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的。”
徒晏偷眼去看上皇,见他只是闷闷的哼了一声,竟没说太后又拉着他腻歪的话,便道:“我不冷,母后这几日可好?那日我叫人送过来的点心你尝着如何?那还是在扬州时偶然遇上的,知道母后爱清淡些的,回来后便叫人去请了那厨子来,不知道你吃着可否喜欢?若是还满意,我明儿个就叫他进宫来伺候。”
皇太后拉着徒晏的双手叫他坐到自己身边,看了太上皇一眼方笑道:“自然喜欢,你父皇说夜里同皇上议事,夜深了正好就着茶水用些个,容易克化也不腻的慌,我正想着问你要那厨子来呢,这几日皇上在这宁寿宫里连着熬了好几夜了,哎,那孩子也不容易,倒叫人心疼。”
太上皇的脸色这才好看起来,自然知道那些点心是徒晏刻意孝敬给他的,因着那日不经意当着徒晏的面抱怨夜里的点心腻味,总是闹得睡不好觉,徒晏听了方特意寻的,于是闷闷的咳了一声,抬起头刚想着要说点软和的,却见徒晏已是看了过来,问道:“可是有什么麻烦事了?我记得那日大早起的皇上便去我府里晃了一把,后来因着微儿闹了别扭,也没说什么便离开了,当时我只以为他是……却是因着什么?”
太上皇沉吟了一番,叹道:“一会儿下了朝你去乾清宫走走吧,哪日能没些个事呢?养了你这么大就知道吃喝享乐,皇帝若也如你这般,朕也没脸去见徒家的列祖列宗了。”
又来!徒晏那脸色变了变,也没了和太上皇说话的心思,便转而对皇太后道:“还有一事想要求了母后,你叫人给我选两个嬷嬷送过去,我回去有用。”
“你又闹腾什么!”太上皇插口道。
徒晏皱眉瞥了太上皇一眼,总觉得这人越老了越爱管这管那的,跟太后要两个嬷嬷他都问,真是闲的,这会子连理都懒得理他了。皇太后见这爷儿俩又要闹起来,扭头瞪了太上皇一眼,对徒晏道:“知道了,我一会子叫人给你送过去就是,早起可用过膳了不曾?瞧这只顾着说话,看你迷迷瞪瞪的又是刚爬起来吧?去做个莲子羹来,再用些个点心先垫垫。”
徒晏见太后把桌上的点心移到跟前,这才觉到了饿,便拿起一个就着茶水吃了起来,摆摆手道:“不必做了,我就吃这个便好,一会儿去皇上那儿再吃几个奶饽饽,上回过来听他说是刚得的丫头,做的那饽饽味道儿极好,我还带了几个回去呢。”
太上皇最不能忍受的便是徒晏这心心念念的只知道吃,心里什么也不装,镇日里光想着如何享受的性子,听了他母子二人的对话恨不能把这不争气的儿子一脚踹将出去,一生气那堵在嗓子眼里的话便全部横着出来了:“瞧瞧你那点子出息,你能想那饽饽就不能想想找个什么样的王妃?你爱谁不爱谁的朕不想管,如今也老大不小的了,生个儿子出来哪怕你不认朕这老子呢,朕自己养孙子!”
“没完没了的,您老叫我清净一回行不行!”徒晏最不能被戳的就是这一处,手里的半块点心直接便扔回了碟子里,愤愤的立起来就要往外走,然而刚抬步便见一个小太监在殿外头探头探脑的往里看,不由怒道:“进来,又有何事?”
那小太监颠着小碎步进得殿来,感觉到这气氛不同寻常,忙回道:“回王爷,皇上宣您上殿呢。”
徒晏这才稳了心思,回头看了一眼太上皇,见他点点头叫他先去,方带了那小太监出了宁寿宫,一边走一边问道:“什么事?”
“奴才不知,皇上在议义忠亲王的事,在金殿上好一通发作。”小太监战战兢兢道。
又是他!
义忠亲王徒旻乃是皇帝的二皇叔,却是老太妃杨氏所出,当年杨氏不过一个小小的嫔,虽说得这上皇徒嵘的宠幸,然而前朝无助力后宫无根基,这义忠亲王却是不得任何人看好的一个皇子。不过也正因如此,他也才能一步步熬到今日还能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当初他们也是兄弟十来个,然而圈禁的圈禁出继的出继,如今竟已只剩徒旻、徒晏和忠顺亲王徒炅三人了,这也是上一回徒晏为这个兄长在乾清宫外跪了一日一夜的缘由。
徒晏来在金殿之外,却见王子腾和林海正在台矶下罚跪,不由愕然,这二人均是刚刚升迁了的,怎的就一起被扔了出来?便站住脚步问道:“皇上发的什么火?”
王子腾将手里的奏折呈到徒晏面前,自责道:“是下官连累了王爷和林大人。”
这王子腾的官阶到底还低,之前徒晏并未与他有过什么接触,不过在那只知安享尊荣的功勋贵族里头,这一位也算是勤勉有能为的一个了。徒晏接了那奏折一目十行的看过去,心里的怒火却是“腾”的升了起来,再不置一词直接便进了太和殿。眼见那义忠亲王徒旻正跪在中间,徒晏劈头便把手里的奏折扔到了他肩上,怒道:“你还想做什么?给你擦屁股的是我!长进点你能死吗!”
徒晏一句话尚未说完,却是被皇帝也劈头砸了一个奏折下来,那徒泓的底气却是比他大多了,厉声怒斥道:“你又想做什么,朕的好皇叔!”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咬着牙关一字一顿吐出来的。
满朝文武静立于殿前,然而整个金殿之上却是落针可闻,此时无一人敢喘口大气,皇帝家的兄弟们自己闹起来了,这回势头很不好那。这睿亲王上一次上朝还是在一年前,继而便离了京都下江南了,然而这刚刚回来,就被御史参了个居心叵测:睿亲王不是不理朝政不接见百官吗,可他突然这般手长又是要做什么?金陵呆了几个月,姑苏又是几个月,到了扬州更了不得,当地官员都要列队相迎了,这还不够,把林海都弄回了京都,甚至连那四王八公的都挂扯上了,说他不爱走动?开什么玩笑,皇上您被骗得何其至深!
说起来这场八面风刮得也是有因由的,过年后小皇帝突然亲政,几位王爷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眼看着朝堂上动荡不宁,忠顺王被赶回府中养花遛鸟,北静王害了气喘三五日的就进宫报一回备丧,就连那东平王都被解了兵权召回了京都,唯独脱身在外的睿亲王却是一身干净。
这义忠亲王因着上回的事情那是挂了号的,如今更是站在风口浪尖上,是以日比一日的心下不安,而那皇帝却是唯独忘了他一般理都不做理会,所以这徒旻终是再沉不住气了,想来想去竟拉了徒晏来垫背。在他觉得,虽然这徒晏看着风光,然而他死活不能相信,皇帝一个个的都容不得,唯独对徒晏恩宠有加,只怕是这人运气好有个皇太后撑腰罢。皇帝如今虽动他不得,然而越是功高震主,自然也越能叫上位者暗恨,多拉扯几次总能有机会的,皇太后还能保他一辈子不成?反正太上皇如今放开了手,他徒旻已是没了活路,他一个人被盯着倒不如多几个被盯着的,徒晏自然是那最好的遮风的大树。
所以王子腾拿着的那奏折是御史的弹劾,而皇帝手里的,却是徒旻和徒晏兄友弟恭彻夜叙旧的折子,说来说去,徒晏他也不干净就是了。虽说皇帝喜欢看大家勾心斗角,然而那大家里头要是有了徒晏,他那理智的弦儿便能瞬间崩断:朕竟是不知道,你们兄弟却是亲厚呢,怎么不肯跟朕抵足而眠促膝长谈到天明!
徒晏看都不看便把那折子扔回了御案之上,徒旻的那点花招他最清楚了,上头写的什么连想都不必去想,吵架谁不会啊?当皇帝的就是给大臣们解决矛盾的,你不给我做主我哭给你看!徒晏打定主意丝毫不肯退却,愤愤的堵了回去:“我要做什么皇上不知道?你扔折子能别往脸上扔吗,跟谁学的这臭毛病,伤了我你养我吗养吗!”
睿王爷您老又没抓住重点啊,为什么每次跟皇上吵架都叫我们这么无语呢……众朝臣又开始抹起冷汗来,多么希望这爷儿俩回去自己关起门再打架啊。
不过皇帝听了这话却是暗自乐了,心里那先把徒晏轰走的打算也忘掉了:养你还不容易吗,多收集几个厨子什么都有了,朕养你啊,一辈子都行!但是要对着文武大臣这么说却是有些个丢人,皇帝眼珠子一转便有了主意,哗啦啦便把那奏折推到了地上:“你们都有理,就朕无理就是了,欺负朕很开心不是吗?你们关系都好,兄友弟恭不分彼此,就朕是孤家寡人!滚滚滚,不要再看到你们!”
徒泓站起身抹了一把辛酸泪溜之大吉了,剩下徒晏愕然的立在当地却不知该如何是好——皇上,您辈分再小也是皇上啊,您这么打滚撒泼的不讲道理,叫我们做臣子的跟谁哭去啊?
徒晏回头瞪一眼同样愕然的徒旻:简直被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二坑死了!挥挥手打发了百官,无奈至极的道:“散了散了,叫林大人和王大人也各自回去吧。”最讨厌去哄皇帝了,徒晏委屈的不行,他明明就只比那混蛋大一岁,按日子算才半年零三天!
徒晏在乾清宫外立了半晌,真想不管他们算了,爱翻天叫他们翻去!然而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又想起徒泓的奶饽饽了,于是叹了口气终是走了进去。
结果还未进殿便听到了徒泓略带愉悦的声音:“有骨气不要进来嘛,朕可是对你太好了吧?当着文武大臣的面给朕砸折子,你是要翻天吗?”
“皇上的奶饽饽赏臣几个吧,快要饿死了拿什么翻天。”徒晏觉得还是吃饱了赶紧溜的好,这回事情跟他有关,要是再装兄友弟恭,非得叫徒泓扒他一层皮不可。
徒泓最是喜欢徒晏与他心意相通的,这场戏演得他前所未有的满意,此时哪里还有在金殿之上的那种憋屈劲儿?吩咐丫头给徒晏弄了吃的来,一边饶有兴致的看他细细吃着一边愉悦的笑道:“朕就知道,只有你是真心对朕的,你且安生的回府里呆着先,等朕收拾了他再出来玩儿,不!上皇那儿你可得多给朕撑着点,他对你的事比对朕的事上心得多,所以无事时多去宁寿宫溜达几遭,就按着今儿个这套路来,连朕都敢砸,你要砸他几回,朕保准在他回过神儿之前把二皇叔弄去金陵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