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使者有点尴尬,犹豫了下低声道:“主子是想来的,但我们单于听说主子要回皇城,当日就将主子给……给锁在大帐中了,就我们来的那日,还……还没给放出来。”
凌霄轻叹,羌胡这是让祝余给跑怕了,罢了,说不得,自己费心吧。
第二日早朝,不例外果然遇到了不小的阻力,张口一个蛮族不开化,闭口一个不可轻信夷人,凌霄舌战群儒半个时辰,撂倒了几个老酸儒,正要请求褚奕峰延长今日早朝来个不胜不休的时候褚奕峰等不及了,他看着凌霄这一早晨连口茶都没喝上就这么不带停的说了这快一个时辰了,心里疼的慌,直接将昨日两人在库房里翻出来的当年和羌胡签下的万年条约请出来了,满朝皆惊。
当日两军压境,褚奕峰与羌胡签下了两份条约,一份是羌胡保证的终此一生兵不犯大褚国,当日就被风行军送到了朝中,但那日只有那四人知道,羌胡当时还签下一份条约的,但那份条约的前提是褚奕峰是大褚的皇帝,之后凌霄怕这个会给褚奕峰招来祸患所以一直深深的藏着,这会儿终于用上了。
殿中的老臣们翻来覆去的不过就是那些车轱辘话,不是怕匈奴人会毁约就是怕匈奴单于日后会借着商贸进犯诸国,褚奕峰在上面早就听腻了,也不用太监,自己将当日的那份条约念了出来。
“……兹以两国修好多年,大匈奴大单于羌胡与大褚国大皇帝褚奕峰愿修兄弟之好,结万世之约,两国兵士永生不犯彼土,两国互通商贸,税捐俱减两成。”
褚奕峰将羊皮纸卷起来,慢慢道:“众卿家不必再多言,匈奴单于本与朕有书为证的。”
当日褚奕峰与羌胡签下了这一世的条约就让朝廷震动了,自不用提今日这份条约的分量,北部危患向来以匈奴为大,若是能与匈奴万世修好,通商贸……就通商贸吧,还是值的啊。
这一下子朝臣没了话,凌霄扫眉凌众卿,不胜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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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朝臣谈拢了通商的事又要跟匈奴的使者谈;一边是自己男人一边是小舅子,凌霄两边都不想亏待了;而且这次的事祝余全权托付给自己,可见其信任;凌霄只得更加用心。
税收上的事谈好后已经过了一个月,为了谨慎起见;头两个月凌霄只是开放了一小部分物品的贸易,不少贵重东西;如古董;金银首饰等等还是不许贸易的;不过都是一些粮食皮草布帛之类的,试行的这两个月里也出了些大大小小的问题;好在都是沟通上的事;有着北部这些年打下的基础解决起来并不难,更别提有凌霄和祝余宏观调控着了,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又过了三个月,该出的问题都出过了,凌霄和祝余也将这一块上手了,七月份的时候北部的商贸彻底打开,自此开创了褚国与北部外族的头一次,也是时间最长的一次合作,给后世百余年都带来了无限的福荫。
在朝廷为通商的事欣喜的时候更大捷报自潭西封地传来。
正值秋收,潭西封地作为褚国头一个真正的实行摊丁入亩政策的封地率先将这半年的税收明细献了上来,一份账册自潭西由风行军携来,凌霄当朝命人将封地往年税收情况取了来,两相对比,实施新政这半年的税收跟往年比起来多了一倍有多!
当初反对的声音早已经听不见了,满朝共贺褚奕峰治国有道,而凌霄,就用这么一本账册打开了褚王朝华清盛世的篇章。
最近好事一件接着一件,阖宫里都是喜气盈盈的,凌霄批好了折子要下印,却怎么也找不着褚奕峰,凌霄寻来跟着褚奕峰的小太监:“皇上又去哪玩了?”
小太监终究不敢跟凌霄玩花样,嗫嚅道:“去……去御花园里跟侍卫大哥们摔跤了。”
“摔……”凌霄没了脾气,摆摆手,“叫皇帝回承乾宫一趟,说梓君侯有要事相商。”
褚奕峰这一去就是两个时辰,回来的时候滚了一身的土,脸都是花的,凌霄哭笑不得,命人将书案上的折子送下去,自己过来给褚奕峰收拾。
褚奕峰泡在大桶里得意洋洋的:“你不知道,我们刚才轮着摔跤,谁输了谁下去,我连着赢了二十三场。”
“这么厉害?”凌霄今日刚换了件颇考究的衣袍,怕让褚奕峰揉湿了,仔细的将宽大的袖子挽起来再给褚奕峰擦背,笑道,“那最后是输给谁了?”
褚奕峰嘿嘿的一笑:“谁也没输给,不是你叫我回来了么,我就回来了。”
凌霄将褚奕峰洗好的头发挽起,道:“去玩玩没事,别没个度,听着了?”
“嗯嗯。”褚奕峰答应着,讨好笑道,“我今天不是没事做么,就是喜欢玩这个,我心里有数,伤不着的。”
凌霄轻笑,小心的弹去溅到的衣襟上的水珠,道:“知道你无聊,我正想跟你说呢,檀溪封地今年收成不错,那的百姓都很感念你呢,我替你给舅舅求了情,让你出巡檀溪,也让这一路的百姓见识见识龙威。”
“真的?!”褚奕峰“哗”的一声从桶里站了起来,喜道,“舅舅答应了?他能答应了?”
凌霄被褚奕峰溅了一身的水,月白色的衣袍上水渍斑斑,凌霄气结:“没答应,不去了!”说着转身进了里间,褚奕峰嘿嘿笑着,一手撑着浴桶的边缘一个跃身利索了翻了出来,扯过一边的里衣披上也往里面来,笑道:“没留心没留心,我给你擦擦……”
凌霄将衣裳脱下来换了件,褚奕峰笑着凑过来往凌霄身上蹭:“我只穿了这点,冷呢……”
正值初秋,确实是有些冷的,凌霄无法,自己也不换了,跟褚奕峰一起上了床拉过被子来盖着,见褚奕峰这样也没了脾气,只得慢慢道:“舅舅开始是不答应的,跟我说了半日,最后还是同意了,我和舅舅护驾,其余的人你看着来,来回一个月。”
“一个月?!”褚奕峰觉得最近他的日子实在是太幸福了,也不问路线是什么去了做什么,只听说要出去一个月就美的要嗷嗷叫了,扑到凌霄身上没头没脑的一阵乱拱,边拱边嚷嚷:“一个月!一个月!一个月!”
凌霄哭笑不得,揽着褚奕峰由着他发疯,褚奕峰撒了半日欢终于冷静了点,掰着指头跟凌霄商量,要带着谁要带着什么东西,最后又道:“再带着贤儿吧,我看他总是文文弱弱的样子,你平日里又照顾不到他,勤带着出门也好。”
凌霄无可无不可,点头:“你喜欢他就行。”
褚奕峰不知道又想起什么来开始发第二轮的疯,凌霄无法,最后将褚奕峰压在身下就地正法……
要出行一趟光是准备就半个月,太后找钦天监算了好日子,千叮咛万嘱咐的,生怕两人在外面磕着碰着了。
“母后就放心吧。”褚奕峰笑笑,“有凌霄陪驾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太后嗔了褚奕峰一眼:“若不是霄儿跟着我才不会让你去,说好了,最多就是一个月,不可再多了。”后面一句是对着凌霄说的,凌霄颔首:“姨母放心就是,我心里有数。”
太后又拉着褚奕峰叮嘱了半日,让他万事要听凌霄的听韦铮辅的,褚奕峰都答应了下来,万事俱备,翌日皇驾携六千精兵
出城,直奔檀溪。
凌霄在外面护驾,马车里褚奕峰跟凌贤一处坐着,凌贤已经快一年没见着褚奕峰了,心里很是想念,见着褚奕峰几乎要哭出来,拉着手就问:“皇上你平时都在哪?怎么都见不着的?”
褚奕峰笑笑:“我在皇宫里住着呢,平日里出不来。”
凌贤点头:“我父亲说,若是我读书用功,得了功名入了朝堂就能见着您了。”
褚奕峰笑道:“你父亲倒是会教导你,不用得功名,等着小皇子长大了,我就接你入宫来跟着一块念书,当年我与你父亲就是这么过来的。”
凌贤听了这话高兴起来了,这可比父亲说的要快多了啊!凌贤凑近褚奕峰说着亲热的话,褚奕峰心思却跑到别处去了,悄声问道:“你父亲还说过关于我的么?说过么?”
凌贤不知褚奕峰何意,想了想道:“父亲说……说让我争气,他说日后我是要继承梓君侯爵位的人,要继承这个爵位,要能吃苦,能受罪,能为皇上你拼命。”
褚奕峰心中不知怎么的蓦然疼了下,点了点头:“还有呢?”
凌贤久不见褚奕峰,只想好好表现,搜肠刮肚想着凌霄过继他的头一晚上说的那些话,又道:“我父亲还说……嗯,还说,梓君侯要像皇族亲卫韦家一样……”
那夜凌霄没有将凌贤当做一个孩子,只将他当做自己的亲骨肉,继承人,正色告诉他:
梓君侯是大褚皇帝给凌氏的一个至高无上的荣耀,只要大褚还在,凌氏的梓君侯就会在,此支万世,与国休戚。承袭这个爵位的人,要一生为皇上流汗流血,誓死效忠。
梓君侯不会打仗,手里没有兵权,但要像皇族亲卫韦家一样穷尽一生为皇族。生于朝堂,死于朝堂。
凌霄将话说的明白,我将你当做继承人,只是因为褚奕峰于你有恩,你要对得起皇帝的大恩,对得起梓君侯的名号,终此一生辅佐他,帮扶他,最后,还要再挑选一个同样对皇上忠心的人,将梓君侯的爵位传给他,做好了这些,才算是报答了皇帝待你的恩情。
凌贤仰着头看着褚奕峰,童言无忌:“皇上……我是您救的,所以我一定会报答您的,但父亲也是您救的吗?我父亲也欠着您的大恩吗?”
褚奕峰眼中发红,摇了摇头:“没有,这辈子是我欠你父亲的,欠了一辈子。”
沿途不乏有奇观异景,出发的第三日赶上了一场秋雨,凌霄趁势跟韦铮辅求情在白水江停了一日。
“下雨天,留客天。”凌霄打开窗子看外面的小雨,笑道,“峰儿来看,看那个芭蕉底下……”
褚奕峰定睛一看,笑了:“有只小蛤蟆。”
“嘘……”凌霄从一个小箱柜里拿出来两套衣衫一把油伞,轻笑,“不要惊动舅舅,我带你出去玩。”
两个人,不坐车不乘轿,在影卫的掩护下翻墙而出,直奔着市集就去了。
褚奕峰脸上红扑扑的,又是兴奋又是紧张,不住的回头看,笑道:“没人发现吧?”
“没人。”凌霄打着伞,空出来的手揉了下褚奕峰的头,“后面的人是影卫,不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