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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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左道-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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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三思摇头道:“谷大人也觉得这法子很妙,可他又说自己来都来了,把你二人带回京城审一审也是顺手之事。我没话说,这几天就只好一直在找借口拖延,先说找不着你们,又说我在忙着给饥民筹口粮这件大事,在补上四百石粮食的缺口之前没空儿替他找人。他一听我这么说,就嗤之以鼻,说在这个小地方,我就算筹粮到明年也断然筹不够这个数目。我自然是反驳他。就这么着,他和我打了一个赌,说是要是我能够在三天之内补足这四百石粮食的缺口,他就自己回京交差,不再逼着我办这件我不情愿的差事了;要是期限之内我筹不够数目,就得乖乖地把你二人找到给他带过去。”

    郝大博犹豫了一下,问道:“张先生,你是说……你是说,要筹足的粮食是四百石么?这个,我们兄弟……”

    “大哥,且慢!”

    这郝家老二毕竟比他大哥心眼儿多一些,听到这里就觉出味儿来了,冷笑着对李三思道:“张先生,你煞费苦心讲了这么多,原来为的都是筹粮。筹粮就筹粮好了,又不是见不得人的歹事,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弯子?我们兄弟十石八石粮食还是出得起的!”

    李三思霍然起身,愠怒作色道:“不错,我这些日子确然是在忙着四处筹粮,但此次我来造访并非是为了这个。不然,我何必等到今日才匆匆前来?再者,恕我直言,你兄弟二人虽然有些家底儿,只怕总还不及西城董老员外和南城丁大孝子吧?他们每家才止认捐了三百石,你们兄弟能捐得起四百石?我又何必打这个主意?此次我百忙之中抽空来造访你二人,只因我念着与你兄弟二人是旧相识,想为你们免去一场无端之祸,便特来提个醒。”

    他将茶几的那个八斤八两的大西瓜端在手上,冷笑一声,继续道:“你二人不领情也罢,我也不必多说。只是可惜了这一个好瓜!我为了好在谷大人面前替你兄弟二人转圜,这几日一直是曲意奉承讨好于他。就连他说想吃西瓜,我都是亲自采买,费了偌大气力才选好一个斤两适宜、正好八斤八两的瓜。实话与你们说,这四百石粮食我自有别处可以筹措,与谷大人的赌约未必就会输。但你兄弟二人的事,我是不会再管的了。我只需公事公办告知谷大人你二人姓名住址,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与我毫不相干。”

    话一说完,甩手将那大西瓜摔成两瓣,一拱手,道了声“告辞”,转身就走。

    郝大博急忙下座,连连作揖告罪道:“张先生,莫要见怪!先生的信义之名播于县中,哪里又会诳骗我兄弟?是我二弟不会说话。”

    郝尔乃听见李三思那番话里似乎别有文章,心里就也有些拿不准了,便也赔着笑脸告罪道:“鄙人出言唐突,望张先生海涵。且请先坐下,有话慢慢说。我另有一些疑惑想要向先生请教。”

    李三思冷哼一声,神色居傲的坐回椅中,不客气地道:“我忙得很,你有话快说!”

    郝尔乃赔笑着问道:“张先生,你与那位谷大人打这个赌的详细始未,以及怎生讨好于他的情形,能否见告?”

    李三思面色稍缓,信口开河道:“这些琐碎事说一说也无妨。此事也当真是另有起因,要从那谷大人一个怪癖说起。他平素极是迷信口彩吉利,最爱的是求签问吉凶,凡事讲忌讳,出门看黄历,像什么‘降’、‘死’之类的字眼儿,是听都不肯听,当真是一个连出恭都恨不得等个吉时的人。这世上凡事迷信吉凶的人原也不少,却大都不像他这样讲究厉害。这个说来到也能理解,你想,他在锦衣卫当差,干的是刀头舔血的营生,有损阴德的毒辣事也少不得会沾上一点半点。时日一久,心底就难免发虚,见神见鬼,也就不免就将这些吉凶口彩看得加倍要紧些。这样到也好,身在公门中却不讲忌讳的人多半心肠阴狠,不怕报应,那我就反到难以在他跟前替二位转圜了。你说,我的这一番分剖对也不对?”

    郝尔乃连连点头道:“对,对。一点儿不错,干这差事当真是凶险难测,自然是讲究多。却不知这些与他和张先生打的这个赌有什么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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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一个西瓜八斤八(上)
    李三思嘿嘿两声,继续拐着弯儿胡扯道:“这就又与那‘醉月居’的刘三江刘老板有点干系了。那谷大人初到萧山县的头一天,就穿着便服闲逛‘醉月居’喝酒,喝完付帐,伙计说一共要九十四文。谷大人是听不得‘四’字的,立时就不高兴了,说自己愿给八十八文,并非吝啬,只为讨个吉利。伙计做不了这个主,就叫来了刘老板。那刘老板你二人也熟识,是个把钱财看得加倍要紧的人。他见谷大人又是一个操着外乡口音的生客,也就不肯饶上几文。若是你们两位老兄想要少给几文,刘老板见是老主顾,多半也就肯了。不知你二位试过没有?”

    郝尔乃干笑着道:“李先生取笑了。我们兄弟哪里会干这等事?每次去‘醉月居’喝酒吃饭,除该当给的饭钱之外,总还会多给上几文零头儿当作赏钱。我们兄弟虽说一向崇尚俭朴,但这种硬要店家少收几文的丢人吝啬事也还是不屑干的。”

    郝大博也道:“是啊,是啊。几文钱,打什么紧?怎生如此小气?那谷大人若是当真只为讨口彩吉利,为什么不多给几文凑成九十八文?那也吉利得很。我瞧那谷大人有点……有点……嘿嘿。”说到这里,觉得在李三思面前说那位谷大人的不对有点不合适,毕竟自己兄弟还要仰仗于他,也就住了口,但话里的意思已是显露无疑了。

    李三思就等郝大博这句话了,伸手轻轻一拍桌,提高声音道:“对呀!分明就是吝啬!可比不得贤昆仲出手大方。谷大人硬是要少给几文,刘老板又执意不允,两下就争执起来。刘老板本是个火爆脾气,但好在上次吃了我给的教训,也就没动手闹大。谷大人虽然是个官身,只要抖露身份,自然镇得住场子,但他来萧山县有秘密公干在身,不能露这个头儿。最后,到底是他认了输,如数给了九十四文钱,还遭了刘老板和其他围观客人的一通讥讪。他憋着一肚子不舒服劲儿回来后,把这事跟我倾诉了一遍,言语中不光抱怨刘老板,更认定这萧山县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还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说这里的民风就是吝啬小气……”

    郝大博忍不住插口道:“他自己古怪吝啬,反倒说别人?在吝啬人看来,自然是谁都吝啬了。”

    李三思一拍大腿,赞道:“郝兄,你这话说得再对没有了!猴眼看人,个个都是没毛猴儿,就是这个道理了。他偏生就要这么认定,我也分说不来。随后,恰逢我以忙着筹粮为由想拖延给他办事,他就是一万个不信,对我说:这地方民风吝啬,你要筹的四百石粮食肯定怎么也筹不够,要我等到明年么?这话我自然要反驳,就同他争辩起来。争着争着,我心里便起意想借这个事既替你们兄弟免祸,又堵住他的损人嘴,就拿话激得他和我打了这个赌。”

    郝大博面露感激之色,说道:“原来如此。李先生当真是为我兄弟二人费尽苦心。”

    郝尔乃没有立刻表态,但脸上的神色显露出已经是信了七八分了。他想了想,又问道:“李先生,那谷大人的性子既然这般古怪,你又是怎么讨好奉承于他的?”

    李三思叹了口气,指着地上摔成了两瓣的西瓜,苦笑着说道:“我就是这么奉承的。比方说吧,他想吃瓜,又不舍得叫杂役去买,让杂役跑腿不给赏钱哪里好意思?他就来对我说,又偏不直说,只含糊地说道‘这地方的西瓜不错’。我揣摩出他的意思,就趁着出来办事,顺手给他带一个瓜回去。这瓜也得讲究斤两合适,能有个吉利口彩,谷大人才喜欢。比方说要八斤八两,九斤八两,这样就最好。要是九斤四两,谷大人就不喜欢。这西瓜就正好是八斤八两,我费了偌大力气才挑选出来的。”

    听完这一席话,郝大博神色惭愧,说道:“我们兄弟当真是对不住先生的一番苦心了。”

    郝尔乃虽然相信了大半,但终究是有一两分疑惑未消,皱眉道:“不对吧?李先生所说只怕言过其实。这买来吃的瓜果少几两多几两,又哪能讲究得来?那谷大人就算忌讳再多,也总不能随身带杆秤,随时称一称,斤两数目吉利就吃,不然就不吃?”

    李三思嗤地冷笑一声,神色不屑的信口开河道:“亏你也是见过世面的大户人家,当真少见多怪。大凡公门中人,最惯常做的事便是收钱办事。这里面却有门道儿,讲究收多少钱办多少事,说多少话。一封银子入手,只要稍微掂上一掂,就知道份量多少,这话该说到几分。久而久之,不少人也都练出了这个本事,几两几十两的银子一入手,估摸出的斤两是半点儿也不差,哪里还需要随身带秤称?真是笑死人了。”

    郝尔乃被他说得讪讪的不大好意思,虽然也未深信不疑,但也就不敢问。

    见这火候儿差不多了,李三思便站起身来,神色冷淡地说道:“二位,我忙得很,没空在这儿闲扯太久。今日是与谷大人约定的赌约期限的最后一天,我还得再去一两家碰一碰运气,未必便一定会输。我该提醒的已经提醒到了,两位最好趁着这一天半日的空当儿整理整理行装,安排安排家事,免得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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