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陆敏之又惊讶又窘迫。
姚烈将老爷子的送回房间,带着陆敏之回房间。
姚烈一边走一边给陆敏之介绍:“这是曾经我爸妈的房间,虽然他们都去世了,不过爷爷一直留着。这间是我叔叔的,他常年不回家,不过,明天可能会回来过年。那间是我姑姑出嫁前的房间。”
陆敏之惊讶道:“你还有姑姑?”
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姚烈道:“是啊,在我爸爸那辈排行第二,不过,已经因病去世很多年了!”
姚烈带着陆敏之进了自己的房间:“我还有个姑父,他对姑姑很痴情,自从姑姑去世后就没再娶,一直单着,对了,他就在你们学校当老师。”
陆敏之打量姚烈的房间,奇怪道:“这真的是你的房间吗?”
姚烈在这里的房间并不像自己的房子里的那样大,整体暖色调,给人一种很舒服、很温暖的感觉。
房间是卧室和书房相结合的结构。
奇怪的是靠墙的书架上不是放置的书籍,而是一些过时的小孩玩具,靠窗的红木书桌上摆放着一个铁质铅笔盒和基本陈旧的故事书。
除了房间中央的那张大大的双人床,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孩子的房间。
甚至连窗帘都是黄色的碎花部,上面带着可爱的卡通小狮子。
姚烈笑道:“这是我妈妈还在的时候为我布置的房间。”
陆敏之从他的声音中听到了淡淡的伤感。
姚烈六岁时失踪,父亲去世,母亲打击过重,没多久就病逝了。
陆敏之有些心酸,看着这间房间,甚至能想象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在儿子曾经住过的房间里暗自垂泪的情景。
陆敏之不想姚烈太伤心,生硬的转移话题:“你刚刚说你姑父在我们学校当老师,说说看,说不定我见过呢!”
姚烈很容易看透他的心思。
笑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差点撞了你那次,你还泼了我一车豆浆,那次我就是去给他送东西。”
陆敏之笑道:“你好像对那杯豆浆很怨念!”
姚烈扑到陆敏之身上,将他压到床上,紧紧抱住他蹭了蹭:“是啊,我可不就是栽在你那杯豆浆上。”
陆敏之推了推他,失笑:“痒啊,你还没说你姑父是谁。”
姚烈在陆敏之唇上亲一口,说:“他姓蒋。”
姓蒋!
……陆敏之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姚烈接着说:“叫蒋振生。”
“……”
陆敏之浑身僵硬,直接窝在姚烈怀里不动了。
姚烈摸着他短短的碎发,奇怪道:“怎么了?”
”老蒋……’’陆敏之心头吐一口老血,哀嚎,”是老蒋,要不要这么巧啊!〃老蒋,蒋振生,陆敏之有生以来第一次挂科的罪魁祸首!
、第41章 姚家小叔
腊月三十,老爷子给家里的佣人放了假,只留了黎管家和黎叔。
黎家一家在外面有自己的房子,但是不管是过年还是过节都会留在姚家,这已经是几十年的传统了。
吃过早饭,大家张罗着开始贴福字、贴窗花。
老爷子坐镇沙发,面前摆着热气袅袅的茶水,一边与黎管家聊天,一边指挥姚烈和陆敏之两个年轻人来回忙活。
黎叔给所有的福字、窗花、年画打上浆糊,然后递给姚烈和陆敏之:“这个是贴厨房的,这个贴大门上,还有这个,贴在车子上。”
姚烈用食指和拇指捏着沾有浆糊的福字,十分嫌弃的咧嘴说:“我的车子上才不要贴这个,黏黏糊糊的。”
“有什么关系,以后洗一洗就好了。贴上福字才有年味嘛。”
陆敏之头也没抬的说,然后拿了一副年画进了厨房。
姚烈撇撇嘴,还是到了车库把福字贴到了车子上。
他是在意自己的爱车没错,不过为了辆车子搅了大家的兴致,不值得。
姚烈回屋就看到陆敏之拿着一张年画笑个不停。
问道:“怎么了?”
陆敏之拿着年画在他眼前晃晃,笑问:“这个贴在哪儿?”
——六畜兴旺。
姚烈也无语了,这是谁买的?
家里连只宠物狗都没有,哪有什么六畜啊!
陆敏之笑着说:“要不贴你房门上得了!”
姚烈耸耸肩,淡淡的说:“现在我的房间也是你的房间了,你有自主权。”
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陆敏之:“……那还是算了。”
陆敏之没招了,这个东西浆糊都抹上了,扔了会不吉利。
最后黎叔给支了个招:“以前家里养过一只大黄狗,虽然已经没了很多年了,不过那个狗窝还在,要不就贴那儿吧。”
姚烈对陆敏之说:“这个我知道,我带你去。”
狗窝的位置离主屋比较远,姚烈领着陆敏之一边走一边说:“家里那只大黄狗还是姑姑养的。
姑姑是个很豪爽的人,别人都养宠物狗,偏偏她一个女孩子喜欢养乡下的土狗。
后来姑姑去世了,大黄狗也死了,狗窝一直还留着,爷爷时不时的会过来看看。”
自从进了这个门,陆敏之发现,老爷子其实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可怕。
老爷子是个很重情的人,最起码很重视亲情。
他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去世了,但是他还留着他们的房间。
女儿去世了,却还留着一个狗窝。
他一直从生活中留下痕迹中怀念着他的儿女。
人生悲剧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老爷子接连送走了三个晚辈,更加让人心酸。
只不过,他的权势、他的地位往往让人忽略他也是一个已经八十多岁的老人,也会有正常的喜怒哀乐,也会有正常的生老病死。
“这就是你们家的狗窝?”
陆敏之无言的看着一间看起来十分雅致的木屋,这真的是一只狗住的地方吗?
木屋看起来不是十分豪华,但是做工十分精致,空间也很大,差不多有二十平米。
木屋前边是个小菜园,四周围着低矮的篱笆,虽然这个季节已经没有蔬菜了,但是看得出来,这个菜园一直在用着。
木屋和菜园之间的空地上有一架秋千,秋千架和绳摆上缠着一些已经枯萎的花藤。
陆敏之想象着一个少女坐在秋千上的情景,绿色的花藤上开满了可爱的小花,女孩欢快的笑着,笑声如般悦耳动听,一只大黄狗欢快的叫着。
多么美好啊!
……可惜那间木屋不是女孩子的住处,而是一只狗的!
陆敏之幻想的场景破灭,不知说什么好了。
一个狗窝而已,要不要这么田园风,要不要这么诗情画意?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陆敏之好想来个失意体前屈,想当年他的生活状态恐怕还比不上那只狗!
姚烈似乎注意到了陆敏之的情绪,失笑:“是不是觉得很夸张?当年那只狗可是姑姑的心头肉,这个木屋是她亲自设计并且监工建造的。”
陆敏之一边讲年画贴在木屋的门上,一边说:“她一定很喜欢小动物。”
姚烈笑道:“是啊,听黎叔说,在养这是狗之前,姑姑养过一只小兔子,可惜没几天就死了。
后来又养了一只小仓鼠,结果仓鼠从笼子里跑出来不见了,佣人打扫房子的时候从床底下找到了它的尸体。
姑姑后来还养过许多小宠物,可是养什么死什么,被家里人戏称为”宠物杀手”。然后,她一怒之下去乡下亲戚家里抱回来了大黄,一养就是十几年。”
姚姑姑很满意大黄的顽强生命力,一高兴就给他建了这间木屋。
宠物杀手!
陆敏之在心里为死不瞑目的小动物们默默点个蜡。
听姚烈说着,陆敏之觉得姚姑姑一定是一个十分俏皮可爱的女孩子。
这样的孩子最讨人喜欢,也难怪老爷子对女儿念念不忘。
姚烈推开了木屋的门,要进去看看吗?
陆敏之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终于迈步走进了……狗窝。
木屋里收拾的很干净,应该是经常有人打扫。
木屋的墙壁上挂了许多照片,照片大多是一个女孩和一只大黄狗的。
女孩很漂亮,笑得很甜。
这个应该就是姚姑姑和她的大黄狗了。
姚烈指着一张铺着厚厚被子的双人木床说:“这是大黄的床。”
陆敏之:“……”
这个房子也太人性化了。
一只狗,不但睡床,还盖被子。
陆敏之转头,在墙壁上居然看到了一排暖气片……
陆敏之麻木的想,要是下辈子投胎成姚家的狗,好像也蛮不错的!
……
贴完福字之后,要供天地桌。
陆敏之第一次听说还有置天地桌这种东西,不管是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还是“孤儿院的记忆”里,好像都没出现过。
作为一个中国人,居然不了解本国传统习俗,陆敏之汗颜。
供桌摆在院子里,将福禄寿三星画像、挂钱、香烛摆好后,老爷子亲自点了香烛,迎接神明。
之后,除夕当天中午的这顿饭也很重要。
饭菜一定要丰盛,主食是米饭。
午饭是黎叔掌勺,陆敏之和姚烈在一边打下手。
从前听姚烈说黎叔十项全能还没什么感觉,可是亲眼看到他干脆利落做出一大桌子菜,陆敏之佩服的五体投地。
黎叔的妻子早逝,老父亲和儿子全靠他一个人照顾。
黎朝阳小时候嘴巴可刁了,为了满足儿子的口腹之欲,黎叔专门报了学习班学做菜。
陆敏之一边择着芹菜叶子一般感叹:“黎叔颠勺儿的动作看起来都那么具有美感。”
姚烈失笑。
陆敏之和姚烈把饭菜端上桌,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姚烈接了电话,说:“叔叔回来了,我去开门。”
姚家老宅有个十分坑爹的地方。
没有门铃。
平常的时候大门边上的值班室里有人值班,到了过年,佣人们都回家过年了,要是有人来,只能往屋内打电话叫人。
要是没电话,那就没办法了。
大门离主屋比较远,就是拍到死也不会有人听到的。
陆敏之见过姚烈的这位叔叔的照片,是一个十分英俊的男人。
听说,他是个画家。
很难想象,一个黑道家庭里居然出了个浪漫主义艺术家。
在老爷子眼中,他这个小儿子就是个长歪了的问题儿童。
姚烈进门后神色有些古怪:“爷爷,叔叔回来了。”
老爷子脸上早就没了之前的笑脸,面上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姚烈身后跟着一男一女。
男的自然就是他的叔叔姚清绝了,他比陆敏之在照片上的还要英俊,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浪漫气息。
他留有一头又黑又亮的柔顺长发。
——这很符合陆敏之对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