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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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妃传- 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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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的季娇终于准备好,打算继续跟他说说,以后要顾全她颜面的事儿,可一抬头,再多的话都噎在了嘴边。

    她明明是见过他的,记忆里,他就是个破了像的粗蠢武夫,可眼前的男子——

    高大魁伟,浓眉深目,盈盈跳跃的龙凤喜烛,映得他温和的眸子像是一汪深泉,而几乎划过他小半张脸的那道疤,非但不丑,反是平添一种别样的阳刚。

    想到这人今后就是她的夫婿,季娇的脸又止不住的红了。

    “呵……”低低的笑声逸出唇畔,参杂着丝丝无奈,看着那喜怒全然遮掩不住的红红小脸儿,僧格岱钦想。

    她还是个孩子吧。

    可不?他今年二十有九,他的年纪几乎大了她一倍。

    “吃过东西没有?”僧格岱钦的声音低沉浑厚,语气温和无波,听着让人再大的脾气也恼不起来。

    可正是因为恼不起来,季娇反到是跟自己闹别扭较上劲了:“哼!”她恼道:“你以为都像你能吃饱喝足了?”她指着司礼的喜娘,嗔道:“她在这儿看了我一天了,我哪里敢吃上一口!”

    僧格岱钦笑笑:“丫头你都抽空打了,怎么还委屈自个儿的肚子了?”

    季娇面红耳赤:“我、我可是个公门的小姐,该惩戒的奴才我不会手软,该守的礼仪我也绝不会枉顾!”

    “怎么搞的誓师似的,不用紧张,你先吃些东西吧。”

    她紧张了么?

    她哪里紧张了?

    季娇死不承认,把那股被‘冤枉’的气儿,都发泄在繁重的头饰上,也不管扯的头发生疼,她一件儿接一件儿的拆着头上的饰物,然后瞅都不瞅那人,便去气鼓鼓的吃东西。

    平日食量并不大的季娇,破天荒的吃了好多东西,也吃了好久,尤其是在那喜娘拿着五谷撒帐的时候,她手里的那块小小的点心,居然分了不下百口来吃。

    一把撒到鸳鸯枕,两把撒到枕鸳鸯。

    三把撒到床两边,领的孩子像武官。

    四把撒到床中央,领的孩子进学堂。

    五把撒的五子登科,六把撒的状元郎。

    七把撒的花结果,只见织女会牛郎。

    八把撒的八宝如意,夫妻二人心欢畅。

    九把撒的父母双全,十八撒的金玉满堂!

    最后一把正中园,撒完床,离洞房——

    插花姐姐绣花郎,不要送咱喜洋洋!

    吱嘎,嘭——

    门一开,一阂,新房内,终于只剩两位新人,而季娇是真的再也吃不下了,彼时她全身绷得紧紧的坐在凳子上。

    “时候不早了,也累了一天了,趁早歇了吧。”低沉的声音伴着褪衣裳的沙沙声。

    想起昨儿晚上婆子反复教自个儿说的那些事儿,季娇心如擂鼓,一张脸红的滴血,可再紧张有什么用,已经嫁了进来,难不成这块点心还真能吃一辈子?

    算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季娇咬咬牙走到床榻边,背对着他开始一件件的脱衣服,当只剩下中衣的时候,她心一横,直接躺在了他的身边。

    感觉到他的沉稳呼吸就在她的上方,她的心,咚咚咚咚的乱跳了起来。

    可不知他是不是耍她,半晌也没有一点儿动静,季娇心下一恼,咬咬牙,索性直接去抓他的裤腰——

    男人周身一僵,停在半空的手,终是伸手去拉了幔帐。

    ……

    红烛暖账中,季娇在极度疲倦后睡去,累了一天的她睡的极为沉稳,听着细小的鼾声有节奏的呼着,僧格岱钦睁开了眼睛,他动作极缓的起了身,可恁是如此,季娇却仍是拧着眉头翻了个身,大红的被子滑下去,露出的是汗渍淋淋,白嫩瘦削的肩头。

    僧格岱钦摇头笑笑,给她扯了扯被子后,才轻手轻脚的下了地。

    可恁是如此,关门的时候,那声吱嘎还是惊醒了床榻上的新娘。

    ……

    “王爷,酒席散差不多了,客人们要走了。”侯在门口的尧武跟僧格岱钦禀报着。

    僧格岱钦点点头,见他面色发白,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哦……没事儿,才刚多喝了几杯,肚子不舒服。”尧武悻悻的笑笑,又赶忙道:“聂不远已经备好了车马,现下在后门侯着。”

    “禁卫呢?”僧格岱钦问,二人边走边说。

    “放心,我才刚去瞧过了,车马至少有几十,就算他们眼睛再尖,也会花眼的。”

    僧格岱钦点点头,又问:“睿王府可有动静儿?”

    “那儿能有什么动静儿?”说话的不是尧武,而是迎面迎上来的聂不远,他又道:“刚才来人回我,说他今儿在我们府上喝的酩酊大醉,还跟大人说了好些会话儿,估摸现在人都不在府上。”

    僧格岱钦蹙眉,聂不远又道:“估计他一直以为人还在我们府上。”

    “别轻敌,他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僧格岱钦道,延珏会第一时间猜出,猴子在干爹手上,又能压着耐性,为了不让皇上再动猴子而由她不明下落的养胎,而他非但几个月不闻不问,还要处处佯装坐相迷惑皇上,这种耐性,这种心机,不是寻常人可有的。

    “再精明又能怎么样?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他怎么能想到,咱们今儿会把大小姐送走?等他从陕甘回来,就算把京城的地皮翻过来,也寻不着皮毛!”

    僧格岱钦叹息一声:“送走也未必就是结束,以她的性子,还会想法儿回来的。”

    “就是知道大小姐这性子,咱们才要这么做啊!”聂不远有些激动:“当年咱们眼睁睁的看着将军一家含冤惨死,却束手无策,大人冒死救出了夫人和小少爷,也不幸命丧归天,如今整个石家只剩得这么一个独苗,若是她再出什么事儿,咱们哪里有脸面下去见他!”

    是啊,哪有脸面去见他?

    聂不远的字字激动,让僧格岱钦眼前晃出了那个十一年前的自己。

    那时候的他,只有十八岁,入营不到一年,因他自幼礼佛,不忍杀生,战场上始终表现平平。

    当然,那时候的他是讨厌战场,更讨厌那无止境的杀戮。

    他同情敌人,也遭战友厌弃,可毕竟他是科尔沁郡王的养子,反是总有人卖他三分情面,即便不曾有战功,他也得了个参将的小衔。

    同他粗旷魁伟的身形全然不同,那时的僧格岱钦最喜的反到是念经,他自幼只习得蒙语,汉字认识的并不多,是以,区区几字的心经,他都识的异常吃力。

    常有将士笑他:就算念烂了佛经,如来佛祖也不会帮咱们上阵杀敌的!

    僧格岱钦从来只笑不语,自小的寄人篱下的日子,让他早已经习惯了凡事闷在心里。

    他知道,自己跟他们信仰不同。

    当然,不只是信仰,同所有心心向往的大英雄石将军的将士们不同,他反是更喜欢同参赞大人果齐司浑相处。

    他是营中唯一的书生,也是唯一能同他谈‘佛’之人,虽是只有幸接触寥寥数次,可他却是教会了他许多东西,言谈之间,最显性情,那时,果齐司浑是他最为敬重的长者。

    他信他,从不质疑的信他。

    甚至当石将军被五花大绑的在御驾前跪地喊冤时,他依然信他。

    当两个人在皇上面前,各执一词时,许多将士群情激愤的替石将军喊冤,可他,依然信他。

    年少的时候,总是固执的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一面,总是偏激的将事物分为对于错,自小生在草原,不善勾心斗角的僧格岱钦也是这般,是以,当他眼睁睁的看着果齐司浑一声不吭,而石将军却是鼓动着将士群起喊冤时,他是愤怒的。

    这样的愤怒甚至让他在皇上定罪石敢,判其处以五马分尸的极刑时,他挥刀扎了马屁股。

    当看着疯癫的马将那个上一秒还活生生的人,扯的四分五裂,血肉模糊之时,他却是惊着了。

    如果间接算的话,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可他不曾想到的是,他错了,大错特错,原来这个世上并非只分黑白。

    当天下午,当皇上下了诛杀石府满门的命令后,果齐司浑却立时召见了他和聂不远。

    他同他们说:必须赶在皇上之前,带走石夫人和小少爷,石将军已经冤死,不能让石家再断了香火。

    僧格岱钦恍然大悟,他真的错了。

    尤记得当时,他愤慨的拔刀抵住他的脖子逼问他,“为什么?”他的刀尖甚至已经没入他的脖子,星星点点的血渗出来,染红了刀尖。

    聂不远跪地哭求他:“大人又何尝愿意作此恶人!”

    “是皇上!”僧格岱钦瞪大了眼,后知后觉。

    可不?皇上连输了两仗,威信大失,此时石将军叛国的消息一经传出,他的过全部转嫁到了石敢身上!

    好一盘妙棋!

    想通事实的僧格岱钦,几乎恨不得立即冲出营帐去告诉全天下的人事实的真相!

    可果齐司浑拉着他说:“皇上做的没错,他是一个人,更是这万里江山的帝王。”

    “帝王?帝王就能如此牺牲忠勇,来成全自己的虚名么?”

    “你错了,那不只是他的虚名,更是这社稷稳固的基石,民心安定的保障。”

    “那石将军呢?难道他就该死么?还有你!若不是石将军信你,怎会毫不疑你就中了皇上的圈套?你曾对我说过,做人永远不能忘记个义字,可你如此这般,又是将那义字置于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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