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经济适用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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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经济适用男-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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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会,外头市集上的人已是全涌去了漕河边看观刑,静悄悄地无一丝人声。齐粟娘在院中走来走去,寻思连震云处死的这名帮众怕就是那丫头的相好,想得那剥皮示众的酷刑,便觉坐立不安,心中悚然,“他是何用意,可是发觉我在图中所设之计,以此警示于我?”她又气又惧,想起陈演评连震云“阴狠狡诈”四字,暗暗咬牙,“果真阴狠……”

    突地,齐粟娘又摇头自语道:“不可能,他分明不晓半点算学,这清河县也无此高明之人,只是他这般作为,岂不是掩耳盗铃?更叫旁人猜疑——昨日虽是故意试探他,也有些气极,他是恼羞成怒,想与我翻脸?”齐粟娘想到此处,脚步一顿,冷哼道:“罢了,我正巧不想与虎谋皮……”

    她正思量到此,突听得院门轻轻敲响,齐粟妇一惊,从门缝里一看,却是两个头戴毡帽,身穿褐衣的男子,虽是看不清脸,齐粟娘却一眼看出是连震云的腹心亲信连大河和连大船,以往她坐轿去坝上时,为避人耳目,这两人皆是如此改扮,窥得后门市集上无人时来接。

    那两人察觉门缝中有人察看,把头一抬,果然连大河和连大船。齐粟娘看得院门外平顶皂幔暖轿,唯怕再被人看见,又落下话柄。压低声音怒道:“你们来此做甚?”

    连大河自看见大当家白日里接了江苏总坛的密信,便兴冲冲去了云府,过后回来,难掩失望之情。到得半夜,匆匆出门,时近五更悄然而归,独个儿在房里灌了一坛酒,便去了坝上巡查,便知道今儿有排头吃,已是万分小心。

    没料到方一开闸,白老五便犯了个小错,被大当家抓个正着,当时翻脸,老帐旧帐儿一起算,召集坛子里兄弟,历数了他乱开杆,引水淹坝、不遵号令等罪过,便要开私刑,剥皮示众,把全坛上下都吓了一跳。

    大当家的脸拉得像吊死鬼,二当家到邻县办事还未回,坛子里没一个敢开口相劝的,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布置刑堂。

    前几日云典史送来白老五那相好丫头,关在私牢,被大当家审过后,就倔着一声不吭。那女人今天不知从哪里听得这事,哭得让人心烦,他早上去送饭时,被那女人抓着磕头,只说以后再不敢胡言乱语,污了县台夫人的名节了,求着饶了相好。他当即就走了出来。这话儿再传到大当家耳朵里去,她也不用活了。

    他不上十岁,在淮安总坛里就跟着大当家,别的不明白,这男女之事上头多少还是看出一点半点,只是不确实。话说回来,大当家是喜欢坛里的几个侍妾也好,喜欢县后街包的那个桂姐儿也好,喜欢养在淮安总坛的那个苏州戏子也好,那都是赶着奉承大当家的,他说一,她们不敢说二,好办得很。

    只是县台夫人可不一样,且不说她好歹是县台老爷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堂堂的七品命妇,又被县大老爷宠到天上去了,断没有出墙养汉的道理。就算她中了蛊,犯了骚,非偷人不可,大当家想在她面前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也是难。就是他都看出来,县台夫人虽是对大当家另眼相看,论亲近,怕还不如二当家,火候儿还未到呢。

    没想到他正琢磨这事呢,大当家就把他唤了进书房,私下命他和大船换了衣裳,改了装扮,去草厅子接县台夫人过来观刑。他一听就明白了,大当家昨晚多半是和县台夫人合了气,过后心里生了悔,又拉不下脸去当面讨好,便寻了这法子下台阶。

    他虽是觉着大当家有点糊涂,但凡是个女人,多是见血就晕,哪有喜欢这种讨好法儿的?买些金银首饰、尺头缎子或是胭脂花粉送过去才对。大当家以前是不在女人身上用心,这上头的事还不如他连大河想得明白,但他还想留着这脑袋吃饭,所以一声不吭地应了下来。

    好不容易看着人都向坝上去看行刑了,草厅后门前半个人影都无,他叮嘱大船把嘴闭紧,就扛着轿子到了,果不其然,县台夫人正一肚子火没处放呢。

    连大河陪笑道:“夫人,大当家说,帮里的人得罪了夫人,为免以后再生闲言,警示众人,所以才开了刑堂,特请夫人过去观刑。”

    齐粟娘一愣,琢磨连震云这番举动是否是来讲和,或是表白他未有暗算之心?她当初为了拉上连震云,还在床上病着时就日日琢磨图样,当真是费尽了心血才把图样制出来。如今若是把这番心血丢到水里,她实在有些肉疼。

    再者,且不说再找一个连震云这般做大事不拘小节,能与内宅妇人商谈的漕上当家不容易,就说她身在内宅,又哪里由得她左挑右拣,慢慢等待?

    想到此处,齐粟娘缓了语气,试探道:“大河,受刑的人是谁?”

    连大河听得她留了余地,连忙道:“回夫人的话,受刑的是白老五,他有一个相好是云府里的丫头,那丫头嘴碎,想是让夫人不痛快了。”

    齐粟娘沉默一会,道:“那丫头呢?”

    连大河一犹豫,仍是道:“回夫人的话,那丫头早几天就关到坛子私牢里了。”

    齐粟娘听得“私牢”两字,倒抽一口凉气,暗忖天下一百二十八帮,私牢绝不止清河这一处。漕帮果真如恶霸土豪一般,胆大包天,目无王法。

    齐粟娘左思右想,她不过是想日后陈演转任河道,家里的底子赔光后,总要弄个生财路子才能安安生生把河治完。她先让连震云承了她的情,日后方好开口说话,若是翻脸倒也罢了,若是还要靠他赚钱,他既来示好,便要加意回致,万不可过于得罪了他。也不可让他牵着鼻子走。

    “大河,还请转禀大当家,妾身身为朝廷命妇,断无观看私刑的道理。只是大当家一番好意,妾身已是领受,上回得罪之处,还请大当家海涵。”说罢,回身在妆盒中抓了十颗瓜子金,开门赏给了连大河,“往日因妾身之事,两位实是辛苦。”

    连大河两人从未在她身上得过赏钱,今次又是这般厚赏,喜出望外,连忙打千儿谢过。连大河心里琢磨,县台夫人这番动作,自是看在大当家的面上,虽是未能请动她去观刑,把这软话儿和瓜子金回去报给大当家,也不算他没本事把事办成。

    齐粟娘待要关门,微一犹豫,乃是道:“大河,相烦再带上一句话,白老五和那丫头,虽是有些不知轻重,到底还罪不至死,再者,此人若死,反倒更让人猜疑,让妾身百口莫辩。还请大当家网开一面。”

    连大河连忙应了,待得齐粟娘关门,便抬着轿子急急向坛里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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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独自在家的齐粟娘(三)加更

    连大河和连大船悄悄从平日里惯走的小栅门进了闸口,放了轿子。连大河见得船头、纤头、闸头等小头领们都坐在正堂上,交头接耳,却不见连震云。拖了李四勤亲信的船头黄二,问道:“这是怎么了,大当家呢?”

    “二当家赶回来了,正和大当家在里头说话呢。”

    连震云冷着脸坐在书房里,一身风尘的李四勤嚷着道:“大哥,俺今儿刚回来,原打算去姘头家里睡个暖被窝,没想到被那帮小崽子拖了到坛里,非要我求求情。俺说大哥,多大一回事呢,犯得着开刑堂动私刑么?若是县大老爷回来知道了,又是几月不给俺们好脸。他为了闸上少死些兄弟,把自个儿老婆都送到坝上来了,俺们好歹也别太落他脸不是?”

    连震云冷笑一声,“自打县大老爷来后,我们敬着他是个好官,办事公道,便改了规矩,漕上的人若是犯事都送到衙门里办。他是个慈悲的,多是打一顿完事。这些小崽子们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越发懈怠起来,今天不治上一个,让他们知晓些厉害,莫非要等着出大事,倒了闸,冲了坝,再一锅儿杀了?”

    李四勤一愣,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茬,迟疑道:“话是这样说没错,只是剥皮示众是不是过了些?卸一条腿或是一条胳膊也够他受的了,也能吓吓下头小崽子们,大哥,咱可不能让漕上的兄弟反倒向县大老爷那边去了,他毕竟是官。”

    连震云哼了一声,“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他是个书生,便是能骑马射箭也不是漕上出身,吃的不是一个碗里的饭,说的不是一条道上的话,有什么好怕的。再说,总坛那边来的消息,他圣眷重,淮安府绘他的考评又好,这回儿连升两级,越过从六品,直接升到正六品知县,清河这个小地方,怕是留不了他多久。”

    李四勤一听,豁开嘴便笑了,“那俺倒是放心了。若是这样,齐大虫那婆娘怕是也要跟着长长?正六品诰命是——是什么?”

    “是安人,正六品安人。”连震云没好气地道,“行了,我们去刑堂看看吧。”说罢,起身向门口走去。

    李四勤正念叨着“安人,原来叫齐氏安人。”,突然见得连震云要走,连忙一把抓住,陪笑道:“大哥,算了吧,卸了他一条胳膊,赶他出坛子里就好了,兄弟我求你了。”

    连震云看他涎皮赖脸的模样,又气又笑,到底不想扫了这个心腹臂膀的面子,犹豫半会,转头叫道:“来人,先把白老五押上正堂,我和二当家再问问。”外头立时有人应了,听着脚步声起,连震云又叫道:“大河回来了没有。”

    “大当家,小的已经回来了,听着两位当家的在议事,没敢请进求见。”

    连震云一听,料着是没请着,一皱眉,启手开了门,“你过来。”又转头看着李四勤不说话。李四勤不知他何意,愣愣回看他半晌,猛然间回过神来,大笑道:“俺说你这阵儿不去县后街了呢,原来是在外头搭上了姘头?行,俺走,头回生,二回熟,下一回你就不会这样害羞了。”说罢,躲过连震云狠踹过来的脚,跑着去了。

    连大河忍着笑,不动声色跟着连震云进了房,小心关了房门,在门边躬腰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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