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医》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华医- 第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五日内,解决掉杨柏年,不必刻意,但这滩浑水也要让公孙允趟一趟。”
  “是。”钟灿应了。
  “钟灿,”墨砚似很闲散地望着窗外,忽然开口问,“刚刚那丫头,比绿娥更相像吧?”
  钟灿一愣才反应过来,回想了片刻,回答:“容貌像,但那个头有点……而且性子完全不同。”
  “性子的确不像,却也有趣。”幂蓠下的人似轻笑了一下,“查查那丫头的来历,替二哥发现了一个好东西,这趟倒也不算白来。”
  “是。”钟灿服从地应下,却没能猜透主子的想法。
  阿依回到家,发现家里多了四五个十来岁的姑娘,一个个虽瘦弱却模样齐整,王牙婆正单手叉腰站在院子里,指挥小喜帮她们打水洗涮。
  阿依并不意外,王牙婆做人牙生意,这些必是她新进的“货”。
  见她回来,王牙婆招手让她过去,先问问王大叔的情况。阿依如实说了,王牙婆皱皱眉,心烦地道:“一月不赚几个钱又摊上这档子事,真是晦气!”
  顿了顿,看着阿依的脸,继续道:
  “知府大人家的厨房里缺个做杂事的人,我托了管厨房的周大娘,好说歹说她才答应帮忙荐你去,你明儿就过去吧。虽说卖身银子少了点,养你这些年,连本钱都没赚回来……罢了。周大娘看我的脸面会照应你,你勤勤些,别给老娘丢脸,现在这世道,能在官老爷府上当下人是极难得的,你可别给老娘干砸了。”
  阿依的心从最初高高地提起,到最后又重重落下。她知道,以王家现在的状况很难再多养她一个,卖出去既能减少负担,她本人也可以赚些月钱银子给自己傍身。虽然在这里住了五年很舍不得,也有点难过,但她早有心理准备,终有一天她是要离开这里的。
  王牙婆说完便转身,阿依握着双手,忽然喊道:“大娘!”
  王牙婆回过身。
  “我……”阿依双眸闪烁,含糊了片刻,终于鼓足勇气,说,“我一直很感激大娘,虽然我是大娘买来的,但当初我病成那样,大娘却没把我赶出去,还给我请大夫,白养了我这么些年,我……”
  王牙婆惊讶地望着她,她自认是个狠心的人,这五年来,一直把阿依当做免费奴隶可劲使唤,现在听她这么说,心里却不好受起来,慢慢走回来,沉默了片刻,忽然伸手去拉扯她的面皮:“你啊,出去以后要多笑笑才能讨大人喜欢!”
  阿依脸颊生疼,龇牙咧嘴地望着她。
  王牙婆看了她一会儿,即使被拉扯起嘴角,阿依的面部肌肉依旧是僵硬的,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完全放弃了:“算了,反正又不是去卖笑,处得时间久了也不会有人讨厌你。”
  说罢,一边转身,一边轻描淡写地道:
  “去了以后若是能出府,记着回来瞧瞧,就不用你带礼了。”
  阿依立在原地,揉着疼痛的脸颊望着她,闻言,大眼睛闪了闪,似泛上一抹珠光。
  
  第七章 华丽而血腥的男子
  
  夜深人静。
  新来的姑娘们总会因为想家在第一天夜里哭个不停,**一室,阿依自然也不用睡了,劝解无用,她索性披上外衣走出房间,爬上低矮的院墙,平卧在青砖墙顶,仰望着星棋罗布的夜空。
  有时候她觉得新来的姑娘哭得还真是奢侈,她们可以憎恨卖掉她们的父母,想念曾经居住过的家,可她从来没有家,也不知道父母是谁,父母和家对她来说只是陌生又遥远的词汇,憎恨想念这样的情绪,她从未尝试过。去憎恨或想念从不存在的东西,这太蠢了。
  手伸进怀里,摸出一只陈旧的桃木符,手指细细摩挲着符牌背面用小刀歪歪扭扭雕刻出的一个“依”字。
  这是从她记事起就有的东西,因为不值钱没被抢走,以前的妈妈说她就是根据这个字才叫她“阿依”。她猜测这也许是她家人送给她的,不过上面的刻字稚嫩得怎么看都不像是出自成人之手,或许是兄姐的祝福?也许以前她备受宠爱,被丢弃只是因为意外?
  谁知道呢!
  她直勾勾地望着符牌,好一会儿,用手背遮住眼眸,长长叹了口气。
  凉爽的风轻盈吹来,拂乱了她乌黑的发梢。一丝让人心尖发寒的血腥气随风飘过,沉重的脚步声七零八落地传来,眨眼之间,四五个身负重伤的黑衣人闯入视野,浑身浴血,眸光狠戾,恍若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风力变大,吹动巷子两旁的榆树沙沙作响。
  下一刻,紫色身影犹如一道闪电跃过,落入几人中间,阔袖飘动,袍摆飞扬,手内一把细长银剑如月如夜,泛着凛冽的杀气。
  黑衣人不甘束手就死,互相对望一眼,拼全力围攻上去。紫衣人的唇角泛起一抹不屑,剑影翻飞,宛若蛟龙出海,前后横扫,招招致命。明明残忍冷酷至极,却似轻云蔽月,流风回雪,青丝飘扬之间宛如一场倾尽天下的雪玉琼花,华丽,惊艳,惑目,迷心。
  手起剑落,凄厉的惨叫还来不及发出,便已被一剑封喉,含恨九泉。黑衣人如被收割的稻草般纷纷倒地,血液喷溅,却没有在那华美的衣袍上沾染分毫。
  单方面的杀戮几个呼吸间就结束了,阿依呆坐在院墙上,惊骇地瞪圆了眼睛,脸色刷白,双手紧握,浑身颤抖,已经忘记了呼吸。魂魄早在第一个人被杀死血流满地时就已经飞走了,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远处的狗在狂吠,她只觉得全身冰冷,高速流动的血液在这一秒完全凝固成冰。
  长剑入鞘,紫衣人似早就知晓她的存在,望过来时,那一双漆黑得不反射任何光亮,似是寒冬腊月至冷之夜的眼眸让阿依的心脏骤然紧缩。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恐惧如冰冷的湖水般将她淹没,无论她怎样想挣扎,就是无法呼吸。
  这是一个极年轻的男子,肤色雪白,恍若透明,眉如剑戟,冰冷锋锐,泛着残酷与薄凉。朱红的嘴唇似染了血,丰润鲜艳,棱角分明。一袭华丽紫衣,银线蔷薇花纹,洁净无一丝杂尘。颀长的身材纤细挺拔,俊逸秀雅。三千青丝黑如墨染,柔顺如瀑,随风轻扬。眼形饱满的眸子黑白分明,似珍珠上镶嵌了玄玉,眼梢微微上挑,清冷却明亮的月光投射在他右眼下一颗烟灰色的泪痣上,竟平添了许多妖娆。
  整个人如雪山冰泉,带着终年不化的温度,风吹过,三丈之内似瞬间进入了隆冬。
  阿依直勾勾地盯着他,魂魄已经因为过度惊骇被从身体里抽走了。空白的大脑内隐隐有声音在告诉她应该赶快逃走,可凝固的心脏无力再支配身体,如被镶嵌在墙顶一般,她动弹不得。
  两人对视了半分钟,忽然,狭窄的院内传来吱嘎声,阿依心脏紧缩,下意识回头,见小喜揉着睡眼正准备去上茅房。她大惊失色,慌忙跳下墙头,一把搂住小喜,强硬地往屋里拖。
  身后,风吹来,冰冷了她背上的汗水……
  小喜因为听阿依说外边闹鬼,一宿没敢去上茅房。
  阿依缩在被窝里,努力平抑疯狂的心跳,一夜都在恐惧紫衣人会不会进来追杀她。然而直到破晓,那人也没再出现,并且天亮后白石巷内也没发现尸体,仿佛昨晚只是她在做梦。
  大齐国治安不好众所周知,但能在夜里悄无声息地杀人阿依还是第一次知道。对于那个人和那双眼,她怕到了骨子里,每每忆起那夜的血腥,整个人就像被浸在冰与血水里,恐怖又恶心。
  即使离开王家进入知府宅邸,她依旧噩梦连连,却不敢对任何人提起。
  在知府杨大人家的厨房做事转眼已经四天了,因为只是打杂的,又手脚麻利肯吃苦,还有周大娘照应着,日子倒也过得去。
  今天的大厨房异常忙碌,据说是因为杨大人邀请了客人来家吃晚饭,客人身份尊贵,夫人早已吩咐下来绝不可以轻率对待。
  作为管事兼掌厨,周大娘的手艺极好。作为打杂,阿依则是全能,所以在入府第二天,她便专给周大娘打下手。择菜、洗菜、切菜、添柴、加水,只要周大娘吩咐,下一刻她就能做好,得空时也愿意顺手帮别人一把,因此即使得了一些老人儿的嫉妒,也没人真欺负她。
  内院的丫鬟把佳肴一道道往外端,直到菜全齐了,厨房终于消停下来,周大娘擦擦汗,难得露出笑模样,对还在收拾的阿依说:“行了,你也歇歇吧!”
  阿依点头,舀了瓢水递给她。
  周大娘畅快地一饮而尽,笑道:
  “还是你这丫头有眼力见儿,当初看你又瘦又小,还成天绷着个脸,本来都后悔听王婆子的了,有你在我省心多了!”
  “大娘有事尽管吩咐我,来时王大娘说了,叫我听大娘的保准没错。”
  这话说得周大娘心里舒坦,眉眼带笑,刚要言语,大丫头小青忽然跑进来道:“快!那位大人不爱甜,不爱河鱼腥气,大人吩咐你们再做几道清淡的素菜端过去,快着点!”说罢人就走了。
  周大娘和阿依面面相觑,好一会儿,觉得自己的手艺被侮辱了的周大娘愤愤地说了句:“这叫什么事啊?!”
  
  第八章 大人等于行凶者?
  
  菜做好后,因为是去里院露脸,周大娘也不敢草率,只点了少语寡言的阿依随她一起去。
  正值秋季,宅邸西边的花园里,一大片高洁雅致的蟹爪菊生气勃勃,几株垂柳种在已经凋败的荷塘边,随风轻摆,娉婷袅娜。
  阿依捧着食盒跟在周大娘后面,对于官宅的华丽她没有多少好奇心,一路上只是低着头,并不左右看,这让周大娘很满意。
  穿过绿柳,近些时,她看到留着山羊胡、身体肥胖的杨知府正坐在桌子一头,面带讨好。端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身姿挺拔的年轻男子,一袭紫色团花蚕丝华袍加身,名贵的衣料服帖地伏在身上,隐约描绘出衣服下纤长却结实的身体。
  阿依无意识停下脚步,因为那背影莫名地熟悉而危险。
  周大娘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