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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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左道-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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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高悬的大睛天。

    这场仗输不得。李三思一直惦记着毕真人的动静,早就嘱咐曾大宝注意打听,盯着他些。曾大宝回报,毕真人这两日并没有什么动静,只是一直在郑伯爵府里闭关打坐,并没有设坛作法。

    李三思早就料定,毕真人自己肯定绝无祈雨能成的把握。烧几道符录,拿着法器舞蹈一阵,就能呼风唤雨?天下决计没有这个道理。这家伙不过是惯于投机钻营、装腔作势的骗子一个,必定会趁着天色将雨未雨之际,再装神弄鬼作上一场法会。

    看天色预判风雨,不如看“求雨器”。李三思这两日每天都去察看设置在县衙各处的“求雨器”,发现湿度只有略有提升而已。湿度不够,一般来说是下不了雨的。依照李三思脑子里记得中学地理知识,上升的热湿空气遇到冷气流凝结成水滴,这才形成雨水落下。空气中没有水气,雨水从何而来?

    又过两日,李三思一早起床,便发现天色突然转阴,而且刮起了东南风。这是惯常要下雨的前兆。他心念一动,赶紧叫来李四明,让他出去打听动静。没多久,李四明兴冲冲地回报说,县里城隍庙的空地前陈设了法坛,毕真人准备今日举行祈雨法会了。

    果然,这种江湖骗子也就这点能耐,看天色投机撞运而已。即便他自己祈雨不成,谅得别人也是难以祈雨成功,谁也能指责谁?李三思揣度出毕真人的如意算盘,心中冷笑不上,即刻前往县衙察看“求雨器”,发现这十几处湿度计指示的湿度较之前两日又略有上升,却并不是大幅增加。

    湿度不够,东南风吹得到天上去,又能下什么雨?李三思心中大定,慢慢踱步到城隍庙前毕真人的法会现场,打算看看热闹,顺便出言撩拨他几句,叫这个江湖骗子再没有退路和托辞。

    城隍庙前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许多围观看热闹的百姓,十几名郑伯爵府中的仆佣忙忙碌碌地在敲钉架梁,临近中午时分,搭起了一座像戏台了一样的高台,台上陈设香案等法器,两旁预备了鼓乐手。十几名年轻的道士排成一列,跪在戏台台阶上一动不动。郑伯爵里的那位名不正义不顺的公子温继怀也跪在这一排人的最后一个。这些人自然是毕真人的门下弟子。李三思也看不出这是唱的哪一曲。

    吉时一到,司礼一声呼喝,鼓乐齐奏。毕真人背披白色鹤氅,身着金色羽衣,头戴紫金道冠,手仗青铜法剑,足踏粉底云履,踩着这一干门下弟子的膝盖缓缓拾阶而上。

    这一下,李三思就看明白了,心说,这家伙的派头到是足得很。原这些门下弟子跪在这儿原来是预备当人梯用的。李三思的嘴角浮起一丝轻蔑的冷笑:这也好得很,装得越很,就摔得越痛。

    突然听见三声炮响,毕真人暴雷似地大喝一声,猛一挥剑,神色端凝,口中念念有词,继而双目紧闭,状若鬼神附体一般手舞足蹈起来。如是片刻后,毕真人一个急速回旋,大喝一声,出剑往空中急刺,剑尖不知如何竟然凭空戳上了一李黄符。又是一个转身挥剑,剑尖上又多了一李符纸,谁也没看见这李符纸是如何出现的。

    台下围观的众百姓都惊奇得呆住了,不少人都想:“这毕真人果然是深具道行神通之人。”

    只有李三思一人暗暗冷笑不止。这种小魔术小把戏,他前世做警察在各形各色的那江湖骗子手底下见得是太多了。大凡在江湖上装神弄鬼混饭吃的人,多少总会使几门拿手的绝活儿,不然怎么唬得住人?靠这个混饭吃的人,从古到今都有不少。李三思曾经逮过一个骗子,一抖手,就能一条领带打下两个结儿,这毕真人玩把戏往剑上戳符纸,又算得什么?

    西汉初年有一个名叫栾大的方士,算是毕真人乃至于他的师父当今国师陶仲文的前辈。栾大用磁石做了两个棋子,使棋子时而互吸,有时互斥,称为“斗棋”。他就靠着这么一个低劣粗浅的玩意儿,演示给汉武帝看。惹得一代英主惊奇不已,龙心大悦,竟封栾大为“五利将军”。这位栾大后来装神弄鬼玩过了火,为武帝所识破,被腰斩于市,当真见神见鬼去了。

    看着眼前装神弄鬼的毕真人,李三思想起栾大,想起当今的道士皇帝嘉靖,心中暗生腹诽:“汉武帝毕竟是一代英主,就算迷信方术,也不致于为人久欺。哪像当今这位混蛋嘉靖皇帝,迷信方士比起汉武帝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更是执迷不悟,甚至连自己都专心修道,不理朝政,弄得朝廷纲纪不振,乡野民不聊生……”

    突然,台上又是一声大喝,闪现出一道火光,立时将李三思的思绪拉了回来。
第六十一章 放火烧山能下雨
    只见毕真人此时已经变着戏法儿点燃符纸。烧毕,只见他又是一收大喝,收剑而立,这场法会算是完了。温继怀上前向毕真人跪着奉上毛巾茶水,极尽恭敬之能事。

    毕真人轻轻擦拭了一把脸的汗珠,未及下台,便听见台下有人起哄。

    “毕法师,你求的是哪一个神嘛?他听不听你的话嘛?”

    “毕法师,你眼下也作完法了,是不是三日之内就有雨下?”

    “毕法师,你和那张师爷的赌约是作法之后的三日内必须要有雨下,否则便是输。敢问法师,三日内当真会有雨水么?”

    起哄的是李四明、伍书吏、曾大宝等几名李三思的的亲信,他们领了李三思的吩咐,只等毕真人作法完毕后故意当众起哄,向他发难。

    他们问的这些话毕真人不好回答,温继怀却对他笃信不疑,当即自信满满地挺身而出,代自己的这位野师父放话。只见他扬着脖子大声说道:“我师尊法力高超,有神鬼不测之能,他老人家说求得到雨,那自然就一定会下雨。难道我师尊还能说大话骗乡亲们不成?”

    这一番话说得十分响亮,在场的百姓乡绅,个个都听在了耳中。李三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毕法师听见自己的这位野徒弟放的这一番大话,不由得又是欣慰,又是暗暗苦笑。欣慰的是难道他如此推崇自己,苦笑的是这位不知轻重的公子哥儿把话说得这样满,那不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是什么?

    毕法师朝四方行了一个礼,下了高台。温继怀指挥着郑府里的工人,吩咐他们把这个台子给拆了。李三思出面阻拦道:“温公子,且慢!先不要拆。”

    温继怀一愣,笑了,说道:“也对,过几日你要上台耍猴戏,可不能没个戏台,留上几日再拆也无妨,哈哈。”

    李三思也笑了,道:“谁是仙法,谁是猴戏,那要走着瞧。我要你留着这台子不拆,却不是为了给我用,而是自有用意,明天你就明白了。”

    “什么另有用意?”

    温继怀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却也听了李三思的,没再要手下人拆掉戏台。李三思对他的讥嘲取笑毫不以为意,打着背手笑吟吟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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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三思所料不错,空气湿度不够,果然是下不成雨的。毕法师作完法后的一整天都是阴天,风刮得也不小,却并没有半点雨水落下来。非但如此,到了第二天,天色反到阴云尽去,转为放睛了,自然是离下雨越来越远了。

    眼见是这么一副局面,毕法师心里着急,想着这戏台还没拆,也就死马当活马医,跑到戏台上又变着法儿来了一次作法烧符,祈祷神灵。只是这一次的仗剑作法就有些打不起精神,不过是草草了事。他心里发虚,派头儿就没有像昨天作法那样使得足。

    毕真人这个做师父里的心里不踏实,温继怀这个野徒弟也是心里有点打鼓。他眼下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李三思昨天要劝说自己别忙着拆掉戏台子,还说今日日自己就能懂了,敢情他是知道毕真人会在今日来求第二次雨啊?

    温继怀暗暗心惊,眼下那位张师爷所说的日居然一一应验,莫非他真的是有异术奇能之人?早知如此,就对他说话客气些了……

    ……

    这个时候,李三思正呆在屋子里吃着甜丝丝的西瓜,躺在凉椅上让霍小玉给打着扇子。李四明向他回报毕真人今天再次作法祈雨的事。李三思听在耳里,心中不禁暗暗好笑,想到这个江湖骗子这时候肯定急得跟热锅里的蚂蚁似的,这感觉就像喝了冰镇啤酒似的一样凉爽。

    毕真人求完了雨,就该李三思求雨了。他每天注意察看湿度变化,把这个事拖着,反正又没设具体期限嘛,只要不拖太久就好。同时,他也没闲着,去萧山县境内最高的一座山峰玉泉峰上查看了一翻。这玉泉峰其实并不很大,但是山峰挺拔,草木繁盛,不过因为长期大旱,好多树木都枯死了。

    从玉泉峰回来后,李三思找到冯县令,开口就说:“冯大人,我想放把火。”

    冯县令吓了一跳,问:“你想烧哪儿?该不会是想烧我的县衙吧?”

    李三思摆手笑道:“我想烧个山,山泉峰。我择个吉日良辰放把火把玉泉峰给烧了,就能雨落下来了。”

    冯县令道:“烧山就真能下雨?这可不是儿戏,你可不能拿来作耍!”

    李三思信口胡扯道:“我说能,自然就能。天旱是因为天地之间阴阳水火不调,我放火烧山是以火济火,以毒攻毒,反能生水。”

    冯县令听得晕晕乎乎,一头雾水,见李三思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就有点将信将疑。不过他也知道李三思虽然说话爱胡扯,但是办事却向来是一是一,二是二,不会胡来。冯县令出于对李三思的信任,也就答应了,却也额外嘱咐他小心行事。

    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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