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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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妃传- 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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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如今,他的回答只剩沉吟。

    因为尽管他日日练刀,夜夜礼佛,可临睡前,他总会拿着那个蓝色的丑荷包,对月叹息,摩挲许久。

    乌林珠的死,他以为自己应该是百感交集的,或是怜她英年早逝,或是嘲她曾背信弃义,又或者是恨她利用昔日旧情将子托付与他,他僧格岱钦,应该对她有数不清的复杂情感。

    然,事实上,都没有。

    当他久站在她的灵前,看着那嵌着名字的干巴巴的木头牌位,他第一次觉得,是她的真心错附了他。

    背信弃义的人,是他。

    因为他竟不只一次窃喜,她背弃了他,因为如果没有这一切,他便不会在那个时候,遇见了,她。

    而也因遇见了她,才让他悟到,这世上竟有一个人,是孽缘也好,是劫难也罢,那都不可怕,唯一可怕的是,你从不曾遇见她。

    于此,僧格岱钦是庆幸的,所以,原本今天,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是他的双脚还是没听话。

    他只想看看她,看她过的好不好,如此而已。

    她瘦了,比几个月前瘦了不只一圈儿,可气色很好,一张脸云团儿似的白腻,那其上两朵晕红,随着她身边的那个男人的每一个眼神儿和小动作时而不时的作乱。

    她比从前更会做戏了,一双乌黑且灵动的眼,里头是爱或是恨,都让人更瞧不清了,她对着果家每一个人,笑的和善亲切,甚至对他,都友好的像是曾经的不快都不曾发生过。

    她胃口变差了,尤记得避暑山庄如意洲畔,她啃着他带给她的鸡爪,骨膜都不曾放过,可如今,面对珍馐佳肴,她吃下的每一口,都伴随着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威胁的眼神。

    有眼睛的都瞧得见,他们的感情真的很好,好的旁若无人,好的惹人刺目,好的让他僧格岱钦觉得食不下咽。

    他端着架子,坐的笔挺,他下意识的瞥着那个男人,下意识的与之攀比。

    比身份,比经历,比成熟,比许多许多,他甚至记得,许多人曾同他说过,他在边疆平乱时,七皇子对他有多崇敬。

    他该是胜出的,可他败了。

    他有再多又能如何,她,是他的。

    “岱钦?”

    “岱钦!”

    “岱钦?”

    “……嗯?”僧格岱钦反应过来时,果新已经唤了他三遍了,彼时席间的人纷纷朝他瞥过眼神,他才惊觉,自己又晃神了。

    “瞧这孩子,想着是念经念的多了,又悟着什么了。”果齐司浑笑着打趣,口吻之间可见,他与他的亲疏,非比寻常。

    同时这一句话,也逗得桌上几人,窃窃的笑了起来,当然,小猴儿没乐,延珏也没乐,前者是为了那亲疏关系恶心的想吐,后者是心中有数,他愣神为何。

    彼时果新虽满头银丝,却笑的中气实足,明眼人都知道,他所谓的致仕之‘老迈’都不过是一个说辞罢了,可谁也不拆穿,同今儿其乐融融的饭局一样,每个人脸上堆着的都是虚伪。

    果新另取了一双筷子,夹了块熊掌放到了僧格岱钦的餐碟里,惊的僧格岱钦赶忙起身,“中堂大人,这怎生是好……”

    “诶,什么大人不大人的,如今莫说老家伙我一届白丁,给僧王备菜是老舍的荣幸,更有说者,若是僧王不嫌,老舍姑且还能自称半个祖父,不过是给孙女婿夹一块肉,何来怎生是好的说法儿?”果新这话,合情合理,僧格岱钦不好推拒,于是说了声:“那岱钦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当然,果新这块肉,夹的十分有意义,他是念着,季娇是他的宝贝,将来若入了他僧格岱钦的门,望他能好好待她。

    老狐狸也是人,哪管奸猾,哪管不择手段,也总是有柔软的一块儿,果齐逊看清了自个儿阿玛的意图,便顺嘴接了下去,哈哈笑道:“既然如今在座都不是外人,大过年的,咱们就关起门来说说自家的事儿吧。”

    “僧王,今儿过府,可瞧见我们四丫头了?”当然,虽满人远比汉人奔放,可如今这日子,两位王爷在此,未经传唤,几个丫头是不曾露面的。

    僧格岱钦抿了口茶,干笑了两声道:“还不曾。”

    “瞧瞧,我还以为是瞧见我们娇艳的四丫头,心头起了火儿,这才频频晃神呢!”果齐逊笑笑,作为果家最实惠以及没脑子的老三,他并不知道他那‘假女儿’同这僧王的一二。

    可他不知道,别人却心里都是清楚的,僧格岱钦尴尬的低头笑笑,余光却情不自禁的瞥向了从未瞧过他一眼的石猴子。

    这时,久未曾言语的延珏忽然端着酒杯说了话:“岱钦,本王敬你一杯。”延珏直呼了他的名字,尽管如今他是郡王,他为亲王,可这没毛病,再怎么说,他姓的是艾新觉罗,这是至高的尊贵。

    僧格岱钦端起了茶杯,看着那小他十岁的男人,似笑非笑却明显带着警告的眼。

    延珏笑着,话中有话的说:“别说本王没提醒你,这四丫头可是咱们果老最宝贝的孙女儿,若是受了冷落,别说是果老,就是本王这做姐夫的,也定是要讨个说法儿的。”

    众人跟着哈哈大笑,那笑中各有心思。

    僧格岱钦回了句,“岂敢。”瞄了眼依旧不曾抬头的石猴子,仰头干了一整杯茶。

    接着,就在众人颇觉尴尬时,延珏话题一转,又端杯向果新敬去,他噙着笑,慢条斯理的道:“借着岱钦这杯喜酒,本王也替中堂大人讨个双喜临门的彩头可好?”

    “王爷客气,只说便是。”果新微低着头,极是恭敬,他是惧怕延珏的,这个年轻人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更何况,如今那正大光明匾额后头……

    此时,小猴儿也抬了头,有些诧异这厮的突然,正想着他要说嘛,却听延珏道:“本王的兄弟察哈尔家的精卫,久听内子念叨大姐温良恭俭,晓礼明义,故此,倾慕已久,本王想着,莫不如成全他,做这一次媒,也刚好给中堂大人,讨个双喜进门的彩头,不知中堂大人,意下如何?”

    果新笑笑,笑的喜难自控,他站起身,拿起酒壶,给延珏边添了酒边道:“王爷简直说笑了,老舍那大丫头……得此佳婿!简直是解了老家伙我最大的一块心病,来,来,七爷,老舍敬您三杯!”

    过后,众人一派附和,人人面上皆是喜气,唯二人,蹙眉不解。

    小猴儿同延珏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时二人眼中皆为疑问。

    想如今他延珏的身份,该避讳才是,怎如此顺风顺水的满堂彩?

    ……

    夜来雪压云门,冻的乌龟成鳖。

    对小猴儿来说,果府的夜晚,十分难熬,当然,这并非是因‘不详’祖制不能与延珏同房共枕,更为难熬的是,小猴儿的矫情的粉墨在这一天当中消耗的殆尽,到了夜里,只剩下对这仇人之地蚀骨附蛆的恶心。

    “这大冷天的,还下着雪,你干什么去啊?”谷子焦急的声音尾随在猴子背后数十步远。

    小猴儿没回头,只烦闷的嚷了声:“谁都别他妈跟着我!”然后背着手,漫无目的的走了起来。

    今夜的雪,比白日要大上许多,放眼望去,亭台,楼阁,假山,都遮着一层白被,在月光**的照射下,都泛着一层亮眼的银光。

    清白。

    小猴儿看着一切,脑海中只剩下这两个无比清晰的字。

    她抬起手,接了几片雪,那凉凉的触感经由手心激的她一个激灵,猛然间,她忽的自嘲的干笑起来。

    瞧瞧,石猴子,你过的太幸福了,幸福的几乎快忘了,那所有惨痛的过往,幸福的就要忘了,那等着你亲手诛杀的仇人,幸福的几乎快忘了,你根本没资格这么幸福。

    小猴儿就这么站着,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若不是眉间不经重的雪砸到了嘴边,她许是会同这雪夜混做一团。

    罢了,小猴儿斗筛子似的蹦蹦,溅掉了全身的雪,彼时她自己瞧着自己的影子低咒一声:“傻逼。”

    当然,随后,她又变回了那个不着调的死猴子,矫情对她来说,适度就成,过多就作呕了。

    再说了,就算她苏东坡附体跟这儿吟诗三百首,她家那冤情,也不见得清白,故此——

    小猴儿裹了裹随手抓过有些单薄的棉氅,低声‘哈’‘哈’的喝了两声,权当补充阳气用来御寒,借着也不瞅月亮,便连蹦带窜的返回了院子。

    不幸的是,她貌似迷路了。

    当她迈进一个院子,脑子里,眼睛里已经通通画满了对火炭,火炕的向往时,她却瞧见了莫名其妙的物事。

    却见院子中间的槐树下,一个男子赤膊露背拿着刀在雪中挥来耍去,那身形,健硕,那刀法,凌厉,就这刀法,按做平常,她定是要抬手鼓掌,叫声好,顺便再像集市瞧热闹似的给丢两个铜板!

    可如今……她只想说……

    哪儿来的傻老爷们儿,大雪天的跟这儿光膀子耍大刀?

    丫脑子有泡吧?

    小猴儿翻了个白眼儿,发现自个儿走错院儿了,也无意跟这儿留着,故俩腿儿一抬——走人!

    可说时迟,那是快,只听闻一声中气实足的喝道:“是谁?”接着,电光石火间,只听‘噌’‘噌’‘噌’几个疾步,一柄大刀已穿过飞雪,指在小猴儿的喉咙中间。

    丫有病吧!刺客过年也他妈放假吧?

    小猴儿才要骂,可这一抬头,却见一万般熟悉的刀疤脸。

    四目相对,那柄大刀,应声落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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