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的,小倩就是这样的女孩子。”马文伯其实根本没有真正听懂杜晴话中的含义,但又不能一说到马倩的缺点就表示出疑问,只能这么附和着。
马倩待在边上一脸的不高兴,可又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制止他,只能对他冷嘲热讽地说:“杜经理逢源的口才如此之好,真是始料未及,看来这小小的误差应该及早纠正了?”
“这个不着急的,每个人都会有缺点,所谓人无完人、金无足赤,马伯伯您说是不是?问题是能知错就改,那可就非常英明了。”
马文伯尽管不太清楚他们谈话的中心思想,但凭他多年的教学经验和文字语言功底,那句“……能知错就改,那可就非常英明了”的“英明”二字,深感在语法和用词造句上都有明显的欠妥,起码应该是“……能知错就改,那可就非常‘完美’或者非常‘好’了”。怎么会是‘英明’二字呢?
他不明就里,他哪里明白杜晴这“英明”二字,可是整句话当中重点之重点。
马倩当然是心知肚明,可又无从辩驳;而马文伯跟杜晴是初次见面,也没必要提及这个毫无价值的细节问题。
“杜经理,你累了一天了,就在这将就着吃点饭吧。”马倩心想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再说透一点可就全穿帮了!父亲并不笨。
“不,马倩,我今天是特为马伯伯的病来的。公司职员的家属生病或是其他什么困难,难免要影响员工上班时的工作效率,我看马伯伯刚才咳嗽的症状,很可能肺里有什么问题,必须明天就去检查。任何毛病的严重性都是拖出来的。马倩,你明天不用上班,陪爸爸去医院检查病情。”他一副认真关心、又带命令的口吻,更有甚者,他竟然跟着马倩的叫法,称马文伯为爸爸?不知是故意如此,还是脱口而出。
“不,我照常上班,待休息天再去。”
“那也好,你归你上班,检查病情我另作安排,这在公司有先例,不算搞特殊。”他像只蜘蛛,缠着就不放。不过,吐出的蛛丝并没有恶意。
“杜经理,我这病不要紧,不用麻烦领导。”
“就这样定了。我还有个聚会要参加,你们慢慢吃,我先告辞了。马伯伯,马倩,再见!”他不等别人挽留的话说完,就已匆匆地起身离去,似乎还是有点霸道的嫌疑!
杜晴走了以后,父女俩开始吃饭。
马文伯毕竟是过来之人,他在心里隐隐地感到这个杜经理除了是领导的身份以外,似乎还存在着另一层意思。
他想向女儿证实自己的猜想,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他心里明白,女儿大了,又这么懂事,她不主动说出来,肯定有她的道理,问了反而会使她尴尬。
他相信女儿的是非辨别能力;还有一个就是,他对杜晴的印象不坏。
作者有话要说:
☆、上海苏北人
晚上,马倩躺在床上想:这杜晴还算客气,没把自己真正的目的讲出来,要不然,自己真不知该如何向父亲解释才好呢。
她真是恨得要死!这古志华难道真的就像丽萍说的那样不成?即使是不愿继续交往下去,来封信问个好总还是可以的吧?为什么非要绝情绝到了根……
每天晚上,她总要为此问题想很久才能渐渐入睡;而每次想到最后,她总是安慰自己:也许明天会有信来的。
早上起来,她还是习惯地下楼赶着上班,却见季芳已将车子停在那里等着了。
这杜晴真是个说到就绝对做到的人,他说三天之内要季芳接送的,马倩倒早忘了。
马倩今天下楼的时间离上班还早着呢,就是坐公共汽车也绰绰有余,别说是坐小专车了。事到如今也不用客气了,她上了车。
季芳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到马倩面前,手里拿了块巧克力:“你看,马倩,我又要给你
当司机,又要请你吃巧克力,你还不把我当朋友,真是对我打击太大啦!”
“季芳,你真好!”马倩笑笑,咬了一口巧克力,“可惜我不是个小伙子,要不然……”
“算了吧,人贵有自知之明,要是现在有一个白马王子站在我俩面前,我还不照样是被冷落的对象?你没听说,对女人来说,最大的财富就是她的容貌?”
“其实你长得挺秀气的,真的!而且在我印象中,你并不是个自卑性格的女性。”
“容貌不超群也罢了,祖籍是苏北高邮,有两个还可以的小伙子,竟然为了这个籍贯问题耿耿于怀,说家里的压力大,父母不喜欢苏北人等等,真是放他妈的狗屁!你嫌弃我,我还根本看不上你呢!”季芳说了句粗话,然后又补充道:“再说了,哪个地方的人都有好有坏,这种家庭有歧视苏北人的观念,即使生活在一起也不可能开心的。”
“苏北人怎么啦!”马倩为她抱不平:“苏北人性格直爽,心地善良!嗳——我想起来了,陈瑞涛不也是苏北人吗?”
“是啊,他祖籍是苏北盐城的。其实说到底我们这代人都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只是父母祖籍在苏北而已。当初我对他有意,他还三心两意的犹豫不决,一心想找个容貌漂亮、身材丰满的姑娘,结果呢?三十二岁的人了,自己也成了老大难!”
两人都笑了。
“我觉得你们俩倒是蛮好的一对。”马倩笑着说。
“我现在才不理他呢,当初我对他有意,他对我无情;现在,我比他年轻得多,找个好点的比他希望大,至少个子比他高点。”季芳一脸赌气的样子。
她们两人坐在车里,哪怕是开到哈尔滨,也不会觉得无聊,总有说不完的话。
但是很遗憾,公司已经到了。
马倩到了办公室后接到通知,她今天临时被调到商场部,因为今天上午要有一批外国人来购物。
商场部的小姐们都是通过考试进来的,多少也都懂点外语,也许是让自己去充实一下实力吧,她想。
到了那些老外们来买东西的时候,其实简单得很;他们(她们)自己先叽哩哇啦的讨论一番,然后做个手势,指向哪一样商品,只需在价格上回答一下,最多解释两句商品的特色而已。
马倩认为单位的头头们有点小题大做,她今天根本没有必要来参与的,其他营业员的服务都很到位。她哪里晓得,这里面的学问深着呢。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叶姐问道:“怎么样,有没有遇到麻烦?”
“麻烦?怎么会有麻烦?反正是他们问,我们答,再做到面带微笑、百问不厌不就行了。”她对叶姐的问题有点不以为然。
“你还不知道,这些外国人都是搞新闻资料方面的,他们这次来买东西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采访中国目前的国情,你没看见有录像机在拍录像?”
“看见了,但我看见外国人在中国游玩时经常这样的,所以就没在意。”
“你看着吧,弄不好晚上的电视新闻里就会有你的脸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
☆、马文伯住院
“真的?那我晚上就能在电视里看见自己了?”马倩显得很兴奋。
“也不一定,有可能他们拿到国外的电视里播放也说不准。我是听我的一个远房亲戚说的,他在给那帮外国人当导游。”
“管他呢,反正我们当时都做到了热情接待,对答如流,没给中国人丢脸就行了。
“我相信。”叶姐笑着点头。
下午,她接到杜晴的电话:
“喂,马倩吗?爸爸已经住进了华山医院……”
“啊!病情怎样?有没有检验结果?”她急着要知道父亲的病情,来不及纠正他的称呼。
“片子上有阴影,需住院后仔细检查。”
“阴影?在肺上?”她一下子联想到了父亲上回在华东医院时也是这个症状,难道说是又复发了?
“是的,你下班后直接去医院,一切手续都已办妥,日用品要带的都带齐了。病区和病床号是……”
“知道了,谢谢!”
放下电话后她就等着下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像是等了一个多星期。
总算好不容易等到了下班的时间,她匆匆地换上衣服,赶到楼下,季芳又早已为她打开了车门。
她原本心里一阵感激,这个男人做事神速还带点细致,当然她非常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其实她的这种心态是人的一种本性,也是一种基本感情的体现。
但是,待她随后冷静下来,理智抬头时,她又不得不多方面的思考起来:
如何理解他的这种作为?侧面进攻?感化?乘人之危?不!自己现在多少有了点社会经验,不能再头脑简单的理解事情了。
在对待古志华的追求上她已有相当的盲目性,尽管现在还结果难料,可前车之鉴不得不吸取某些教训。
匆匆赶到医院,按杜晴提供的病区床号,她很快找到了父亲的病房。
就在她走进病房的一瞬间,她那焦虑不安的心一下子被由衷的欣慰之情所代替,一种身心释放的安慰在她脑际油然而生——只见父亲背靠在上升抬高过的病床上,神色安详和满足;床头柜的花瓶里还插着几支绽放得正盛的月季。
整个画面都令她由衷地感到这一切尽管是在医院里,却比在家里更让她放心多了。
瞧着父亲那慈祥的与世无争的神态,仿佛晚年的幸福已经很够了,再没有其他要求了。
马文伯见女儿进来,很高兴,他不无感慨地叹道:“小倩,你是刚踏上社会,做事就考虑得如此周到,真让我放心!你的同事们又都肯那样热心地帮你忙,我可是真有点感动了!”他说完自己笑了。
“爸爸,您没事吧?医生怎么说了?”
“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马文伯宽慰地笑笑,“医生说等复查后就会有结果。”
“爸爸,”她把手伸进小提包里,“我给您买来了您最喜欢吃的蜜枣。”
“还买这些干什么,你已经买了那么多东西,别太浪费了!”
“谁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