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杯茶,手里拿着报纸临窗坐着,穿着套休闲服,看着像个刚运动完的人。
凌昱钦带着朱厌走过去。
朱厌用很明显的这是谁啊的眼神看着那位中老年男人。
老男人乐呵呵的说,“你好你好,我是小凌的忘年老友,你就是朱厌吧?”
朱厌茫然的和他握手。
老男人说,“呵呵,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坐吧,要喝点什么?”
在凌昱钦以为朱厌看起来不清楚状况显得迷糊很好骗,将要坐下和教授长谈人生的时候,他突然问,“您知道莫泊桑威尔斯吗?”
凌昱钦不知道,但是教授愣了一下,“知道。”
朱厌说,“那您认识他吗?”
老男人说,“无缘得见,如果有机会……”
朱厌微笑着说,“他是我的医生。”然后他看了凌昱钦一眼,转身离开了。
凌昱钦问教授,“他说的那个莫泊桑是谁?”
教授说,“国外的心理学专家……”顿了顿,补充道,“我偶像。”
朱厌想着穆野自渎的做法好像就是从那天开始动了苗头,但是每次爽完他又会左右矛盾然后心理上十分痛苦,直接导致他原先就存在的小问题全都冒了出来,诸如失眠,暴躁,自虐。
他在折磨自己的同时,其实也是在折磨着凌昱钦,没人会因为自己的爱人如此而好过。凌昱钦简直就是个新三好男人,每天都陪着朱厌,如果朱厌不去他那里,他就厚着脸皮去朱厌那里。
有时候朱厌会揍他,有时候他在拦着朱厌自残的行为,他总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感动全人类。
里德起初并没有认出凌昱钦,后来知道了这小子就是当初在朱厌生日那晚被自己扔出去的少年,他就开始忿忿不平。
因为他看出来凌昱钦对朱厌是真心的,对他包容,体贴,关怀入微。里德认为朱厌这样的人不配得到幸福,然而他竟然还能和初恋破镜重圆,老天真是瞎了眼。
凌昱钦轻手轻脚关了房门从朱厌房间出来,走过一段回廊,在楼梯口看见了里德。
里德站在那里看着墙上的挂画,他说,“你不该和他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年夜饭
在凌昱钦看来,里德是一个十分神奇的外国人。
他看得出来朱厌和里德两人的关系并不融洽,如果说他能理解朱厌体恤里德在身边跟久了,年纪也大了,看在往日主仆的情份上不跟里德计较,那么他想不通里德为什么硬要留在这里。
为了每个月的工资?
拿着朱厌的钱还对朱厌那种态度,凌昱钦忍不住回了一句,“不,先生,这并不关你的事,除非你觉得我应该和你在一起。”
里德悲愤道,“你一定会后悔的!”
凌昱钦翻了个白眼。
凌昱钦当然不知道,里德留下来是为了想找证据,而时常与朱厌僵着气氛却又打理日常生活,那是因为他认为这是他的职责,他需要尽责。
人们的思维总是不一样的,当你发现有个人的思维不符合你的逻辑,你大概就觉得这个人有病。
圣诞节过后,时间一恍就将到春节,学校放假之后,公司也陆续年休。虽然凌昱钦想陪着朱厌,但春节他总是要回家的,朱厌又不肯和他一起去老家,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令朱厌不由好笑道,“你干脆留在G市吧。”
凌昱钦说,“我就回去几天,很快回来,别胡思乱想造吗?”
朱厌一脚把他踹出了屋。
朱厌不愁没地方去,朱家老早派了好几个人隐晦的在他面前提及过,希望他春节能去朱家大宅意思意思,季鹰也代表了B市人民发来贺电,大方的表示可以借爸妈一用。
甚至还有埃里克,想飞到G市来耍耍。
朱厌一一回绝,因为他知道穆野不回B市。
春节其实是个热闹又清冷的矛盾节日,街道上很多商铺都一排排的关着门,有的市场里又人山人海挤得满满的。
朱厌穿着一件米色大衣,一条毛绒绒的格子围巾松松的圈在脖子上。他站在碧海青天别墅区的外围入口,风有些刺骨,吹过来跟刀刮似的,他搓着手,偶尔凑到嘴边呵口气取暖。
天空飘着雪,落到他的头上,再融于发间。
直到他的视线里出现一辆越野车,朱厌的眼神明显一亮,但第一反应不是迎上前去,而是从口袋掏出墨镜戴上。
穆野将车停在他旁边,打开车门说,“冷不冷?快上来。”
从朱厌那儿到这,以散步的速度大概要走上半个多小时。穆野握了握朱厌冰冷的手,又给他抹去发梢的雪水,“傻了么?这么冷的天跑出来干什么,还戴墨镜?”
朱厌说,“沙眼。”
穆野凑过去伸手要摘,“让我看看。”
朱厌将他的手拍开,“别闹。”
穆野轻声笑着,很快将车开进停车库。
朱厌见他一直带着笑,心情也愉悦起来,“有什么好笑的,你笑点真低。”
穆野说,“你是怕我看穿你的心里话?”
朱厌不理他,走在前面率先进了屋。屋里在空调调节下十分暖和,朱厌脱下外套也没把墨镜摘下来,还真让穆野说中了,他就是怕穆野从他眼里看出什么。
里德和外佣准备好了丰盛的年夜饭,在穆野来之前,朱厌给那佣人包了一个很大的红包,告知她明年不用再来。
朱厌和穆野椅子紧挨着椅子的坐一起,里德看他们两举止亲密,心里就敲定了他们的关系,眼里露出不屑的目光,自己回房间去了。
两人安静的吃饭,看得出来都不喜欢在饭桌上说话,穆野偶尔给朱厌夹点菜,使得朱厌越吃越慢,他不知道朱厌墨镜下已经两眼泪汪汪了。
十几分钟的沉默漫延不出尴尬的气氛,反倒显得温馨。
等吃得差不多,朱厌才说,“你以后会结婚么?”
朱厌问得太突然,穆野反应了一会才答道,“会吧。”
朱厌问,“和女人?”
穆野笑道,“哪能呢,我只喜欢男人。要结婚当然是和我喜欢的人。”
朱厌像个好奇宝宝样继续问,“你天生就是歪的吗?我是说,你以前有碰过女人吗?”
穆野伸手捏了下他的脸,“问这些干什么?”不过,他还是回答了,“年少的时候,也许试过吧,然后发现对女人没什么感觉。”
朱厌的手指几乎要把筷子扳断,他的声调不自觉的提高了些,“试过?”
穆野不自在的咳嗽了下,“你是不是听我的糗事会开心?”
朱厌已经在暴走边缘了,上一句还是我就是你的试验品,下一句已经变成我是你说不出口的羞耻!
他在钻着牛角尖,于是很打脸的说,“对,我就是想听,你不说出来给我乐一乐吗?”
这样太欠了,穆野没忍住又用力扯了扯他的脸,“你确定你不是在吃醋?”
朱厌冷冷的说,“你搞错了,我们只是干过几次的炮。友而已。”
炮。友?我看是小别扭才对。穆野腹诽着,喝口酒斟酌了下用词,“小时候那会,我有一群狐朋狗友无法无天的,老跟他们在一块混,有次跟着去了个派对玩儿,结果喝得醉醺醺的,第二天醒来发现可能和人做过,但是完全没有印象,这事被朋友笑话了好久,说我那儿小。”他说着自己笑起来,凑过去贴近朱厌压低了声音,“但是后来在硬拳政策下就没人再敢笑了,至于那儿是不是小,你最清楚了。”
归根究底,这都是朱绿的错。朱厌很快给心目中的好爸爸找到了借口,他稍稍平复了下心情,不知是因为刚喝了热汤,还是因为穆野的话,脸颊微微透红,“所以你对女人没好感?”
穆野说,“大概吧……你呢?”
“我?”朱厌笑了笑,“就那样吧,也许是天生的,也许是像你……一样,不经意间因为小事而只喜欢同性。”
顿了顿,朱厌问,“如果,你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会怎么办?”
穆野说,“什么是该爱的?什么是不该爱的?根本没有该不该,只有够不够爱。”
朱厌直直的看着穆野,唇角微微翘起来。
穆野玩着酒杯笑道,“你下一个问题该不会是,如果家人不同意怎么办?我就先回答了吧,要娶媳妇儿的是我,又不是他们。人是嫁给我,又不是嫁给他们,是吧?媳妇儿?”
朱厌登时闹了个大红脸,“你乱叫什么?!”
穆野大笑,“你盘根问底的,难道不是想当我内人?”
朱厌想反驳,却突然措不及防被穆野摘掉了墨镜,穆野是闹着玩,但看到朱厌还含着泪花的眼,鼻头又红红的,渐渐收敛了笑意,“小疯子果然骗人,没有沙眼……”
这一回他在朱厌眼里什么都没有听到,他只看见了他自己,满满的全是一个叫穆野的人。
朱厌伸手遮住穆野的眼睛,亲上了他的唇。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不是凌小攻逗比,一定是作者逗比……
=_=不存在该章节到底怎么破啊
、被自杀
午夜,新年的钟声响起,朱厌从浅睡中醒过来,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他知道穆野下午能过来已经是在百忙中抽空了,今晚他需要和留守军区的战士们在一起。
穆野在枕头边留了张纸条,上面写着新年快乐四个字。穆野的字和他的人一样好看,潇洒硬朗,朱厌的与之相较就显得秀逸很多。
身体还残留着情。事过后的余韵,朱厌有些倦怠的不想动弹,他只是像在对爱人撒娇一样用脸颊轻轻蹭着那张纸条。
他曾经不止一次告诉过自己,这将是最后一次通话,最后一次的短讯,但穆野是他的毒,让他欲罢不能,让他上瘾,他总是将这最后一次往下一回推挪。
朱厌魂不守舍,并未察觉自己的手机已经耗尽电量自动关机。年初这几天是大家忙着走亲戚的时候,但朱厌足不出户的宅在家里,有一个问题纠缠着他,让他十分困扰。
这晚他写好一份明年朱氏的规划已经是下半夜,他因为睡不着所以才办公事,但直到此刻,他仍然毫无睡意。
朱厌保存好东西合上电脑,回房吃了两片安眠药。
他躺到床上,脑子里又浮现出穆野的样子。
穆野那天的话让他十分动容,他多想不顾一切和穆野在一起,但是,他们是亲父子。就算他不在意,穆野不在意,那别人又会怎么看穆野呢?
穆野身份特殊,背景不一般,倘若这件事让别人知道,很可能就会毁了他的前程。
朱厌心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