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季浩熙回学校申请停了课业。
第三天,季浩熙申请停了孤儿院的学业资助。
第四天,季浩熙去了一家不要求法定成年的商店里应聘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
这才是季浩熙,永远不会被打倒的季浩熙。
【就算有一天我一无所有,至少我还有我自己。】
这个世界上比我困苦和磨难的人那么多,我有什么理由比他们还要弱小?
段瑶满意的看着在她的那句明明是个男人却要学着女人的样子脱口而出之后,季浩熙穿着湿漉漉的衣裳僵硬的站在原地觉得很满意。
却不想季浩熙却慢慢的转了回来,表情坚定神情清冷的一字一句的说:“段瑶,对于过去的事情,我对你感到很抱歉。若是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不会让你因我而受伤害。但是段瑶,同样还是一样的情况,若是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依然不会让自己去承受莫名的伤害。我和沉王过去没有任何事情,现在没有任何事情,未来也不会有任何事情。我,季浩熙,所行之事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更无愧于我自己!如果这番道歉你无法接受,你可以继续使用你的方法来寻找你的释怀,但是我不会平白的隐忍,也绝对不会隐忍。如果,这一切你可以听得明白,那么就请你,别再随便侮辱我!”
段瑶震惊的看着对她说着这番话的季浩熙,那凌烈的神情像极了自家主子偶尔不怒而威的样子。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段瑶突然明白了自家主子为什么会对季浩熙另眼相看。
但是不应该是这样子。对方明明只是一介一穷二白的平民,怎么会露出这么一副绝世而独立的清然之情?
想到这里的段瑶赶紧给自己稳了稳神情,却不敢继续挑衅,只是恶狠狠的看着季浩熙:“你别太嚣张!明明就是个下人却摆出一个大家公子的样子,别在这里搞笑了!”
说完就快速转身离开了。
大家公子。
季浩熙闻言禁不住想要自己苦笑一声。
连个家都没有还公子。
但是在现场的其他人眼里,季浩熙则俨然成了与他们不一样的存在。虽然同为人下,可季浩熙的身上似乎有一圈明亮而清澈干净的光芒,让人觉得自己无法触碰,也不敢触碰。
可是季浩熙不知道,段家出来的人,怎么可能这样随随便便就算了。
段家出来的人,又怎么可能只有这一点小手段。
段瑶回去之后添油加醋的对段书萱描述了季浩熙那副傲慢的样子。段书萱倒也不以为意,而能让段书萱不以为意的人,通常也都是她早就算计好了的人了。
因此在段瑶回去之后,不管是季浩熙,还是赤裂枫护,都突然心悸了一下,好像,有什么就要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咋改????
、第二十六章
在赤裂骞奇和贾谷乐的旁敲侧击下,赤裂骞奇和贾谷乐大概知道了赤裂枫护和季浩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儿。
但是作为赤裂枫护的良将、谋士和家人,不管是赤裂骞奇,还是贾谷乐都默契的对这件事情保持了沉默。至于景束景将军,一开始就说过了,只要是妨碍到赤裂枫护进攻的步伐的,通通都会被景束杀无赦。
因此赤裂骞奇和稍稍和金哲通了一个气儿,至少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要去热闹赤裂枫护。
可同时,赤裂骞奇也受不了自家三哥在整个帝都都欢腾了的新年里一个人继续在家里闷着看公事折。
“三哥,难得今天阿束舍得大出血,我们就去乐呵乐呵吧。”
赤裂枫护淡漠的鄙了一眼赤裂骞奇,是你自己想去乐呵乐呵吧?但是转念一想,“文来庚案”的时候死士报告过貌似在文旗行(文来庚之子,目前尚未归案)之前和中书侍郎薛甫丞之子薛仁南特别亲密。而薛仁南私下又同金哲私交不错,金玉堂名下的在京都的金玉楼常年都会给薛仁南留个雅间。
或许……
赤裂枫护沉吟了一下,然后开口道:“好,不如就去金玉楼了。”
赤裂从老祖宗传下来的的传统,从腊月二十九开始封朝,一直到正月初八。
这期间帝无宵禁,无火禁,不得骑马。
管叔为几位爷备好了沉王府的马车,几位就往金玉楼驶去。
同时出门的,还有季浩熙。
在浣衣处打湿了衣服之后,卓科就来接替了季浩熙,让他回去把衣服换了。换完衣服季浩熙琢磨还有些时间,跟管叔请了两个时辰的假,想要出去一趟。
这个印刷术并不是很发达,大部分书籍还是靠手抄来复制。
季浩熙之前在陈叔的介绍下认识了陈叔的侄子陈旭成,说是在帝都内开书店的。季浩熙一直叫对方陈大哥,而陈旭成每个月都会去看陈叔,后来陈叔介绍季浩熙帮陈旭成抄点杂本赚点外快。
虽然来到这个五年,但是季浩熙来到帝都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而那可怜的几次还是陪着陈叔一起来的,季浩熙只是隐约的记得陈旭成的书店在一条满是名玩古董的大街上。
可是今儿个是大年初一啊。
整个帝都热闹极了,季浩熙第一次发现这里的繁华程度完全不亚于当代的大城市。
几条主要的街道上完全没有杂乱的路边摊,而各种各样的店铺确是琳俍满目,门口挂着招牌的,挂着牌帜的,挂着灯笼的,各种龙飞凤舞的字体秀丽明亮或筋骨分明的闪现在季浩熙眼前。
满大街的人群熙熙攘攘,偶尔过路的马车都得几步一停。
有些卖饰品的店家干脆在自家门前摆起了一个小摊位,上面放满了折价处理的商品,让一个活计在那里看着。
到处的一切对于季浩熙来说,简直都太新鲜了,连带着心情忍不住好了起来。
“小哥来个糖葫芦吧!”一个挑着糖葫芦的大爷一路吆喝过来,看着季浩熙好奇的盯着他看赶紧询问潜在的商机。
季浩熙被大爷的一句“小哥”叫乐了,漂亮的眼睛弯弯了起来,笑着对大爷摆摆手:“有点酸,我吃不了。”
“诶,包甜,不酸!”大爷不死心继续推荐。
季浩熙刚想继续再次抱歉拒绝,却看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蹲在两个店铺之间的胡同口,怔怔的望着大爷担子上的糖葫芦。
孤儿?
这是季浩熙的第一反应。
那个小孩目测不过五六岁的年纪,看着那个单薄的小身影,突然一股子莫名的心酸从心底涌了上来。
赤裂枫护他们的马车从季浩熙身后缓缓驶来。
赤裂骞奇虽然是在帝都长大,但是少年时就同赤裂枫护一起外出在战场上磨练了很多年,但是这依然阻挡不了赤裂骞奇一副天生的纨绔子弟的做派。
可是这依然不阻碍赤裂骞奇对一切的好奇。
“啧啧啧,真热闹。”赤裂骞奇对着马车里的几位除了公事还是公事的人感到无趣,自己掀开帘子看向外面。
“咦?”看到季浩熙,赤裂骞奇下意识的惊讶了一下,然后意识到马车里的是谁,马上闭上了嘴巴放下了帘子。
见赤裂骞奇的模样奇怪,贾谷乐忍不住重新打开了帘子,然后季浩熙的小身影就突兀的直接进入车内的几个人的眼帘。
“……”贾谷乐掀开帘子之后就后悔了,看着自家王爷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人影,这个帘子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给我来一个吧。”
季浩熙把视线从小孩子的身上收回来,重新看向老爷子。
“小哥有眼光!”老爷子赶紧笑眯眯的给季浩熙包了一个。
季浩熙付了钱,对老爷子道了谢,便朝着小孩走去。
小孩看着盯着季浩熙一步步朝他走来,眼神里是满满的戒备。
那个眼神季浩熙太熟悉了,他在孤儿院的时候,周围的小孩子最不缺的,就是这种眼神。
季浩熙就远远地看着,丝毫未察觉自己的眼神里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满满的心疼。
小孩看着季浩熙的眼神,目光微动了动。
季浩熙没敢太靠前,只是温柔的弯下腰,靠近小孩,轻轻的问:“我可以把这个给你么?”
小孩似乎不明白季浩熙为什么这么好心,可是小孩儿的心思始终还是放在吃的上面,眼神在季浩熙和糖葫芦上来回飘动了几下,最后轻微的点了点头。
季浩熙再一次有些开心的弯起眼角,走到了小孩儿面前单膝曲下蹲把糖葫芦给他。
结果小孩儿却是小心翼翼的把糖葫芦包好放进怀里。
看着季浩熙不解的目光,小孩儿的敌意有些消散,解释说:“我要拿回去。我要和大家一起吃。”
“大家?”季浩熙一愣。
看着季浩熙的反应,小孩再次戒备起来。
看着小孩戒备的神情,季浩熙不禁觉得有些苦涩:“你们都没有父母么?”
小孩儿戒备的点头。
“那你们住在哪里?”
“这跟你没关系。”小孩儿嘴巴很严。
季浩熙看着这样的孩子不禁有些难受。明明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应该胡闹的年纪,却有种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理智与戒备。
这感觉,很熟悉。
“我叫季浩熙。”季浩熙丝毫不嫌弃小孩浑身很脏,对小孩儿伸出手。
只是这不是这个时代特有的礼仪,小孩看着季浩熙伸出的手不明白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的把糖葫芦往怀里又藏了藏。
看着小孩的动作,季浩熙突然反应过来,不禁有些尴尬。然后赶紧找钱袋,递给小孩。
“我今天出来没打算买什么,这些钱你拿着吧,算是压岁钱,过年好,小家伙。”
季浩熙温柔而真心的一番话让小孩心底有些异样的感觉。
从来没人给过他压岁钱,也没人跟他说过过年好。
看着季浩熙起身淡淡离开的身影,他下意识冲季浩熙喊了一句:“喂,我叫花卷!”
这个名字把季浩熙逗的一乐,回头扬起嘴角大声回应:“知道了花卷,希望我们还能见面!”
看着这里,赤裂枫护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贾谷乐赶紧放下帘子。
真没看出来季浩熙居然这么傻好心,还对个乞丐笑的那么美好。
堂堂一个王爷居然连个乞丐都比不上,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赤裂枫护觉得这趟出来还不如出来,看着心里更堵了。
“回去派人看看,怎么帝都里这么多乞丐。”
听着赤裂枫护冷哼之后,跟主句完全不搭的命令,赤裂骞奇和贾谷乐再一次默契的沉默。
而景束,这一切仿佛跟他完全没有关系。
离开花卷,季浩熙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