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顾了一下四周,大厅的摆设很简洁,一个绒质的复古沙发,一张木质茶几,桌角处有一些磨损,上面有一杯水,一盏立灯,和一个放在装饰柜上的花瓶。巫言肯定不会冒着危险去楼上讨客房来住,那么这个大厅就是唯一可以活动的范围。
巫言的目光几次扫过桌上的水,犹豫着要不要喝下去,毕竟已经半天没有喝进一滴水,现在已经渴到不行了。但是,这个奇怪甚至可以说有些心理变态的男孩的水,真的可以喝吗?
他说,没有人看得见他。
这和自己的处境完全一样,这好像也能解释得通鬼宅子“闹鬼”的真相了,因为有人在这里住着,而其他人又看不到。从森诺的话语间,可以透露出他并不想伤害自己,因为他几次三番的提到了“终于有人来陪”的字眼。
几番思考过后,巫言还是缓缓拿起水,闭着眼睛倒进了自己的嘴里,没有异味,看来,应该确实是普通的饮用水了。
一杯清冽的水喝下了肚,巫言终于感觉稍微舒服了一些,坐在了沙发上,巫言开始仔细思考一天所发生的事情:参加完毕业典礼,回家之后,睡了一觉,然后爸妈回来是最开始异常的地方,事情在这之后就越来越糟糕。
脑海中浮现出了森诺诡异的笑容和毫无波澜、如同死水的眼睛,巫言感觉后背一阵凉。这个自称森诺的男孩,对待她的态度异常恶劣,而且处处透着诡异。
巫言一边想着,一边感觉到了一阵眩晕感,脸颊很热,呼出来的空气也是热的。沙发不大,巫言必须把自己窝起来才可以整个人躺下去,找了个相对舒服一点的位置,巫言在一天的劳累和恐惧感的压榨下,很快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夜深了,大厅里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走动声,黑暗中,一双冰冷的眼睛看向巫言所在的沙发处,一直修长而苍白的手,映着透过窗子的月光,蹭了几下巫言睡着时微微嘟起的脸蛋。
随着又一阵脚步声,人影很快消失在楼梯尽头。
夏天的黎明到来的额外早,东方的天空上泛起了鱼肚白,但还可以看到天上的月亮。
“噌”的一下,巫言坐了起来,急促的呼吸着,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她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梦里面有一个身影一直拿着玫瑰花追赶她,扬言要划破她的脸,她就一直跑啊跑啊,眼看着马上就要追上了,就惊醒了过来。
这里是哪里?
巫言环顾四周,陌生的摆设,扑鼻的一股陈木的味道,不是她所熟悉的房间,巫言茫然地看着前方两三秒后,思绪回到了她的脑海里,昨天发生的事情像是放电影一样回到了脑子里,心,蓦地一沉。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她该怎么办?
不,一定是幻觉而已,一定是她误闯了鬼宅子,没有一个叫森诺的男孩,也没有所有把她无视掉的人们,一切都是正常的。
巫言有些逃避的想着,脑袋昏昏沉沉的,昨天那种像蝗虫一样的喧嚣又回来了,眼睛酸痛,一定肿起来了,她努力忽视掉僵硬的后背和颈椎,从窝了一晚上的沙发上起身。
巫言迷迷糊糊地打开了鬼宅子的门,她要离开这里,想尽一切办法。
奇怪的是,院子的铁门在昨天还是锁着的,而到了今天却轻而易举的打开了,不过这对巫言是件好事,至少她可以离开这栋奇怪的宅子。然后就可以让一切都恢复正常了吧?巫言仍旧抱着一线希望。
夏天早上仍旧是比较凉的,但是很少有像今天一样冷的时候,巫言只穿着短袖T恤,两只胳膊抱在了一起,怎么会这么凉呢?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烫手,是发烧了吧。毕竟昨天经历了那么多事,晚饭吃的也是不知名的过期食品,水也没喝多少,就连睡觉都没盖被子,睡在了沙发上。
摇了摇头,巫言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开始向市中心跑去,人多的地方总会稍微有一些安全感,再说万一有人可以看到自己呢?总要比森诺要好得多。
森诺下楼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他看到了沙发上空无一人,明明已经有了怒气,而脸上却仍旧毫无表情,伸手摸了摸沙发,凉的,人已经走了很久了。
“这么不乖啊…”他走出房子,摩挲着院子里的一朵玫瑰花瓣,“本来还打算对她好些呢…”话一出口,手中的玫瑰花瓣很快就脱落了下来,连带着整个玫瑰都散成一片,花瓣全部飘落下来,落在了石板路上。
森诺的脚步仍旧不紧不慢,每一步都走的距离精确,伸手推开铁门,森诺在街道拐角不见了。
清晨已经过去了,早晨的太阳终于从云层里面露出了脸,城市变的喧嚣起来,熙熙攘攘的街头,叫卖声不绝于耳,匆忙行走的人们提着公文包,唯一悠闲的,好像就只有巫言一个人。
这样孤单的悠闲,我宁愿不要。
巫言伸出手,看着人们从手臂上穿过,仍旧,还是没有一个人看得见她。巫言呆呆的站着,眼中有一瞬间竟然闪过了和森诺一样的死水无波,但又在下一刻填上了担忧和迷茫。
这种被人群遗落的感觉很不好,整个世界都是空荡荡的,只剩下默片像过去放映机一样轮流播放。唯一不同的是,我可以听见剧中的声音,而没有人听得到我的呐喊。
多么不公平。
巫言忽然想起来,鬼宅子闹鬼是从她记事起就有的传闻,也就是说,森诺他,至少承受了这样孤单的十多年,而现在,自己体会了这样被遗忘的感觉不过只有短短两天,却已经开始变得那么难耐了。
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疯掉的。不,也许森诺比她更要难熬,至少现在,有一个男孩可以看得见自己,尽管他是那么的恶劣。
巫言这样想着,就随便坐到了一家露天咖啡馆的一张椅子上,她感觉到头又开始痛了,火辣辣的散发着热量,真的很难受,一个上午没有喝水,巫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于是,就在森诺找到巫言的时候,她已经倒在了桌子上。
“喂,不许睡觉。”森诺在看见巫言的时候眼中有了怒气,伸手粗鲁地抓起了巫言的脑袋,却发现眼前的女孩完全没有醒过来的痕迹。
一瞬间,森诺的平静的目光出现了裂缝,添上了一抹慌乱,但是他还是阴森森地笑了,笑得意味不明。
“怎么办,要是我的小猫咪死掉了怎么办?”他蹲下来,掰过巫言的脸,用手放在了她的鼻子下面,“嗯…还有呼吸啊…”
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大的力气,竟然很轻松的把巫言扛了起来,脚步依旧不紧不慢,每一步都很精确,但是细看还是看到了他额头上流下来的汗珠,毕竟一个人的重量,其实是很吃力的。
把巫言带回鬼宅子已经是下午一点多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卷:第三章
嘘,没有人看得见我3
一走进大厅,森诺迫不及待地把巫言扔到了沙发上,粗鲁的动作让即使昏迷的巫言也无意识地皱着眉吃痛地哼了一声,长发由于两天的奔波变得有些杂乱,毛糙地散在脑袋后面。
“真是脏…”森诺皱着眉头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一脸嫌弃,“果然,就是麻烦。”
转身准备上楼,森诺却停了下来,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沙发上的脏兮兮又看起来很不安稳的女孩,小脸由于发烧的缘故变得通红,几滴汗珠也顺着额头留下来,很是狼狈。
反复的走了几次,森诺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把巫言重新扛在了肩膀上,带她上了楼。
毫不温柔地把巫言摔在了自己的床上,这鬼宅子虽然大,但是常年只有他自己住,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劳什子客房。森诺不想让巫言因为发烧烧出个好歹,在大厅的沙发毕竟没有被子,也不舒服,好不容易有个挺有趣的小猫咪来陪自己,森诺可不想让她死掉或者怎样。
无奈之下,森诺只好忍住了自己很强的地盘意识,让巫言暂时睡在自己的床上。
修长的手指划过巫言的脸,很烫。但是在森诺的眼里却是真真切切的有温度,天知道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触碰到这样的体温。
突然感觉心中似乎有一点柔软的感觉,就像是被万千把锁桎梏住的地方忽然被一丝阳光照了进来,痒痒的,令人不适。
森诺蓦地起身,扔了一块湿毛巾在巫言的额头上,这种又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他很不自在,于是转身出了房间,大门处传来了开门的声音,随即是“咔哒”一声,又关上了。
诺大的宅子里恢复了寂静,一如巫言初次到来时。
巫言在森诺出门之后醒过来了一次,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巫言发现自己在一个很陌生的房间,木制的地板,木质的天花板,吊着一盏相当复古的灯,房间里除了床和书架,还有一张和鬼宅子大厅里的沙发一样的沙发,就没有其它家具了。
巫言本来想要起身,却浑身上下用不上一点力气,眼睛酸痛的厉害,几番挣扎无果,巫言被累得够呛,一合眼又睡了过去。
森诺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他的眉宇间有着一些疲惫,手里握着一个白色的药瓶,换下鞋子,森诺看了一眼仍旧在睡觉的巫言,把药瓶顺手扔在了床上,翻开柜子拿了一些换洗衣服,走进了浴室。
“哗哗”的流水声从浴室中传了出来,正在清洗的森诺忽然听到了从鬼宅子外面的街道传来的小孩子的叫喊声。
“啊,你看…”小孩子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听着很清晰,话没有说完,就好像被捂住了嘴,外面传来了切切察察的声音。
糟糕,森诺暗道不好,急忙关了浴室里的水龙头和灯,浴室陷入一片黑暗。
外面的街道刚好对着浴室一人多高的小窗子,虽然看不见里面的情景,但是如果开灯或者有流水声还是可以被外面察觉到的。
自从许多年前有人闯进了鬼宅子大呼小叫,森诺就养成了只在深夜中才会去浴室的习惯,但是今天实在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