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桥中国史:中华民国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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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桥中国史:中华民国史(下)- 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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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许多工业设备已经陈旧——例如纺织工业中的机器造于 20 年代以前——
没有备品和配件,因此损坏迅速。许多材料——如高合金钢——在中国国内
是得不到的,而一些工业部门要继续生产,这些材料又是至关紧要的。
熟练工人的缺乏也阻碍了中国的战时工业。当地招收的工人新离开农
村,往往对机器或者劳动纪律缺乏最起码的了解,因此,熟练的产业工人不
得不从沿海城市招募。但是,到 1940 年,只有大约 42000 名熟练工人随国
民党政府进入内地。工厂的经理们为搜罗熟练的雇工,开始挖其他工厂的墙
脚。这种竞争抬高了工资。它也助长了有破坏性的高速率的劳动力流动——
1940 年每月大约有 10%的熟练工人,18%的非熟练工人流动。1943 年 5 月,
全部工人的月流动量为 23%。这种惊人的不稳定与普遍缺乏技术和设备窳劣
合到一起,导致工人效率迅速下降。例如,在纺织厂,效率被评定为战前水
平的大约 60—85%。一位电工估计,他的工厂的效率仅仅是在上海时的 1/3。

荒谬的是有些工业陷入了缺乏消费需求的状况。人民不断贫困限制他们
只在最紧迫的必需品上花钱,尽管人民极其需要新的衣服,纺织品市场也变
得呆滞,因为他们的购买力已经衰竭。需求的减弱也打击了生产资料制造商。
例如在  1942 年以前,由于铁路和防空洞的修建,炼铁业曾经繁荣过。当政
府放弃这些项目时,炼铁业就陷入萧条,并损及煤炭和炼焦等有关部门。对
工业机械和军事装备的需求仍居高不下。但是,中国的钢铁制造商通常不能



① 弗雷恩:《自由中国的新政》,第 41 页;史国衡:《中国进入机器时代》,第 60—61、134 页;《战
时中华志,1937—1945 年》,第 385 页;陈达:《现代中 国的人口》,第 55—56、112 页,表 58;陈达:
《中国劳工阶级与当前经济危 机》,《社会建设》第 1 卷第 4 期(1948 年 8 月 1 日),第 17 页;李紫翔:
《抗 战以来四川之工业》,第 43 页;伊斯雷尔?爱泼斯坦:《国民党中国的劳工问 题札记》,第 20—
28 页。



满足这一需求,因为他们缺乏所需要的设备、原料和熟练的劳动力。②
为了与通货膨胀作斗争,早在 1938 年 12 月政府就最初试图限定日用和
必需品的价格。这很快证明是无效的。后来政府颁布了一连串的新规章,取
缔商品投机及压低食品、工业原料和租金的价格。然而,到 1941 年 10 月,
中国银行宣布所有这些措施“完全失败”③
国民党对价格管制的兴趣,在美国于 1942 年 10 月通过一项反通货膨胀
法后复苏了。因为他们推断:在战争时期,物价管制是现代国家的标记。何
廉和杨格等财政和经济专家建议重庆领导人不要管制物价,其理由是管制物
价并不触动造成通货膨胀的基本原因,而政府也缺乏实施管制的行政手段。
他们警告,管制物价不会有人理睬,并将使公众的信心受到损害。政府对这
些警告置之不理,于 1943 年 1 月 15 日实行一种新的物价管制体制。黑市被
禁止,违犯者受到恫吓将被处以可怕的刑罚,直至判处死刑。也是为了管制
物价——以及增加税收——国家对经选定的商品实行专卖。从 1942 年起,它
着手大量收购这类货物,并以固定的低价卖出。这些措施影响日用必需品
(米、盐、食用油、糖、燃料等)、工业品(铁、钢材、棉纱等)、出口品
(钨、锡、茶、猪鬃、桐油等)以及棉花、烟草和火柴等各种货物①。
政府用管制物价与通货膨胀作斗争的几次尝试都未生效。中国缺乏这样
的前提,那就是对领土和政治的牢固控制,一批有效能的和诚实的官员,和
一个起作用的运输和通信系统。除了少数主要城市,管制普遍不起作用。被
管制的商品从那些城市流往其他地区。重庆有几次面临严重的米荒,因为别
处米价较高。甚至在主要城市,实际市场价格也超出官价,1943 年平均为
14%,1945 年平均为 67%。②
物价管制有时对工业具有灾难性的后果。例如,1943 年原棉的官价定得
如此之低,以致陕西许多农民——他们提供了中国非占领区原棉的大部分—
—不种棉花而种小麦,而国民党地区的工厂据报道只有够运转半年的棉花。
加工一项产品的费用,超出它的法定价格的情况并不罕见。1943 年,生产一
吨铁耗费 35000 元;政府的铁价为 30000 元一吨。1944 年,开采一吨煤的费
用从 1870 元至 5000 元不等;煤的限定市价为 1200 元一吨。一包棉花耗费
15000 元;但它只能以 12000 元出售。①
最后,1944—1945 年在河南、湖北、湖南、贵州、广西和广东的一号战
役,打击了足占国民党中国 1/4 的工厂,它们占整个工业资本的 15%以上。
它还切断了国民党中国余下的工厂的供应来源(如产于河南、湖北和湖南的
原棉)和市场销路,并摧毁了投资者的信心。
所有这些因素——通货膨胀,缺乏进口品,缺少熟练工人,消费需求萎


② 刘吉丙:《三十三年四川之商业》,第 79 页;勇龙桂:《救济战时工业的基本 途径》,第 8 页;陶大
镛:《论当前的工业救济》,《中国工业》第 25 期(1944 年 3 月),第 11 页;刘敏:《三十三年四川之
工业》,《四川经济季刊》第 2 卷 第 2 期(1945 年 4 月 1 日),第 36—37 页。
① 张嘉璈:同上书,第 135—137、345—349 页;杨格:《中国的战时财政与通 货膨胀》,第 35—36、146—149
页。
② 张嘉璈:《恶性通货膨胀》,第 345—346 页;杨格:《中国的战时财政与通货 膨胀》,第 149 页。
① 关梦觉:《陕西省纺织业之危机及其出路》,第 7 — 9 页;张嘉璈:《恶性通货 膨胀》,第 217 页;刘
敏:《三十三年四川之工业》,第 37 页;淦克超:《战时 四川工业概观》,《四川经济季刊》第 1 卷第 2
期(1944 年 3 月 15 日),第 72 页。



缩,引起梗阻的价格控制政策和军事灾难——使国民党中国的工业陷入深刻
的危机。作为一种迹象,   1944 年秋兵工厂只有生产能力的 55%开工。重庆
80—90%的钢铁厂在 1943 年春到 1945 年早些时候倒闭;1944 年 320 家机械
厂中有 50 家倒闭;主要的煤产地嘉陵江地区 250 家煤矿中,大约有 185 家在
1943 年至 1945 年间倒闭。②
到 1945 年 3 月,失业已成为一个严重问题。1944 年矿业生产只是 1942
年水平的一部分(煤,72%;铅,49%;钨,27%;锡,27%;铜,24%;锑,6%)。
甚至手工棉纺织生产到 1944 年底也深深陷入困境,主要因为原料短缺,运输
困难和令人烦恼的通行税。工业危机确实大于官方的生产数据(见表 13)。

1944 年 11 月,战时生产局的建立导致大量政府订货和投入新的款项,
这明显地刺激了某些工业。在  1944 年 11 月与 1945 年 5 月之间,钢的生产
增长 50%;生铁,46%;煤,35%;电力,8%。尽管有这些增长,1945 年头三
个月工业生产总指数仍无变化。显然,其他工业部门的下降被制止。压倒一
切的证据是在和平前夜,国民党中国的经济在总体上已处于崩溃边缘,特别
是工业。②
战争使政府成为最主要的经济企业家。先前它已经取得对银行部门的控
制,但它在中国人拥有的工业企业中只掌握 11%左右的资本。然而,到 1942
年,经济部报告,国家控制的企业已占国民党地区工厂的 17.5%,资本的 70%,
工人的 32%和马力的 42%。③
在内地有三种政府机构发展工业:国家资源委员会,工矿调整委员会和
四家政府银行。1935 年创建的国家资源委员会,被授权“发展、经营和管理
基础工业”。到 1944 年 12 月,它经营 92 个工业单位——33 家工厂,38 个
矿和 21 座电厂。它还与其他机构联合办了 11 个工业单位。资源委员会控制
着重工业和高技术工业,与民营工厂形成对照,后者一般机械化程度较低,
生产轻工业品。④
战争爆发后才建立的工矿调整委员会,起初是负责推动民营工厂向内地
迁移。从 1938 年起,它也直接向工业企业投资,经常与民办企业竞争生产消
费品——酒精、纺织品、纸张和水泥。1943 年和 1944 年,它的直接投资超
过它对民营工业贷款 30%以上。孙逸仙曾主张,政府应当把它的经济作用限
定在基础工业,但它现在也成为轻工业的一个主要参与者。①
四家政府银行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政府”银行,因为私人投资者握有
其中三家银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和中国农民银行的大量股票。所有这


② 杨格:《中国与援助者》,第 335 页;李紫翔:《我国战时工业的回顾与前瞻》, 第 28—29 页;刘敏:
《三十三年四川之工业》,第 28—29 页。
① 《大公报》(重庆),1945 年 1 月 1 日,第 3 版;《战时中华志,1937—1945 年》,第 369 页;《商
务日报》,1945 年 9 月 9 日;张大琛:《三十三年的重庆 土布业》,《四川经济季刊》第 2 卷第 2 期(1945
年 4 月 1 日),第 202 页。
② 张嘉璈:《恶性通货膨胀》,第 67 页;又见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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