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说:
“我每到坐功,如未来几天有事,总有报耳神来报告会发生的事情。”
在丹金,我随伯父两次去外面做客。
一次是去莫三姐家。
莫三姐知道我来丹金看望伯父后,多次来庙上请伯父带我去她家玩玩,住上两天,伯父开始以腿脚不方便拒绝,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莫三姐得到伯父明确答复后,马上就派她大儿子去一百多里的高山上,叫她姐姐莫大姐下山帮忙。
莫大姐是伯父解放前收的女弟子,四十多岁,老处女。
莫大姐得信后,提前二天连夜赶到妹妹家。
她们姐妹俩将莫三姐的家,里里外外彻底地打扫了一次,平时为伯父准备的铺褥罩被、锅瓢碗筷又重新清洗,
专门为伯父推了一锅豆腐。
丹金不出黄豆,推豆腐用的黄豆,是平坝地区贩运来的,很珍贵。
莫家每年都要用药材换些黄豆储存好,自家人不吃,全为伯父准备的。
吃饭时,有一碗豆腐端上来,对吃素的人来说,是受到的最高礼遇了。
去的那天,莫三姐的丈夫很早就上庙来了,伯父还在坐功,等伯父做完功后,他对伯父说:
“魏师爷,我来接你了,你走路不方便,我背你去吧?!”
伯父说:
“行嘛,等吃了早饭,我们就走。”
三姐丈夫说:
“不用了,早饭我家已准备好了,一到家就吃饭”。
说着就把伯父抱起来放到背兜上,背兜里垫有被盖,人坐在被盖上面很舒服。
莫三姐家离观音阁有七、八里路,从庙里下来,转了几道弯就到了。
莫大姐、莫三姐、莫三姐的四个孩子,都到跑边迎接,人人都在喊:
“魏师爷!”
“魏师爷!”
非常亲热。
喊声惊动了四周的邻居,很多山民涌了出来,争相挤到伯父身边,扶着背兜,簇拥着伯父。
“魏师爷好!”
“魏师爷你老人家下庙了!”
“魏师爷难得出门呵!”
喊声响成一遍。
人们对伯父是由衷的爱戴和敬重。
感情真挚、朴实!
莫三姐住的院落很大,院子四周栽满了苹果树、核桃树、花椒树。
莫三姐有四十岁左右,但她大儿子已结婚,住在同个院子里。
余下三个女儿,大女儿辍学在家帮做家务农活,两个小女儿在读书。
莫三姐姐为我杀了一只鸡,煮了一大块腊肉。
我在她家住了三天,天天都吃肉。
莫大姐吃素,每吨饭,都是她为伯父做,陪伯父吃饭,照顾得无微不至,像是女儿在照料她亲生父亲。
莫三姐精明能上,能说会道,风趣。
莫大姐少语,老实。
莫三姐丈夫是忠厚的山里人,整天都在忙,不是上山砍柴,就是上山挖药,起早摸黑,难得见到他。
离开莫三姐家时,莫全家和邻里们都来送行,看得出,邻里们非常羡慕莫三姐能把伯父接到她家去住,都希望伯父下次能到自己家做客。
伯父仍由莫三姐丈夫背回庙里。
另外一次是去焦氏两兄弟家做客。
焦氏两兄弟家距观音阁80多里,这次是由焦老大用马,把伯父驮去的。
早饭后从庙里出发,走到下午5点才到焦家。
焦家两只弟已各自成家,但住在同一院子里,地处深山沟,周围没有其他农户。
两兄弟年龄和莫大姐,莫三姐差不多。
伯父悄悄对我说:
“焦家兄弟待人厚道,老实。两家的家境都没有莫三姐家好,我们只分别在他们两兄弟家各住两天,不能在那家多住,不然我们走后,他们两兄弟要吵架。”
时空错位(6)
住下后,他们的热情让人感动。
为伯父除推了豆腐外,还去深山采了不少香菇,给伯父烧汤;
我也是天天吃肉。
回来时,由焦老二用马把伯父送回庙里。
我去丹金前,母亲曾对我说过:
“伯父摔着后,腿脚不方便,年龄不小了,满67岁了。如果你愿意回来,你可以把他接回来,在家住不惯,可以在附近找个庙子住下,我们照顾他也方便。”
母亲要我去丹金后,看看情况,听听伯父的意见后决定。
到丹金,看到伯父实际情况是:
年龄大,有残疾,行动不方便,孤身一人住在庙里,距县城还有几里路。
虽有徒弟们照料,吃穿不成问题,因无亲人在身边,就怕出点意外。
的确让人放心不下。
伯父从父亲祖山任职,到解放后父亲逝世,近20年都没有回过家了。
年老了,倍感孤独,也想回家看看,看着已长大成人的侄儿男女们。
但他又舍不得他几十年辛苦耕耘出来的观音阁,
对观音阁他是有深厚感情的,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熟悉,处处留着他的心血,
他离开后,观音阁怎么办?
前几年伯父就从陈老头口中知道,有人向政府建议把观音阁撤了,用撤观音阁的建筑材料,修建乡政府。
因伯父一人坚持住在观音阁,加之丹金老百姓对观音阁的热爱,他们的打算才一直没有实施,
现在如伯父自己主动离开观音阁,不是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吗?
让这名胜古迹存留于世,传给后人,是伯父义不容辞的责任!
观音阁只要有人住,才能把观音阁留得住,
谁愿意冒出家当道士的“罪名”,住在观音阁上?
回不回去?伯父心里矛盾。
今天才说要走,明天又说不走,反反复复,一个多月都决定不下来。
伯父最后下决心和我回江口县,是源于莫大姐的决定。
伯父当时考虑,能为他守住庙子的最佳人选就是莫大姐。
莫大姐孤身一人,从未结过婚,无儿无女,无牵挂,解放前就拜伯父为师,在庙跟随伯父多年,解放后因迫于形势,才还俗返乡。
她虽不认字,无文化,道法不高,但人老实,对菩萨虔诚。
让她主持观音阁事务,守住这份家当,是最适合,让人最放心的。
那次我和伯父去莫三姐家,伯父当面就把他的想法告诉了莫大姐。
伯父说:
“这次宏儿来看我,告诉我:家里的侄儿男女们都希望把我接回江口县去,我也老了,快20年没有回过家,也想回家去看看他们。”
莫大姐高兴地说:
“你亲侄儿这样有孝心,你的确应该回去看看。准备什么时间走?”
伯父忧心忡忡地说:
“我走了,庙上的事情怎么办?谁来看庙?如庙没有人看管,肯定会被他们撤掉的。”
莫大姐着急地说:
“那该怎么办呵?!”
伯父看了看莫大姐说:
“我想你从山上搬下来,住在庙里怎么样?”
莫大姐好像一下呆住了,没有说话。
伯父停顿了一下,又说:
“我想了很久,我走后,你守庙最适合。你出身好,是贫下中农,是领导阶级,不是专政对象,又不认字,搞不来封建迷信活动,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你整天住在庙上,他们也不会对庙子怎么样。”
莫大姐沉默了很久才对伯父说:
“师傅,让我回去想想,过几天我再答复你好么?”
伯父高兴地说:
“我还不会走,你回去慢慢想好。”
解放后,莫大姐迫于形势还俗后,对外一直声称与伯父脱离了师徒关系,来往都是暗中进行。
这次要她重新公开她的身份,继承伯父的衣钵,到观音阁去当主持,与道士和尚同流合污,搞封建迷信活动,是会遭人白眼,受政府质疑的,还会影响到妹妹莫三姐全家。
可以理解,莫大姐思想斗争是相当的激烈。
最终她还是决心承担下师傅给的重任,守住观音阁。
莫大姐的决定,让伯父兴奋了几天。
伯父向她仔细地交待了庙里的事务后,才决定和我回江口县,并掐算了起程的日子。
我去丹青镇为伯父开证明(路条),还是那位操外省口音的镇长,听了我的简单介绍后,马上就叫工作人员给我开了证明。
证明上只说伯父是丹青镇的居民,去江口县探亲,没有写伯父是出家人的身份。
一位姓王的山民(我称为王大哥)听说伯父要出山,便主动前来,要伯父骑他的马到两路口。
出发那天,伯父没有坐功,早早起来,和我把要带的东西收拾停当,
送我们走的王大哥己经牵马在庙下的路边等着了,
伯父叫我:
“朝宏,你把这些要带走的东西,拿下去,放在马背上,我等莫大姐来。”
我们等莫大姐等了1个多钟头,还不见人影,伯父有些着急地说:
“说好的,我走时,她一早要赶到庙里,可是到现在都没见人影,怎么搞的嘛?”
王大哥说:
“魏师爷,你不要着急,莫大姐住得远,可能一时赶不到,她身上有庙门的钥匙没有?”
伯父说:
“有,我给了她一把。”
王大哥放心地说:
“这就好了,我们走时把庙门锁了,她来后会自己开的。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我回来时可以转告她。”
伯父想了想,又向路边望了望说:
“都交待清楚了。好,我们锁门走吧!”
我们没有走我来丹金时走的那条路,而是走一条捷径。
王大哥告诉我说:
“这条路,要翻一座不很高的山,清早从丹金县城出发,傍晚就可以赶到两路口,比你来时走的路近多了。只是今天走晚了些,路上要宿一夜,明天中午前一定可以到两路口。”
走了三十多里,开始爬山,山路很滑,路上积满了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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