熟?用的越熟越旧,成丹率就越高。这人手里紧抓着七朴鼎不放,嘴上还要说这等话,真是无耻的很了,若非……若非……
罢了!管贤一咬牙,将破落门派子弟的心酸尽数咽下去,“这鼎如何,客官心里自然清楚。在下也不赘言,客官只要给足价钱,七朴鼎尽可拿去”。
段缺没说话,只是看了看桌上那两株元芷草。
“本楼交易不要草药,只要客官能应承一事,这鼎就算定金,事成之后本楼另有重谢”。
玄虚终于亮出来了!闻言,段缺眉毛一挑,“这倒是新鲜,你说”。
“道兄以为那些杂灰如何?”。
“不认识,不关心”,段缺又挑了管贤一眼,“有事说事,别跟我来这些弯弯绕”。
眼见段缺对那些杂灰没有半点同仇敌忾之意,管贤脸上难免就有了些失望,“我有一些亲人为人所掳,现关押于一秘地,客官若是能在此事上施一援手,功成之后自有重谢,如何?”。
管贤搞来搞去原来为的就是这事,不消说他要救的必定是涵虚庄同门。此事颇有风险,段缺却不是那种为了一点小利就甘愿赴险之人。
管贤常年行走散修界,修为上长进虽慢,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一流,不等段缺把拒绝的话说出口,已先自言道:“适才听道兄说还要炼制丹器的法门?以在下想来,既然以道兄如此修为还能特意提及,那这炼器的材料必定是珍贵的很了。若无炼器高手相助,一旦道兄浪费了如此好材料,那可真是可惜的很”。
静听管贤把话说完,段缺这才明白来前的安排有些偏差,丹修者所用之器跟灵修们用的灵器差距极大。
因着丹器是与本命灵丹相连,是以在炼制上就不宜像灵器那样马虎,它需要有特定炼器专攻的道修负责帮忙炼制,其间从鼎火、属性、打磨、外观的选择等等都有着很大的门道讲究,越是经验丰富的炼器高手越能挥材料的优长,炼出的丹器威力越大。若是自己去弄,威力如何且不说,浪费是一定的。
“据我所知,方圆近千里散修界中最富盛名的炼器同道肖白石同样为人掳控,恰与在下要救之人关押在同一秘处。此番道兄若肯出手,实是一举两得之事”。
还真有这么巧的,但看管贤神色却又不似作伪,段缺正要说话时,脸色一动,人已霍然站起。
“道兄……”,管贤既不解又紧张。
“有人来了”,段缺话音刚落,管贤亦已察觉戒备,便在这时,屋内凭空多出三个人来。
这三人身上所穿衣服的颜色与式样与进坞时守山门那两人一样,该就是跑堂小二口中的“杂灰”了,他三人的修为与管贤一样,虽已进了十重大圆满却还没有结丹,段缺原本有能力将之中途拦截于楼外,只为好好看看这些杂灰,才没有提前出手。
三人中年级最大的杂灰现身后向着管贤冷冷一笑,“涵虚余孽,不好生挖个洞躲起来,还敢在我桃花坞生事,找死”,口中说话的同时,他已放出灵力锁死了管贤的灵力波动,与此同时,另两人则将侧房内的灵力波动一并锁死。
做完这些,领头杂灰又是一道灵力向段缺袭来。
段缺根本不容其灵力近身,已放出丹力将之化的干干净净。
领头杂灰脸色一变,双眼灼灼盯住了段缺,但他却又吃不准段缺的修为,略一沉吟后,生生把冷厉的语调降下来,“三阳堡办事,敢问这位道友何方神圣”。
许是杂灰们与聚云上观的关系让段缺有了先入为主之见,只觉这人一开口说话就让人讨厌,“你办你的事情,我做我的交易”,口中说着,他已顺手收起桌子上的放的元芷草。
三百五十年份的元芷草可不是随意就能看到的,三个杂灰刚一进屋控制住局势后眼光就没离开过它,此时见段缺要收,那领头者犹豫中与两个同伴交换了一个眼色后蓦然道:“且慢”。
“怎么,自己的东西也拿不得?”。
“既在此楼出现,就当以涵虚余孽贼赃论处,总需我等报予堡中辨明之后,道友再取回不迟,否则如何说的清楚”,领头杂灰话还没说完,他身边那人便要来收元芷草,“三阳堡……”。
便在这时,杂灰们出现后一直没说话的管贤突然插口道:“莫要中了缓兵之计,道兄既已在此出现,此后必遭三阳堡追杀……”。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到了桌边的杂灰已伸手向元芷草探去,手伸的够快,满是戒备的眼神还着落在段缺身上。
“好一个贼赃”,段缺冷冷一笑,桌上的元芷草已被他先一步收进袖里乾坤,连带着将那只七朴鼎也一并收了。
杂灰探向元芷草的手正好落在段缺手上,随即就觉一股巨大的吸力凭空而出,体内存储于经脉及五行脏器间的灵力顿时狂涌流出。
一旦动手就绝不婆妈,出手必尽全力,段缺当先放出一道离火焚天的丹术。
境界的大突破果然非同凡响,这道离火焚天的丹术一出,整个楼中顿时凭空烧出一片覆盖面积达丈余大小的烈焰,这烈焰颜色红中炽白,恰与段缺体内灵丹中的火属相同,撒网般向另一个杂灰罩去。
手中源源不断的吸着那杂灰的灵力,一个离火焚天之后又是一个,随着段缺踏步上前,第三个离火焚天脱手而出。
三个踏步,接连三个离火焚天,其间毫无间隔,到段缺停步时,毫无喘息之机的杂灰已被丹力所化的五行离火烧成灰烬。
正纠缠在一起的管贤与那领头杂灰甚至暂停了拼斗,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便在这时,轰然一声巨响,三山楼已被离火烧塌。
为将这几个涵虚余孽一网打尽,领头杂灰颇费了不少心思,除了他带着上楼的两人之外,楼下还埋伏有十多个修为在七至九重之间的手下,方一落地,预先在楼下埋伏的人手迅即围拢过来。
这些人还没太搞清楚状况,领头杂灰也无暇给他们解说,一手扒开眼前挡着的那人去看段缺。
段缺从火中走出,手中还拖着个累赘,适才那个想要染指元芷草的杂灰此时已被吸成干尸,却不就死,嘴唇犹自翕动不已。
转眼之间,两个十重大圆满的灵修就死在此人手中,这个还是这般模样,只看一眼,领头杂灰嘴唇干,心中急跳,眼见这凶神正向自己走来,他蓦然就是一声大吼,“灭了他!”。
放开手中干尸,段缺迎着蜂拥而上的杂灰挥手放出一个千剑牢笼。
三山楼一倒,两边行路的诸多散修顿时云聚而来,杂灰与散修们愕然看着这一片金光漫天。
灵力无色无形,灵术丹术多无颜色,即便有也是淡的看不见。这人是谁,放出的术法竟然如此光芒盛放。
杀气盈眉,金光漫天,丹力化成的千剑成牢笼之势破空而来,正当其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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