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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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三国-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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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葛亮死后,他还真是反了。烧绝栈道,引兵拦路,其实,不过是领导人死后权力再分配的矛盾,引发起的一场内乱而已。历史通常都是这样来评断人物的,成则为王,败则为寇,魏延败了,就把他绑在耻辱柱上了。因为杨仪手中握有深恨魏延的诸葛亮的密嘱,加之蒋琬、费祎这班文官们的支持,他们害怕魏延成事以后,必左右国家,而使他们的日子不好过。另外像马岱、姜维这些绝非魏延对手的武将们,也不愿看到魏延爬到他们头上,于是,几股势力的合流,很自然地将魏延逼到非反不可的程度,就成了万古不耻的叛乱分子。若是魏延兵变成功了,那么被写进叛逆传里的,必是杨仪无疑。
  因为诸葛亮信任并授以锦囊妙计的杨仪,倒确是有过投魏的打算。《三国志》载他而后说过的一段话:“往者丞相亡没之际,吾若举军以就魏氏,处世宁当落度如此邪!令人追悔不可复及。”他因这句话,被费祎密报了,也削职为民。于是魏延和杨仪两败俱伤,而蒋琬、费祎这帮才质平平的人,得以安安稳稳的当官。
  在中国历代的政权机构中,这种庸人集团常常立于不败的统治地位,虽正经的治国本领不大,但在搞动作,除劲敌,确保自身安全,却是很在行的。而他们所以能存在,并维持国家机器运作,就因为最高统治者,也是凡庸之辈的缘故,这也是所谓的武大郎效应了。
  因此,如果认为魏延要是真怀一份反心的话,完全可以仿效夏侯霸,举军投降,这正是司马懿求之不得的。而这对他并非难事,襄阳他倒戈过,长沙他献城过,他之所以没有这样做,正如《三国志》称:“原延意不北降魏而南还者,但欲除杀仪等。”说实在的,如非诸葛亮的特别反对,论军功,论武艺,论他曾与赵、马、黄齐名过的身份,论他曾被刘备重用为汉中太守的地位,是理所当然地接替诸葛亮领导北伐的人选。
  孔明一生,从公元207年隆中决策,到公元234年死于五丈原,长达27年间主持国政,竟没有发现一个值得信任的接班人,眼高如此,挑剔如此,也是够悲哀的。
  这位伟大的军师,直到快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遍观诸将,无人可授”,但心目中念念不忘的敌对分子,倒有一个在眼前。正是他的这份狭隘、猜疑之心和有意识的搬弄是非,埋伏下他一死之后,立刻出现的杨仪和魏延的火并场面,本来很弱的蜀国,于是更弱了。所以,李卓吾先生说:“大凡人之相与,决不可先有成心。如孔明之待魏延,一团成心,惟恐其不反,处处防之,着着算之,略不念其有功于我也。即是子午谷之失,实是孔明不能服魏延之心,故时有怨言。孔明当付之无闻可也,何相衔一至此哉?予至此实怜魏延,反为丞相不满也。”这不能不说是诸葛亮嫉才的结果。
  诸葛亮实在太忌畏他了,六出祁山的失败,更证明了魏延的子午谷迳取两京的战略计划之否定,不作任何考虑,便胎死腹中,是没有道理的。据《三国志通俗演义》,诸葛亮本意是要连魏延,一并烧死在上方谷里的,所以评这本书的李卓吾先生大发牢骚。“孔明非王道中人,勿论其他,即谋害魏延一事,岂正人所为?如魏延有罪,不妨明正其罪,何与司马父子一等视之也?……若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八个字,乃孔明羞惭无聊之语耳。”此书原有魏延发现身陷谷中难以逃脱,仰天长叹“吾命休矣”之句,被毛宗岗父子整理时删去,大概也是觉得诸葛亮借如此手段消灭政敌,实在是很卑劣的了。
  所以,诸葛亮怕自己死后,魏延旧话重提,更怕他万一成功,这是他最害怕的,所以才采取这些措施。这也是中国历朝历代不怎么样的帝王将相的老手法,生前不让人非议,死后也不让人非议,所以,就想尽一切方法,先封住这些非议人的嘴巴。而让人闭嘴的最佳之计,就是划入另册。
  

魏延之乱(2)
魏延之乱,纯系诸葛亮所致,这大概接近历史真实。
  

吴大帝的晚年(1)
所谓金陵王气,恐怕是始自这位吴大帝。
  东汉建安十六年(211年)吴主孙权自京口(镇江)徙治秣陵,翌年筑石头城,称建业;黄龙元年(229年)又自武昌徙都于此,开始南京为六朝古都的第一朝。
  在三国魏蜀吴三主中,曹操没当过一天皇帝,刘备只可怜巴巴地过了两年皇帝瘾,倒是孙权在南京,当了二十三年皇帝。
  孙权在三国领袖人物中,死在曹操、刘备、诸葛亮以后,享年七十一岁。较之曹操六十六岁卒,刘备六十三岁卒,诸葛亮五十四岁卒,是活得最长久者。比起曹丕死时四十岁的短命,曹睿三十六岁的夭亡,简直无法比拟的了。孙权生得“方颐大口,碧眼紫髯”,从他的这种肤色毛发的变异来看,我怀疑他是不是有波斯人的血统,这种究竟是由于人种,或是遗传基因造成的变化,史书上无记载。《三国志》明确说到了他是个“形貌奇伟,骨体不恒”的人,可见此说不假。在汉代,中国与西域的交通已经打开,再不是关山阻隔,孙氏江东豪族,家中有胡姬,也并不意外,因此孙权具有外族血统,史为其讳而已。也许由于这种遗传学上的杂交优势,他体质强壮,按当时的平均年龄偏低的情况比较,他算是超长寿的国君了。
  曹操有一次情不自禁的赞美过,“生子当如孙仲谋”!大概由于孙权的身体相貌,体魄精神,要强于他的儿子曹丕、曹植,才说出这番话的。
  但无论怎样长寿,总有大驾归天,也就是“死”的一天。孙权到了面对死亡,必须考虑后事的时候,他可以信托的周瑜、鲁肃、黄盖、张昭等人,已先他而逝。这就是老年皇帝的苦恼了。正如文坛上前辈作家,最后剩下他老哥一个,在那里“荷戟独彷徨”,也是难免凄凉伤感的。
  因此他不像刘备,有一个完全可以信赖,可以托孤的诸葛亮,放心而去见他的关羽、张飞贤弟。也不像曹操,儿子曹丕早已经羽翼丰满,留下的顾命大臣,如曹洪、陈群、贾诩、司马懿,也足可以闭上眼睛。孙权在死了太子登,废了太子和以后,眼看要接位的太子亮才九岁,实在太幼小了些,只好把国家大事,托付给他并不太想托付的诸葛恪了。
  诸葛恪是诸葛瑾的儿子,诸葛亮的侄子,吴国的大将军陆逊,当着诸葛恪的面就批评过这位晚辈:“在我前者吾必奉之同升,在我下者则扶接之;今观君气凌其上,意蔑乎下,非安德之基也。”这样的评价,作为主子的孙权,不可能不知道。但到了晚年,人就特别爱偏听偏信,孙权早被亲信们包围得水泄不通,在他们谗言蛊惑下用了这个刚愎自用的诸葛恪。孙权把儿子托付给他,肯定是半信半疑而死的。结果,他刚刚一咽气,吴国就开始###了。
  因为在封建社会里,这种皇权的交接,总是一场危险的游戏。
  陈寿的《三国志》在《孙权传》末尾的评语,是这样撰写的:“孙权屈身忍辱,任才尚计,有勾践之奇,英人之杰矣!故能自擅江东,成鼎峙之业。然性多嫌忌,果于杀戮,及臻末年,弥以滋甚。至于谗说殄行,继嗣废毙,其后叶陵迟,遂致覆国,未必不由此也。”
  孙权早年在他接其兄孙策的班后,处于魏、蜀两雄之间,独保江东一隅。特别在吴、魏赤壁之战,合肥之战,吴、蜀彝陵之战,以及南拓交趾,开土辟疆,都表现出这位“碧眼儿”的英主之姿。尤其在蜀亡之后,强魏压境,他不得不对曹丕这样一位后生俯首称臣的时候,能够“屈身忍辱”,也有不凡的表现。有一次,魏主向东吴索要珍珠、玳瑁、孔雀、象牙等贡品,逾于常规。他的部属都认为魏主太过分了,欺人太甚,应该予以严词拒绝。他说了一番很精彩的话:“这些珠宝财物,相对于我东吴的安危来讲,不过是砖头块罢了!既然魏主喜欢这些,追求这些,不正说明他昏暗无能嘛!不正是我们所希望的嘛!”所以吴政权能坚持到比蜀亡,魏亡以后又二十多年,才降于晋,确是孙权给吴国打下的坚实基础。
  

吴大帝的晚年(2)
在中国封建社会中,凡高龄皇帝执政到晚期,除极少数英明者外,大半都走向了自己的反面。
  这种无妨称之为“孙权现象”的产生,在宋朝洪迈的《容斋随笔》里有这样一段议论:“三代以前,人君寿考有过百年者,自汉、晋、唐、三国,南北下至五季,凡百三十六君,唯汉武帝、吴大帝、唐高祖至七十一,玄宗七十八,梁武帝八十三。自余至五六十者亦鲜。即此五君而论之,梁武帝侯景之祸(差不多把南京又完全彻底地毁灭一次),幽辱告终,旋以亡国。玄宗身致大乱,播迁失意,饮恨而没。享祚久长,翻以为害,因已不足言。汉武末年,巫蛊事起自皇太子、公主,皆不得其死,悲伤悉沮,群臣上寿,拒不举觞,以天下付之八岁儿。”
  接着他提到了孙权:“吴大帝废太子和,杀爱子鲁王霸。唐高祖以秦王之故,两子十孙同日并命,不得已而禅位,其方寸为如何?然则五君虽有崇高之位,享耄耋之寿,竟何益哉!”
  衰老是生理现象,中国的皇帝,由于性特权的原因,纵欲伤身,更促使器官的老化过程加速,于是无法像风华正茂时那样日理万机,圣躬睿智,也无法像初登大位时那样掌握情况,了解实际。而所有老年皇帝最容易有的功名欲,树碑欲,宠幸欲,接受阿谀奉承,万岁万万岁欲,便特别的强烈。这样,便必然要相信一些不该相信的小人,而排斥一些不该排斥的君子。在奸佞嬖幸,宠臣爱姬包围之下,失去了最起码的清醒。自然就倒行逆施,胡作非为,弄成坏人当道,百姓倒霉的局面,这些老年领袖总是亲手把自己一生英名埋葬,从而造成国家民族的灾难。
  因为在封建社会中,一位统治者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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