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刀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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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刀传奇-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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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林深处,一丝轻微的叹息:“老狐狸呀老狐狸,他的魂虽然断了,可他的刀却是活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死不足惜。”,声音瞬间远去。

    (二)

    弯月如钩,寒星绕萤。

    如钩弯月紧紧钩住林梢。

    密林深处,琴音袅袅涔涔。

    一人席地盘腿而坐,一双修长手指轻勾琴弦,神入雅境。旁边梳着发髻的琴童手上轻摇蒲扇,正扇着小小泥炉煨火煮茶。山风徐徐吹来,竹林沙沙作响,茶香远溢飘散。琴渐缓乍停,顿觉寒气袭人。弹琴人慢慢睁开眼睛,一双星目闪光,须髯随风飘扬。

    大公子笑嘻嘻地从林脚转出,轻拍双手赞道:“好,好。好琴,好曲,好茶。”

    弹琴人慢慢出了一口浊气道:“愿听高见。”

    大公子笑道:“拙视浅闻。”

    弹琴人笑而不语。

    大公子道:“琴音清扬空旷,质材似出焦尾而尤过之。曲调轻缓激荡,寒气涤荡腑胸。茶香淡而不轻,纯而不腻。好琴,好曲,好茶。”煮茶琴童手中蒲扇渐渐停下。弹琴者转脸盯着大公子一双俊脸半刻忽道:“濯濯红尘如云,芸芸众生似痴。知音难觅,难得,难得。此材正是出于焦尾之质。昔年先祖伐桐,因怕良材显现扰世为乱,即把主干藏于深山险洞待洗尽浊气方作乐出世;弃枝末于灶,意待烧去作罢。岂料那畜生终有灵性,即将化烬之时以自身之糜音唤来斫琴师,终还是显于世间引起人世一番斯乱。天意,天意。天意如此,非人力可为。”说罢双手抚琴仰头长啸,声入云霄。

    大公子衣袂飘舞,俊目闪光。

    弹琴者笑毕住声道:“请,公子请用茶。”

    琴童早已提起紫砂泥壶注满两盅香茶端来。

    大公子轻笑道:“多谢赐爱。”,举杯一饮而尽。他是真的渴了,唇角都已经干裂脱皮,自己都不记得有多少天没喝一杯淡水,更别谈香茶。

    “且待细品,容鄙人为公子再奏一曲。”弹琴者即端坐穆容调弦试音,淙淙妙音自指间缓缓流淌而出。大公子渐觉心胸涤荡,耳清目爽,真气畅流于四肢百骸,多日劳累费神所至精疲力竭于一曲之间顿然全消。

    音乐渐止大公子也慢慢回神过来,才见琴童正蹲坐在茶炉旁抬头望着如钩弯月迷离出神,手中蒲扇早已掉在地上。

    大公子禁不住夸赞道:“妙音,妙音,昔年傅红雪单身独刀勇破公子羽时,密室所听俞琴痴一曲仙乐顿觉万念俱息,差一分便弃刀归隐。”

    弹琴者笑而不语。

    大公子接道:“而今听先生一曲未毕却令人气充经络,意动于神,妙哉,妙哉。即便俞琴痴再世,也必为先生妙音折服。”

    弹琴者肃容躬身于西天而后方道:“先祖之妙音绝技已入仙入化,岂是鄙后辈劣质顽愚所能比踵。”

    大公子笑道:“敢问先生——”

    弹琴者微笑道:“敝姓俞,俞棋。俞琴痴的‘俞’,俞琴痴正是鄙人第十九辈祖上。公子所听之乐即为琴痴所授之嫡艺。曲名‘磐凤’。此曲恰有除戾益神,助气运功之效。公子此时是否觉得凝结于丹田之浊气全散,四肢百骸真气畅行无阻?”

    大公子道:“多谢俞前辈厚爱。晚生虽不懂韵律,却也感觉到前辈乐起时杀气渐隐于一股缓力之间;后来曲乐柔和如沐春风,杀戾气渐趋平息;曲终时已使人心旷神怡,抛却尘俗间一切恩仇快意。”

    俞棋道:“公子体内所中蚀骨断魂香之毒已被花老前辈妙茶所解,此效却不是‘磐凤’一曲之功。”说罢转身笑向琴童。

    琴童此时拾起手中蒲扇摇头连叹道:“罢了,罢了;我虽破你体内蚀香之毒。你也无须谢我。即便是不杀你,我还是要捉你走的。”

    大公子笑道:“花前辈救命之恩自当铭记。晚生区区贱体怎敢有劳两位前辈费神,但有吩咐,晚辈自然服从。”

    俞棋道:“你进竹林前相比已经猜到?”

    大公子道:“夜黑风高,若不是在等晚生,想两位前辈也不会出现于此地。”

    俞棋道:“既已知道,为何还来?”

    大公子道:“既已知道,为何不来。”

    俞棋笑道:“其实你来了,体内剧毒也未必能解,你又何必冒未知之险,践夺命之地。”

    大公子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已中必死之毒,更该寻攻毒之人。”

    俞棋笑道:“只有疯子才会不爱惜自身性命,才会有常人未有之能,得常人未得之效。”

    大公子笑道:“晚辈常常被人叫做‘疯子’”,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又想起了燕无双。想起了燕无双在他背后凄迷含情的眼神。

    花茶童此时忽然一跃冲天而起,又重重落回原地,抬腿一脚又把茶炉、茶壶、茶盘全都踢上了天。手中蒲扇猛地一阵疾风扇向俞棋身前的那把桐木褐琴。俞棋竖琴于胸指勾幺弦。蒲扇所发劲力全都卸向竹林远处一堵巨石,瞬间一声巨响,石头粉碎分散,一片竹林却已枝枯叶落。

    花琴童双手扯着自己头发狂吼道:“罢了,罢了,你们都是疯子——”言毕自身早已呼啸远去,杳无踪迹。

    大公子倒背双手嘻嘻笑而不语。

    俞棋叹气道:“他的疯劲又犯了,我耗尽心血终还是洗不尽他体内暴戾之气。”

    大公子笑道:“花前辈脾气很不好?”

    俞棋笑道:“你也看出他只是脾气不好,而无杀你之意?”

    大公子笑而不语。

    俞棋道:“你果然是赵大公子。”

    夜淡风清,竹叶纷落,人无语。

    江湖人的生命岂不是也和竹叶草木一样脆弱?前一刻还枝叶繁茂,后一刻却已筋脉尽断,连一片枯败的叶子都没有完整的一丝纹理?

    俞棋缓缓叹息道:“可惜,可惜,草菅物命。我们走吧。”,说罢背琴一步步下山,头也不回。

    大公子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后,一步步不紧不慢地跟着,头也不回。经过山坡上的破石屋时也没去看一眼。

    他是否在想石屋中消失的燕无双、铁公鸡?没人知道。或许他什么都没想。

    难道他被那碗茶那曲琴迷失了心性?而他自己都没发觉?



………【第十二章 画舫(二)】………

    (一)

    月落星繁,寒露袭人浸肤。收藏*顶点~小说~网

    乌群啼鸣,穿过黝黑密林,划破长空。

    深秋之夜,残月时分,鸟鸣凄厉,使人分外颓伤。

    这一切,对于大公子来说好像都没任何影响。他就像个世外人,眼角眉梢永远挂着喜气,唇角更是时刻那副坏坏的笑。

    “你是个爱笑的人,一笑解百愁,你真幸福。”俞棋走在前边,头也不回地向大公子道。

    “的确如此,笑是对付烦恼的最好武器。再大的不幸,再多的烦恼,只要你能一笑置之,也就没有了不幸和烦恼。”

    俞棋忽然住脚,轻轻叹道:“道理虽浅显,可惜世人总是身陷其中,不愿明白。就连花老儿如此聪明大智之人都无法明白,更何况是常人。”

    大公子道:“花前辈也经历过很大的不幸,也有很大的烦恼?”

    俞棋道:“你为何时刻想着别人,为何不想想自己呢?”

    大公子笑道:“我很幸福,我也没有烦恼。”

    俞棋道:“世人都有烦恼,哪怕是世外之人,总斩不断那一线尘缘。”

    大公子道:“有烦恼的时候我就笑。”

    俞棋转身望着大公子道:“你没有朋友吗?有烦恼的时候是最该找朋友的时候。”

    大公子笑叹道:“我有很多朋友,可是却无法找他们。因为朋友跟我在一起是,总会陷进麻烦,总会发生不幸。我不想让朋友不幸。”

    俞棋叹道:“那你岂不是很孤独。”

    大公子笑道:“孤独的时候笑一笑,挺好。”

    俞棋道:“就怕有的时候你笑不出来。”

    大公子笑道:“这个倒不须前辈烦心。我连睡着的时候都是笑着的。”

    俞棋瞪了他一眼笑道:“你为何不问我要带你去哪里?”

    大公子笑道:“既然必定要走,那又何必多问?到了自然知道。”

    俞棋忽然哈哈大笑,转身加快了脚步。

    大公子笑嘻嘻地加快脚步跟上。

    夜黑风高,寒气逼人。大公子却觉得舒服的很。

    如果你在他那种暗无天日的地道中呆上十天半个月,没有一粒食物,没有一滴水,出来之后你也会感觉夜很美,即便是寒冷漆黑的夜。

    (二)

    霜寒露重,黎明前,黑暗中,两人不缓不急地走。俞棋有时沉默,有时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大公子总是笑嘻嘻地答,而不去问别人为什么问。这让俞棋感觉很舒服。

    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时刻一辆大大的马车忽然从后方飞驰到两人身边。赶马人竹笠帽沿低低压在头上遮着半张脸,驾驭之技却连大公子都不得不佩服。黑衣人轻轻一扯缰绳,飞驰的两匹快马前蹄高高扬起,只是高高扬起前蹄,却一声叫唤都没发出,马车稳稳当当地停靠在两人面前。

    俞棋一声不发,打开车门上了车子,大公子笑嘻嘻地也不说不问,紧跟上车。车门关起,一声轻轻的鞭响,马车继续飞驰而去。车内却是平稳的一点摇晃都没有。大公子上车就已经闻到了淡淡甜甜的茶香。俞棋点亮蜡烛,檀木香桌上正放着一壶上等的碧螺春,稳稳当当地放在桌上,竟然没洒出半滴水来。大公子也开始惊奇,更令他惊奇的是,车内的空间比从外边判断的更大,更豪华,陈列一应俱全。与其说它是一辆车,倒不如说是一间精致的房子。宽宽的香榻上铺着厚厚软软的鹅毛绒垫。塌旁檀木桌上不光有茶竟然还摆着满满的一桌子好菜,都是大公子平时喜欢吃的精致徽菜小碟。连他最爱的麻油调咸萝卜,麻辣臭豆腐都摆在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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